第409章(1/1)

正在沉思之时,凤槿萱蓦然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娇媚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即使身为女儿身,凤槿萱仍然感觉到了骨子里的瘙痒。

呵,矫揉造作。

娇媚岂是后天用假音学来的?

既然被发现了,凤槿萱再无遮掩之意,从树上宛若一只翩翩蝴蝶一般轻轻坠落在地。

树下的女子借着月光,看到一个绯衣极为艳丽的女子,顿时恨不得将杯子捏碎。

美女,总是最厌恶比自己更美的人。

尤其是如她这般骄傲自负的美人,在军中一呼百应,一枝独秀。

即使在人杰地灵,美人儿辈出的苗寨,她依然自信,可是面对眼前的绯衣女子,她仍然忍不住有些失控。

那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何事?”

清澈干净的嗓音,自有一段柔弱如兰的风流态度。

比她假模假式故作娇嗲的嗓音不知强了多少倍。

凤槿萱瞧见她失态,心中不由作乐,这般就受不了了么?她是没有见过凛的模样吧。

这般孔雀一样的脾气,若是见到了真正祸国殃民的凛,会不会羞愧到划烂了自己的一张脸?

她的失态不过只是一时,立刻咬牙切齿道:“姑娘是何方人士?哪个门派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凤槿萱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襟,丝毫没有常年风餐露宿所带来的落魄,她站在一株葱茏的树木下,仍似当年宫中闲庭漫步般风仪淡雅,自由一段高贵清华蕴在眉梢眼底。

她看着她,眉目里没有丝毫憎恶与不喜,只是淡淡的,不以为意的模样。

一股自卑的感觉从脚底涌上他的天灵盖。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打回了原型,一个被随意赠送的姨娘,在府里得不到老爷的欢心,做衣裳给主母还招了嫌弃,闹得家宅不宁,最后被老爷送给了镇南王。

姐妹离散。

她当初为了爬得更高,讥笑过自己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妹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连爬床的勇气都没,将来哪里有荣华富贵,难道要日复一日地跳舞,直到跳到脚趾甲开裂渗血脱落了,跳到大好年华掉惨了,成了树上一朵伶仃的花儿,风一吹就散了。

她不甘心。

所以她努力着混到了如今的位置,被老爷当做玩物送人又如何?她笑颜如花,努力地盛放着,迎合着新的男人。

扶持着、保护着、帮助着、看着镇南王有一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子,渐渐如沉淀的玉一般光华内敛,一日比一日风度翩然。

为什么又一个天生高贵的女子,她们明明什么也不差啊?

为什么,用这种好似看穿了一切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一阵阵恐怖。就好像他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一无是处,那个被人随意赠送买卖着青春和光阴的女子。

只为了一个男人的欢宴奴颜婢膝的活着。

“我来此地,并非为了其他,你不用多虑,我只是想问你一味药而已,若是你能够解答我的疑惑,我立刻便离开,绝不骚扰王爷与王妃。”

听到凤槿萱这么说,她的眉头稍微疏散了些,却还是难以相信凤槿萱来此地只是为了问药。

“你要问什么,只管来问。”

“什么蛊虫,能够让人感觉到浑身似乎被四面八方挤压一般的疼痛和痛苦?能让人七窍流血五脏俱灭。”

“这个蛊虫,天下之忧两只,你问的巧了,那两只蛊虫还是我养的。”王妃微微一笑,轻声道,“看你这般形容,药效应该是发作了吧?怎么样,果然如我预先才到那般要消耗么?”

凤槿萱的手微微握紧了点,一遍遍对自己说着,不要急,不要急。

她这么做,是会有报应的。

凤槿萱昏昏沉沉看着他,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着蛊虫竟然是王妃调配的,真是有趣,不知道王妃可还能再调配一只?”

“你以为这些是什么东西,蛊虫就不值钱么?随随便便什么人想来问我要,就问我要。不花钱的么?不花心血的么?那蛊虫需要一百多名童子童女的鲜血喂养呵,你倒是寻来个二百个小孩子给我,我二话不说就给你炼制那蛊虫。”

萧清允和白如卿身上,无意是中了蛊虫了。

“那如何才能取出蛊虫。”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何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出身哪里?那个门派的?”

凤槿萱紧紧民主了嘴唇。

眼前的女子,就是她。

“你可是五毒门下的?”云娘继续不依不饶地问着。

凤槿萱冷冷一笑。

是她,处心积虑培养出了蛊毒,害死了萧清允,现在,又要来害死白如卿。

云娘只是迷茫了一瞬间,立刻就笑道:“不对,你是宫中的人。”

两味蛊虫,都下在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身上。不是宫中的人,又如何把这宫中中毒之人的模样描述的如此清楚。

“这般形容身段,难道你是……祸国妖姬?”云娘脸色骤变。

凤槿萱一身红裙,国色天香的脸。

云娘二话不说,挽起一个剑花,就冲了上去。

剑锋含着冰芒,淬着云南见血封喉的毒,只要见分毫的血,她便必死。

可是凤槿萱非但不避开。反而仰起脸,怀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看着她。

找死!

下一秒,剑锋便刺向了她柔软高耸的胸脯,剑尖脆然断了。

凤槿萱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

云娘看着断了的剑,如置身云雾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在做梦。

这片树林,这些营帐,这个自高处翩然落下的绯衣女子,口口声声要为宫中那两位天潢贵胄讨个公道和说法的人,一定是她的噩梦。

她看到那个女子的眼眸底有一层清清浅浅的紫色,好像一重重深色的浓雾将一切遮蔽其中。

怵然心惊。

一身冷汗,她“啊”的一声叫,蹲下身子。

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她能够用蛊虫驱赶行尸,能够在战场上陪着她的夫君,她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可是现如今,她却深深恐惧着自己的噩梦,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刀枪不入的女子?

蛊虫只会害人,那种寄生虫,只是变着法子折磨活人和死人罢了,又怎么会让人变强,亦不会有什么药物让人强悍至斯。

“还要来么?”嗓音平静,好像在宫宴上对着一个不小心踩了一脚她裙摆的人微微蹙眉,说一声没关系,并不计较。

而那时的她,仅仅只是一个托着茶盘的女子,四处奴颜婢膝地讨人欢心,希望着能遇到她的真命天子罢了。

“王爷……王爷……”她嘤嘤的哭着,忽然想起自己的倚仗来。

哼,是了,不过就是一场噩梦中翩然而至的贵人罢了。王爷会撑起来他的,王爷有着皇族的血统,天生神龙护体,他会护着她的。

可是紧接着,更为恐怖的噩梦出现了。

她看见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王爷,分开围观的士兵,从容地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她一眼,走上前去,跟那个女子说话搭讪。

“姑娘可是被吓着了?王妃悍勇,姑娘莫怪。这荒山野岭,又是行军之地,姑娘为何会夤夜出现在此?”

他自然不晓得,并不是自己的王妃武艺不精,故意一剑刺歪了,而是眼前这个女子,根本就是非人的存在。

他看她年轻貌美,只身一人,只当她是在乱世中和家人走散了的大家千金。

王妃悍妒,遇到一个比她貌美的女子就恶语拔剑也是有的。

看到王爷如此向前,云娘不由得白了一张脸。女人总是这般痴傻,以为男人若是爱她,变回只爱她一个,以此为所有的凭仗和荣耀。

他是爱我的,他只爱我一个。

多么美好的酣梦啊,却不曾想想,若你是男儿的话,若你是白发苍苍的老妪的话,他又怎能去爱你,又怎会去爱你。

她心中不由生气一阵阵绝望,又恨又妒的王振凤槿萱和她爱了那么久的王爷。

他甚至连一个眼风都不曾留给她。

绝望难过,宛若飓风一般刮过这个女人的心底。原来那张和气二幼英俊的连也会对着别人笑。

雾气氤氲这她的双眸。

她只以为年轻美貌,可是,原来这个世界上总会又比她更为年轻美貌的人啊,她倾尽一切去爱的一个男人,原来竟然是如此不值。

她冷笑。

凤槿萱一脸不自在的和那个王爷闲话家常一般聊了几句,撩起眼皮就看到某位女子恨得牙根痒痒看过来,眼眸中似仇似怨,似不舍似痛苦。

忽然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凤槿萱假意阿谀道:“我总想着,跟着军营走能够安全一些,王爷的部队秩序井然,民女看着十分艳羡,就自作主张偷偷跟着大将军的队伍。一直以来瞻望着将军的风采,希望将军可以容纳接受民女。”

“不可。”云娘几乎立刻便冲了过来,“王爷,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底细啊,万一她是敌国细作怎么办?”

王爷看着凤槿萱的双眸。

凤槿萱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和渴望濡慕。

他不由得心神一动,还是顺着云娘的话问道:“你的身份户籍可在?”

凤槿萱淡淡的瞥了一眼在一旁气得瑟瑟发抖的云娘,无辜道:“我是良家子,家里人在这场战乱之中都走丢了,只剩下民女一人。”

王爷略有一些踌躇。

云娘厉声说道:“什么良家子,我堂堂大周朝的当今的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沦落为了一个区区民女了?”

凤槿萱冷声道:“什么当今的皇后娘娘,我听不懂。”

王爷却是神色大变,不容二虎啊道:“只是一个区区弱女子罢了,想必不会对我军中造成太大影响。”

凤槿萱听弦知音,立刻又道:“我略同针石药理,可以帮助殿下处理伤员。”

王爷更为满意。

当天夜里,据说王爷和太妃的营帐闹得不可开交。

“浪货,你一定看上了那个小贱人了,所以你才要离开我!”

“我没有。”

“王爷,切身早就说过,切身身如蒲柳,外表看似软弱,实则刚强柔韧,王爷若是愿意抛弃形式大队的话,倒是而已将我拱手相让。”

“你可知道她是谁?”

凤槿萱在树上上翻了个身,静静聆听着树下帐篷里的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王爷。她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有些无奈的嗓音。

“本王早就已经知晓了。”

“那王爷为何?”不解的声音。

“你可知道,坊间流传,得到浮萤当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得到了天下的谣言?”

女子不乐意到:“既然是谣言,就必定是假的,江湖上谣言多了去了,还说用尸蛊炼就的赶尸大法,是江西赶尸人跟了鬼王借了道儿。什么离奇话不传,这些个鼠目寸光空长了一把子力气的酒囊饭袋们,除了造谣生事儿,还会做些什么。”

“非也,不过浮萤当今的皇后娘娘可是扶持过一个皇帝了,手里捏着县皇帝的遗诏呢。咱们大周朝,就讲究个嫡庶有序,讲究个正统。本王这次发兵,有些个不讲究道理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可是浮萤当今的皇后娘娘在军营里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总能够振奋军心,若是运筹妥当,甚至,对那个王位,也是唾手可得了。”

“王爷……你居然有这样的心思。”说话的云娘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王爷一般。

“可是,我又能怎样肯定,王爷爱的是她这个浮萤当今的皇后娘娘的名号,而不是浮萤当今的皇后娘娘这个人呢?王爷,可曾还记得壹生壹世壹双人的诺言?”

“自然,吾此生只爱王妃一人。”

然后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了。

不过,凤槿萱已经听得够多了。

她在河水边站了下来,望着那轮冰月倒映在池中,晚风徐来,吹皱了一层层的水面,将月影也打碎了。

“不知姑娘深夜约见本王有何事?”

打扮的格外与众不同,那一身华丽的竹叶青的长袍,那一双描了翠的眉毛,甚至涂了口脂的唇,无一处不告诉着凤槿萱,这人无比风骚,虽然不是十分好看,却也是精心打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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