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秘室会晤(1/1)

黄袍老僧人双手合什,对剑南虹微笑道;“善哉,老衲弘丰,施主寅夜来到这里,是有缘人。”

老僧人自报名号后,赫然就是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剑南虹赶紧抱拳揖礼,呈报名号,姜夙愿也赶紧上前行礼报名。

眼前的老僧人果然就是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长老听完二人报名后,豁然大度一笑,又指着先前与剑南虹打斗过招的个子不高的老僧引荐道;“这位是海外东瀛岛国大相国寺的高僧涅休长老,涅休长老出家前乃世袭王族,自幼出家在大相国寺,十年前来敝寺,他曾将大相国寺的大光明宝典与敝寺的雷音秘笈在这里做参详对照,不幸被盗,涅休长老无颜回国,也为证明无嫌,声称不追回宝典秘笈决不回国,还有因为宝典失窃,故而他对梁上行径有些误会,才有刚才对二位施主的误会。”

剑南虹,姜夙愿这才明白,难怪涅休长老一见他们的面就勃然动怒,出手就是重手,二人忙向弘丰长老与涅休长老赔礼道;“二位长老,晚辈来得冒昧鲁莽,实再不好意思,特向二位长老赔礼!”

弘丰长老摇摇手道;“二位施主不必自责,老衲昨日才出关,你们今日来得正好,也算随缘,二位在洛阳城中的事情以及牵涉敝寺的由来,老衲都已经清楚,随老衲来。”

见弘丰长老要带俩位施主去密室禅房谈话,涅休长老忙举手合什告辞。

一间寂静的禅房里面,小沙弥送上香茗,禅房里面的巨烛通明如同白昼,几桌明净,四壁雪白,正中的壁上一个斗大的古篆佛字,弘丰长老从紫檀木椅子上慢慢站起身来,目光落在偏壁上的一帧垂幅上,他用手指着垂幅,对侧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剑南虹,姜夙愿缓声道;“描凤施主与浪子施主请看——”

剑南虹,姜夙愿闻声顺着弘丰长老的手势望去,偏壁上挂着的垂幅上面写着;‘天外青山楼外楼’的草书诗句,字迹遒劲饱满,笔力苍浩古朴,撇捺挥洒间柳飘刀扬,蟠龙卧纵,惊鸿翩飞,定是出自高僧的绝妙悬腕手笔。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面对垂幅,不禁一怔,垂幅的诗句原来是出自南宋词人林升的‘题临安邸’七律诗,原诗文;‘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暧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原词不过为诗人感慨谴责当时北地沦陷,新帝退守长江以南,迁都临安,整日歌舞奢侈,醉生梦死,不思收复失地,重拾河山。

不知为什么少林高僧要单取这首诗的第一行句悬挂在壁上,而且还要将行句的第一个山字改为天字?剑南虹一时不解,只得转头望着弘丰长老,疑惑的眼睛注视着高僧,希望他启示迷津。

弘丰长老来回悠然踱着步,见俩位施主茫然地望着自己,他又重新坐回到坐椅上,目光还是落在垂幅上,手拈银髯,开口道;“二位施主一定奇怪敝寺为什么会把南宋古人的七律诗第一行句的第一个字改动?为什么只取第一行句书写悬挂在壁上?因为这一改动的行句牵连着现在的江湖风云,目前江湖上的一些重大纠葛与风波都与这行诗句有关,包括突然崛起武林的天魔神秘宫也在内……”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对望一眼,内心暗暗震骇,不由振振精神,再度好奇地注视着垂幅。

弘丰长老继续悠悠解说道;“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三位风尘奇士,号称武林三老,分别为‘天外天人’东方闲云,‘山外山人’宇闻野鹤,‘楼外楼人’越西楼,三人各怀绝艺,东方闲云精博天下各路武功,尤以掌势内功独树南天,宇闻野鹤的剑术集刚柔灵巧于一身,凌厉雄霸,可称中原剑王,越西楼武功略为平常,但他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兵器,暗器深研细究,了若指掌,包罗万象,三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不过问江湖是非……”

说到这里,弘丰长老脸色忽然凝重起来,轻轻叹口气,继续道;“唉,十年前发生了一件重案,‘楼外楼人’越西楼突然潜来敝寺将东瀛大相国寺涅休长老正在参详对照的敝寺‘雷音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大光明宝典’盗走,‘雷音必笈’与‘大光明宝典’虽然为佛门大乘禅经,但实际上却是武学内功的上乘秘诀,藏经阁里留有他的衣襟,而且他还几乎被敝寺的僧侣们在现场地逮住,当时震动敝寺,群僧惯怒中都认定是越西楼,因为越西楼生平的嗜好就是喜欢各门各派的武功秘谱,甚至喜欢到为得到一本秘谱而不惜在乎生命,于是敝寺精选高手组成劲旅追缉越西楼,可是追缉的人马在半道上的一个黑夜里被蒙着面的三老之首‘天外天人’东方闲云击杀得七零八落,敝寺再次组成劲旅分头追缉越西楼和对付东方闲云,可是预料不到是派出去的人马又被‘山外山人’宇闻野鹤一杆剑杀得大败而回……”

“如此说来是三老联手作案,目的在于得到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听到这里,姜夙愿忍不住插嘴问道,传说中武林三老清高自傲,似乎不可能联手来做这等低贱的偷盗勾当。

弘丰长老苦笑道;“当时敝寺群情惯怒到极点,连老衲在内也气忿得不辨真伪,发出武林铁佛令,广邀天下各门精萃高手汇集敝寺,敝寺也谴调四大长老和达摩堂五僧,组成天下最精锐的劲旅,为不使力量分散,这次采取的是各个击破,首先选中的是‘天外天人’东方闲云,东方闲云并没有传说中厉害,几经搏杀,被我劲旅击毙,他的一个弟子欧阳青缨击杀多名劲旅高手后逃脱,随后劲旅又突袭‘山外山人’宇闻野鹤,恰巧越西楼也在那里,他的儿子越放鸿投在宇闻野鹤门下习练剑术,越西楼可能是听闻到什么风声前去报信的,劲旅群雄不容他声辩,一起冲杀上前,那一次搏杀异常激烈悲壮,劲旅群雄死伤过半才将宇闻野鹤,越西楼击毙,越放鸿负伤逃脱,劲旅群雄一直追到东海边,还是被他逃脱……”

剑南虹也被这一段骇人听闻的往事激发得血液奔腾,心中甚感不平,不禁对弘丰长老责备道;“恕学生无礼,贵寺当初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实为越前辈所盗秘笈和宝典,还有半道上追缉人马遭遇劫杀的那个人,因为他蒙着面,也不能就确定是三老中的东方前辈?贵寺在这样没有确实的证据下就对三位武林前辈贸然大动干戈,突施毒手,如果这之中有一点疏漏误会,或者被奸人陷害利用,这岂不成天大的冤案,方丈当时就没有考虑到这之中的厉害,贵派又如何向天下交待?”

弘丰长老脸面青一阵,白一阵,满是内疚神色,虔诚应声道;“剑施主言之有理,当年老衲在定夺这件事情上确实过于草率鲁莽,追悔莫及,一直愧疚内心,老衲当时太看重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想人家不远万里携带宝典前来敝寺,那是对敝寺的敬仰和信任呀,嗯,也是当时事发突然,东方闲云,宇闻野鹤又杀我众多僧侣,事后细想,好像是被人设成的圈套和局,令老衲不能左右……”

姜夙愿在一旁皱皱眉头,又问道;“那事情后来的发展又如何呢?又怎么会与天魔神秘宫有关联?”

弘丰长老深深叹口气,苍目黯淡,精芒隐现,注视着姜夙愿回答道;“事情过后江湖平静下来,敝寺和大相国寺的秘笈宝典如石沉大海,不知去向,但是没过多少年,天魔神秘宫崛起江湖,他们所使的武功路数俱与东方闲云的武功有关,也与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有牵连,种种迹象表明,是有人将这几种武功揉合在一起,另创门派,再回想当初事案,整个事案中三老遗留逃脱的只有俩个人,一个远在海外东瀛扶桑国,一个在国内销声匿迹,很明显,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都应该在这个隐匿人手里,不难想象,他天资聪慧,揉数种武功自创一路,应该说就是天魔神功,很有可能当初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设定的一个陷阱和局,此人城俯深沉,心机敏锐缜密,对江湖武林的威胁相当大,但是他身为东方闲云的嫡传弟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姜夙愿若有所思地道;“他承传东方羽门的武功,已经身临武学峰颠之上,俯瞰天下武功,没有理由还窥觑别门武功?”

剑南虹也附合说道;“江湖上传说东方前辈生性清高孤傲,他调教的弟子也应该有几分放羁疏狂,自惜名誉,不屑做下三流的偷盗勾当?”

弘丰方丈看看俩位年青的侠士公子,点点头又继续道;“二位施主说得一点不错,这点上着实让人费解,但是接下来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就让老衲的推测忖度得到一些证实,这位天魔神秘宫宫主确实是天赋神异,悟性通天,他将几种武功揉合独创的天魔神功,另辟蹊径,独具灵慧,他用很短的时间就调教出一批魔宫门人,这批魔宫门人个个武功超群,已是一流的高手,他们渗透江湖,暗中胁迫收编其它一些弱小门派,或是化名隐姓投入一些有实力的门派中,利用奸谋之术博得掌门人信任,达到最后窃取掌门人位置的目的,待机会成熟,魔宫将一统江湖,但是现在看来,魔宫还勾结关外的满清鞑靼,他的野心不小,不只针对江湖武林,对大明朝江山也抱有意图,他想毁掉华夏中原,魔宫宫主魔性已深入骨髓,已近疯狂,这样前后连贯看来,就不难剖析,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这位宫主早已处心积虑而布下的局,难怪当初东方闲云没有传说中厉害,很容易就被劲旅群雄们击杀,他事先必是被人暗下迷药所至,迷药份量恰当,待他动功发现时已经晚矣,下这迷药的人自然就只有他的弟子,这个人有可能一直在冒充越西楼,宇闻野鹤,东方闲云,偷天挽日,瞒天过海,将老衲敝寺与武林劲旅引入岐途,老衲也是事后诺干年才想明白这些事……”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听完方丈的话,再回想魔宫在天威门,白马镖局的手段作法也觉得很有道理,剑南虹思索片刻,还是不放心问道;“这一切都是长老的揣度和推测,没有确实的证据?还有天魔神秘宫的武功又如何能证实与贵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有关?”

弘丰方丈用手轻轻捋捋项下胡须,双目瞳孔收缩,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地回答道;“事后老衲察看过被魔宫伤害的敝寺僧人和其他武林门派高手的尸体伤处,十多年来,萦挂心怀,冥思苦想,终于可以断定它武功中就是有我佛门的雷音功和大相国寺的宝典中的功夫,还有,如果能够很容易找到证据,那位魔宫宫主就不是人物了,魔宫也不会这么快就崛起江湖,纵横武林,猖獗一时,它的一切行动就不会那么快逾闪电,雷厉风行,魔宫宫主也就不会布下堪称天下之奇的局,一个至今尚无隙绽可破的腥风血雨的局?”

“长老方丈分析得不错,”剑南虹略略沉吟,再问道;“但是学生不明白,武林隐秘,也算是贵寺的重大隐秘,长老方丈为何要对晚辈俩个局外人讲述这些?”

“唉,”弘丰长老重重叹息一声,伸手端起几桌上的香茗浅抿一口,然后放下,神情严肃,苍目精芒闪现,凝沉而庄重地道;“俩位施主的事情老衲已经知道,姜施主的遭遇经历令人同情,同时姜施主为雪师仇,不屈不挠的意志也更令人肃然起敬……”说到这里,长老方丈凝神仔细地看看剑南虹与姜夙愿。

剑南虹,姜夙愿都感觉到长老方丈眼睛里面有风起云涌的气势,不愧一代泰山掌门。

弘丰方丈继续道;“其实姜施主的事情与武林大局相比教,太眇小不过,那公孙施主也不过是一般小人物,二位施主应当胸襟开阔一些,老衲请二位施主来要谈的是当今武林的大事和运程……”

剑南虹,姜夙愿听弘丰方丈的口气,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交待,二人不禁暗自一惊,心想弘丰方丈要交待的事情必定与武林的现况有关系,当下振作精神,仔细聆听。

“老衲夜观星象,以大乘神数推测,天下不久即将大乱动荡,武林江湖也会波澜壮阔,敝寺更有一劫,这也算是正与邪的一场殊死教量,如果敝寺躲不过劫数,中原武林将一撅不起,邪恶势力将泛滥天下,那种局面将难以想象?”

“长老方丈请简单扼要地说明白一些。”姜夙愿见长老方丈不直说明事态原因,忍不住催促道。

弘丰方丈淡淡一笑,点点头道;“好,老衲就简单直接一些,据敝寺掌握的情况看,天魔神秘宫将有一次大动作,直接针对敝寺,十多年前被敝寺和武林劲旅追杀的‘楼外楼人’越西楼的儿子越放鸿,已经逃至在东瀛扶桑国,这些年来他刻苦勤奋练功,将中原武功与东瀛岛国的忍术武功相结合,已经形成独特气候,而且也排名在天下四大公子中,名号‘血狼公子’,扬言不日即将返回中原,要血洗中原武林与敝寺,为他父亲,师傅,师佰报仇,西域幽灵宫中的西门千叠浪,也是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不日也要来敝寺挑战,天魔神秘宫就是要等这两起人马与敝寺大战时,趁敝寺疲惫应接不暇之时,一举捣毁敝寺,这正是老衲所忧虑的。”

“长老方丈,”剑南虹见弘丰方丈有些忧虑困惑,不禁问道;“贵派为中原武林第一派,人材辈出,精英云集,难道还怕什么血狼公子,吟花公子与天魔神秘宫?”

弘丰方丈摇摇头道;“不可估量天下四大公子的能量,就说剑施主吧,刚才老衲见你与涅休长老动手时,寥寥数招里,身形轻盈的凌纵已经空前称绝,双掌暗含的隐隐千钧潜劲,连身俱雷音功数十年修为的老僧也惊震万分,真是后生可畏呀!那血狼公子更是传说在东瀛岛国铸成天下第一名剑‘武林王剑’,王剑铸成试锋时,三百名东瀛武士刹那间倒在血泊里,那是何等凌厉的剑招与锋芒?可以想象王剑的冲天杀气,血狼公子竟然在短短的十多年,练成如此凌厉的剑杀,不得不说到是百年罕遇的武学奇才,能够促成他成为一代颠峰剑手,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饱含恨仇,复仇至疯狂的心态,试想,敝寺中的四大长老虽然也是武学中的北斗宿老,但他们清高脱俗的修为恐怕难以阻挡复仇的热血杀戮,一时不慎,损失敝寺声誉事小,给中原武林投下阴影就会使中原武林消沉下去,老僧为此绞尽脑汁,苦闷许久,放眼天下,能够阻挡王剑的只有南秀公子的‘禽王小天罡’软剑和北俊天龙公子的天龙宝剑,到时候只怕要麻烦二位公子来敝寺助阵,必要时出手制止住王剑……”

剑南虹沉吟不话,眉稍轻微地跳动。

弘丰方丈又深深地不住叹息,看着剑南虹又道;“剑施主与敝寺圆通五僧一战,更示出敝寺的不足与拙劣,圆通以老衲的掌门弟子身份,无视其他长老,胆大妄为,竟请出金刚大乘龙对付施主,好在施主胸襟宏博,在被逼急的情况下,准备出剑破解金刚大乘龙的那一瞬刹间,顾全大局,情愿自己负伤,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大仁大义举止,让老衲与敝寺上下僧侣们无不敬佩得五体投地,二百年前,贵派的璇玑子道长一杆剑杀得敝寺天昏地暗,虽然最终还是败在金刚大乘龙之下,但是以他的天资和聪慧,必能寻找到敝寺大宇宙雷音功与金刚大乘龙的弱点和破绽留给贵派后人,其实那一战曾经使敝寺震颤好多年,敝寺也针对贵派凌厉的剑路作过仔细研究,在套路中也有防御技巧,可是圆通全然不顾,由此可见他心胸狭窄,枉费老衲悉心栽培调教。”

剑南虹感觉得出弘丰方丈是全完把自己和姜夙愿当成莫逆之交,所谈吐的事情全部是肺腑之言,内心深为感动,想他一代泰山北斗宗师,能把自己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当成是知心朋友,没有丝毫的尊卑架子,他不由看看姜夙愿,见姜夙愿目光中也浮闪出柔合的光芒,应该与自己是同样的感受。

其实弘丰方丈所忧虑的一切无不道理,少林寺虽然高手云集,人强马壮,但要对付一口气就血刃三百武士的武林王剑,还有诡谲阴毒的幽灵高手和手段凶残暴戾的天魔神秘宫,确实很艰难。

姜夙愿忽然问道;“长老方丈,贵寺的大宇宙雷音功和金刚大乘龙为天下至尊的神功劲阵,难道还惧怕什么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

弘丰方丈腮颌与嘴角不由轻抖几下,回答道;“到时血狼,幽灵,天魔诸多强敌环伺,金刚大乘龙决不能轻易出手,它恐怕最后要用来对付天魔宫——”说到此时,他目光还是盯住剑南虹道;“老衲最终将会与魔宫宫主作峰颠对决,老衲能否取胜,心中一点都无把握,如果王剑逞威,所向无敌,过早逼出老衲与金刚大乘龙,这场大决斗,敝寺与中原武林必败无疑,所以只有请剑施主出手阻挡王剑,也请剑施主看在敝寺与中原武林的面上,放手与王剑一搏。”

剑南虹没有想到弘丰长老直接就将如此重任委派给自己,而且态度与语言也是这般诚恳,想到能够与自己一样齐名的王剑一战,不由血液沸腾,微微激动起来。

再看弘丰方丈时,只见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信任,鼓励。

剑南虹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只是淡淡地笑笑,点点头。

弘丰方丈站立起身来,满面微笑,神情显得轻松下来,他又看着姜夙愿道;“姜施主,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时辰一到,自辨浊清,那公孙施主能够力挫中州各路群英,也算一代枭雄,可是自从被姜施主战败后,整日躲在敝寺里面,好像害怕什么似的,他害怕的人当然不是施主等人,应该另有其厉害的人,据老衲观察,应该是天魔神秘宫的人,只有天魔神秘宫的人才会使公子施主这样的高手感到害怕,坐卧不安,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动作,如能在他身上查出一些魔宫的蛛丝马迹来,对查深清魔宫的渊源来路是很有帮助的。”

聆听长老方丈一番大智慧的话语后,姜夙愿顿时感到心胸豁然开朗起来,灵台清亮,赶紧站立起身来,恭敬地对弘丰方丈道;“多谢长老方丈指点迷津,末学后进也一直怀疑他跟魔宫有勾结,为顾全武林大局,江湖平静,末学后进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弘丰方丈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目光里面出大智大慧的清澈透明外,也有一丝沉深迷茫的氤气流动,他略略沉吟片刻,又看着剑南虹道;“江湖中能出二位施主这样的人材,也算中原武林气数不衰,施主力挽狂澜,化解敝寺劫难,当真功德无量,二人施主日后必是中原武林的中流坻柱,这一次魔宫不但要出现,而且还汇集满清关外的众多高手,来势不小,老衲当真要好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时辰已夜深,二位施主就请回吧。”

剑南虹见长老方丈出言逐客,内心明白他为天魔神秘宫之事,忧虑缠心,压力很大,忙站起身来抱拳辞行道;“打扰长老方丈清修,学生就此告辞。”

姜夙愿见状,也抱拳行礼辞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位施主傲骨挺拔,定能平顺地风雨驾舟,阿米陀佛!”弘丰长老合什回礼,瞳孔微敛,精芒隐射,眼睛里面包含着重大的寄托。

剑南虹,姜夙愿辞别弘丰方丈后,出得后院禅房,俩人不想惊动其他僧侣,还是纵身射上房顶,施展轻身,踏檐越脊,寻路直出少林寺。

出得少林寺,二人只想见着蒙迪等人,不免心急,于是加快轻功纵势,步履若飞,穿林腾岩,正行间,忽然发现前面树林丛里深处隐约有人的说话声传来。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马上停止住身形,相互对望一眼,就悄悄地往树林丛深处摸去,树林丛深处的一处壁岩下,有隐隐绰绰的人影和说话人,树林四周有几个白衣人,手执长剑,像似在警戒什么。

剑南虹与姜夙愿不敢太靠近,只好遥遥观望,竖耳辨听。

月光下,岩壁前背立着一位文士,长衫飘飞,看不清他容貌,只见他身段笔挺,体形峤峭,无形中散发出隐隐的威凛气势,他的身前跪着一个人。

只听背立岩壁的文士长长叹口气,轻声道;“你太使主公失望了,枉费主公这多年的培育心血,峰盟在即,你却马前失蹄……唉,主公念及主仆一场,你就自行了断吧。”声音虽轻,但语气严厉。

跪着的人猛然使劲磕头,口称道;“多谢主公,但在下身为武士,请允许在下用剑自行了断?”

背立岩壁的文士没有吭声,跪着的人昂起头,迅速从背上抽出剑来架在脖子上,原来他随身带着配剑。

跪着的人昂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月光下看清楚他相貌,剑南虹,姜夙愿二人更是惊诧得张目结舌,“公孙少杰!”姜夙愿忍不住低呼出声来,剑南虹略为疑迟片刻,立即低声呼道;“剑下救人!”同时,身躯纵弹而起,直向树林丛里面岩壁下疾射过去。

“什么人?”背立岩壁的文士似有察觉,并不回头,沉声吼问,随即以一声命下道;“撒!”身躯略略耸肩晃动,直向岩壁上冲升上去,冲升之势竟跃达两丈,手脚并用,向岩壁上攀援而去,瞬间就消失在黑夜里面,面对十来丈高的岩壁,他竟然微动身形就攀援而去,敏捷快速若猿,足可见他的轻身功夫和内功都是一流高手。

树林四周警戒的白衣人听得命令,迅速撤离消失在黑夜里面。

待南秀公子到达岩壁下处时,文士与几白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孙少杰手握长剑,也已经割破咽喉,鲜血狂喷,‘砰’一声倒地。

姜夙愿也纵身赶到,赶紧蹲下身扶起公孙少杰,这个人确实是公子少杰,姜夙愿手指岩壁上端,刚才文士消失的方向,大声问道;“他是谁?”

公子少杰瞪大眼睛,喉头咕咕作响,张开嘴说着什么,姜夙愿,剑南虹赶紧用耳朵贴近他嘴边,但是公孙少杰已经发不出声来,猛然间一偏头气绝身亡。

“还是晚了一步,”剑南虹摇摇头道;“刚才那些人肯定是天魔神秘宫的人,那个文士模样的人说不定就是‘乾坤神秘人’,一切正如弘丰方丈预料的一样。”

姜夙愿轻轻放下手中的公孙少杰,默默望着公孙少杰尸体,这个人曾经改变他的人生,曾经陷他于苦难之中,十年来无论飘泊浪迹到那里,白天晚上时刻都在想着有一天能够手刃他才解恨,可是此刻眼见他就死在自己面前,却一点都没有解恨的痛快。

剑南虹看看地面上的公孙少杰尸体,不屑地道;“金彪太岁,害人终害已,纵你奸雄一世,诡计多端,到头来最终落得个暴尸荒野。”

姜夙愿还是不说话,却弯腰从公孙少杰的手中拾起长剑,蹲下身去在地上刨坑,剑南虹见状,知道他的心情,也明白他终究是侠义中人,纵然面对敌人仇人,也要使施仁义,当下赶紧上前帮忙,二人联手在岩壁下地上刨出一个坑,将公孙少杰埋入坑里掩上土。

待一切完毕后,姜夙愿长长吁出一口气,拍拍手上和身上的泥土,转身对剑南虹道;“公孙少杰与在下仇深似海,不能亲手杀他终为遗憾,但是他到底是死了,也算一了百了,而且这种人就是生擒住他,他也不会吐露什么,在下先前说过,在下孤伶伶一人,就只有这件事情牵挂心怀,现在公孙少杰已死,师仇也算报了,天威门也完好保存下来,在下就实行诺言,从今后跟随公子闯荡天下。”

“好,”剑南虹听后高兴得一拍手掌,高声道;“有浪子大侠主持武林,何愁江湖不平静,”说到这里,又向姜夙愿抱拳行礼道;“学生代白道武林正义谢过浪子大侠!”

姜夙愿哈哈大笑,连连摇手道;“剑公子不要羞辱在下,在下这点拙技,只配给名门正派鞍前马后跑跑腿,尽点绵薄之力。”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要开朗得多。

弦月已经偏移过中天,已经是下半夜了,姜夙愿看看夜空,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只怕蒙迪这班朋友们已经等候得心急若焚,望眼欲穿。”

“兄台说得是,咱们赶紧下山寻他们去。”剑南虹应声道,二人就直接下山去,赶往山下的集镇上。

二人来到山下的集镇上,此时集镇沉睡在黑夜的寂静里,到处关门闭户,姜夙愿寻着客栈关闭的大门框上东张西望,剑南虹不解,问道;“兄台这是干什么?”

姜夙愿一面搜巡张望,一面回答道;“以布图的精明为人,必然会在客栈门前留下记号。”寻找一阵,果然在第五家客栈的门框上发现留有‘蒙迪’字样的纸条,姜夙愿赶紧拍叫客栈大门。

客栈大门打开,灯光亮起,姜夙愿忙问开门的店家掌柜有没有蒙迪等客人住在客栈内,店家掌柜满脸笑容答道;“有,有,就在二楼天字甲号房间。”

姜夙愿与剑南虹忙蹬上客栈二楼上,半夜的敲门声已经惊醒了楼上楼下住宿的客人,很多房间都亮起灯光,打开房门,住宿的客人都探出头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间房门打开,亮起灯光,十三豹子从房门里面探出头来,一眼瞧见是姜夙愿与剑南虹二人,立刻惊喜得大叫道;“啊,是南秀公子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十三豹子嗓门大,刹那间,楼上楼下房门纷纷打开,众人涌出,齐声欢呼,蒙迪王子更是上前紧紧抱住剑南虹,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草原儿郎的感情似乎更加纯朴一些。

原来有很多到少林寺观战的各路江湖人马都没有离去,他们都被剑南虹无畏的气质和精湛的武艺感动,都担心他的安危,人群里有人大声叫道;“店家,快招呼伙计起来,咱们想喝酒!”

蒙迪立刻对店家掌柜吩咐道;“大坛酒,大盘肉尽管上,今夜在下做东,大家尽性豪饮!”

店家掌柜见有生意做,自然高兴,马上叫起所有的小二伙计,生火添柴,煮肉切菜。

客栈里面的各路住宿客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大家自觉地把桌子拼放在一起,围住桌子四周落坐。

不多时,小二伙计大盘大盘的鸡鸭熟肉端上桌来,又替众人面前放下大海碗,大碗大碗地斟满酒,大家一起端起海碗来祝福南秀公子大难不死,平安归来。

剑南虹也欣喜万分,赶紧端起海碗站起身来回敬大家,感谢各位的关心爱护,大家都一口气喝完碗里的酒,立即有人又替众人斟满海碗里的酒。

酒桌上气氛浓烈,热情洋溢,大家几大海碗酒下肚,也就打开话匣子,大谈这次观看少林寺会约的心得感慨,十三豹子更是对着剑南虹大声嚷道;“剑公子,你负伤昏迷后,听那少林寺的老和尚说,你当时已经赢了,而且你当时还可以一举抽出软剑击毁金刚大千乘龙,只是你顾全大局才伤在金刚大乘龙之下,剑公子年纪青青就俱备如此身手,教在下好生羡慕。”

剑南虹笑笑,谦虚回答道;“金刚大乘龙乃少林寺镇寺之神兵,它的威力不可估量,学生哪能够轻易地就向将它击毁,只是圆通大师心胸气量狭窄,随意鲁莽驾驭神物,才使它的潜劲没有发挥出来。”

酒桌上有人哈哈笑道;“好啦,描凤公子不要谦虚,你腰间所系的‘禽王小天罡’软剑乃旷世神兵,为天下第一剑,遇柔则柔,逢刚则刚,锋利灵巧无比。”

另一位陌生汉子站起身来,端着海碗敬向剑南虹,口中问道;“观南秀公子气色,好像比以前更加红润精神,由此可见公子的内在功力何等精深,伤在大宇宙雷音功与金刚大乘龙之下,恢复之神速简直使人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在下亲眼所见,就是活活打死在下,在下也不会相信这等事,公子还打算去少林寺兴师问罪吗?”

这汉子一番话倒也提醒了剑南虹,其实剑南虹内心深有体会,自得白云庵主五位神尼发功助自己疗伤后,自己丹田的真元罡流更加饱满雄厚,涡旋奔涌的微动感觉比以前更加明显,他明白是因为自己习练的内家功夫已经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五位神尼的功力又特别精湛纯正,丹田气海自然要吸收很多,想到此内心更对妙玉师太等五位神尼充满感激敬仰。

不待剑南虹回答陌生汉子的问话,姜夙愿已经抢先回答道;“其实整个事情都是由在下引起,而且几乎连累南秀公子丢掉性命,在下深感内疚,目前少林寺主持长老又被幽灵宫战败,只怕全寺上下都沉浸在沮丧悲痛中,群情忿恨,咱们此时不宜再前去滋事……”

姜夙愿此言一出,众人的情绪一下子一落千丈,大家不停地叹息,喝酒,发牢骚道;“没有想到少林寺的主持长老会输给幽灵宫,堂堂的少林声威就这样给毁了。”

“想当年,老幽灵宫主何等疯狂猖獗,最后还是败在掌门方丈弘丰长老手下,弘丰方丈长老念他一身武功修为难得,佛门好生之德,留他一条性命,老幽灵宫主跪在地上叩接长老赐给的神咒禅珠,那场面少林寺何等威风风光,那似弘智长老这番窝囊。”

“其实姜大侠说得正确,目前再去少林寺掀起波澜确实不妥,虽然圆通大师鲁莽浮躁,弘智长老过于拘束,墨守陈规,但是少林寺毕竟是我华夏下中土武林的泰山北斗,它败给黑道邪教门派,真的不光采,但这不但是少林寺的耻辱,其实也是我华夏武林的悲哀。”

剑南虹听着大家议论纷纷,不免插话道;“诸位不要这么说,弘智长老败给幽灵宫,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他不是在武学技艺上输给西门百丈崖的,弘智长老是不忍心伤害那两只鹰才无奈告败的,虽然两只鹰是畜牲,但在长老的眼里面却是两条生命,长老是得德高僧,自当怜悯生命,同时长老也是在体现佛门慈悲仁善的博大胸怀,他在感化对方,长老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对输赢成败是看得很淡薄的。”

大家听了剑南虹一番话,都觉得很有道理,心胸豁然开通,不再埋怨弘智长老了,大家继续喝酒闲聊些武学技能上的话题,不知不觉里天边已经出现曙光,黎明来临,姜夙愿看看天色,斟满大家海碗里面的酒,他端起自己的海碗站起身来敬向满桌众人道;“诸位朋友,在下满敬此碗酒,感谢诸位对在下和公子的关心挂念,喝完这碗酒,在下与剑公子就此与诸位告辞,剑公子伤势刚刚愈痊,还要需要静心调养,如果再呆会的话,天色一亮,怕惊动其他众多的各路人马,热闹起来对剑公子调养不利。”

剑南虹见状,也赶紧端起酒碗,站起身来敬向大家,并与大家告辞。

大家自然理解他俩人,也一起站立起身来端起酒碗相互告辞。

剑南虹与姜夙愿俩人辞别众人后,汇合蒙迪等人一起上马扬鞭,沿官道直奔回洛阳城而去,他俩人的坐骑自有布图等人替他俩人照料。

众英雄纵马奔驰,风尘仆仆,直抵到洛阳城里,到达洛阳城时,已经是薄暮时分,众人走进蒙迪府邸客厅,布图忙吩咐仆人上茶,又叫人准备晚宴。

尉迟冲与朴骞,还有留下来守护骆常青的铜灯,青灯大师和骆常青,听得大家已经从少林寺赶回来了,好生喜欢,赶紧来客厅迎接住大家。

尉迟冲的伤势只伤在表皮,经过两天的调养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胸脯上还缠着绷带,精神已经是生龙活虎了,他一把抓住剑南虹,大声问道;“这次少林寺的会约,一定凶险万分,剑公子也一定出尽了风头,快讲讲经过。”

蒙迪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尉迟少侠真是急性子,大家长途跋涉都很劳累,让剑公子歇一下脚再慢慢讲给你听。”

十三豹子上前拍拍尉迟冲肩膀,激动地道;“唉呀,兄弟,你这次有伤,路途上怕染风寒没有去,真是太可惜了,那场面空前甚有,百年难遇……”

蒙迪又指着十三豹子,对尉迟冲道;“对了,由十三豹侠讲给你听再合适不过。”

尉迟冲松开剑南虹,又一把抓住十三豹子焦急地催促道;“十三豹兄,快讲,快讲!”

十三豹子耸耸肩膀,拖长声调道;“沿途赶路,马不停蹄,真的很劳累,待会喝两杯酒润润喉咙,愚兄一定慢慢仔细地讲给你听。”

奴仆送上热气腾腾的香茗,大家坐下来端起茶碗,一面吹着茶水的热气,一面喝着烫茶解疲乏。

不多时,布图已经叫人准备好晚宴,大家鱼贯而入饭厅,围住大圆桌落坐,醇酒香气飘溢,杯盏交迭,众人一面喝着酒,一面谈笑风生,十三豹子更是绘声绘色地将少林寺会约的经过源源讲述出来,说到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与金刚大乘龙混合而成催动的‘小雷霆’,‘大雷霆’的威猛厉害时,十三豹子更是口沫横飞,眉飞色舞,直听得没有去少林寺的人个个抓耳挠腮,捶胸跺脚,大叫遗憾,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晚宴完毕,已经夜深人静,众人都已经尽性,大多数人都微带醉意,若琳见状,忙挽留住剑南虹与姜夙愿,剑南虹确实也感到有些疲倦,就答应留宿在蒙迪府邸。

第二天早晨,剑南虹,姜夙愿才辞别蒙迪,若琳等人回到杏花楼客栈,刚进客栈大堂,店家小二就忙匆匆地递上一张纸条道;“剑公子你回来啦,有一位青衣公子给你留有一张纸条。”

剑南虹接过纸条,纸条上留言;‘描凤哥哥,匆匆赶回来杏花楼客栈,才知道你已经去少林寺赴约会了,兄弟知道你是大智大勇之人,少林寺不会把你怎么样,好生保护好浪子大侠回来,愚弟还是每天日落黄昏在回风亭里,略备水酒,望描凤哥早日回来,你我兄弟二人痛饮大醉一场,不见不散,弟,曲玲儿拜候。’

剑南虹拿着纸条看完后,不禁哈哈大笑,这个疯丫头,已经知道她是个姑娘家了,居然还以小子自称。

姜夙愿见剑南虹看完纸条后发笑,也感到奇怪,用眼睛直打量他,剑南虹顺手将纸条递给姜夙愿。

姜夙愿接过纸条看完,不住地点头赞许道;“剑公子应该去,这位青衣小兄弟乃性情中人,今天白天那里都不要去了,好生调养休息一番,晚上去会这位青衣小兄弟。”在他心目中,曲玲儿仍然是位男儿公子。

南秀公子剑南虹伤在少林寺五行罗汉伏虎阵中,由弘奘长老指点,姜夙愿背去嵩山后峰求医后,群雄们仍然不肯离去,林岚却怏怏走出少林寺。

林岚走出少林寺后,没有下山,只带着九万,一筒俩个书童在嵩山峰麓少室山里四处悠转,第二天傍晚黄昏时,天色变得有点阴暗,夹带零星的雨点,树林丛里忽然闪身出来俩个白衣女子拦住正在悠转的林岚主仆三人。

白衣女子动作轻盈利索,抱拳行礼道;“林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请!”说完,举手作出一个请客上路的动作姿势。

林岚摇头晃脑地打量着白衣女子,嘴里哼哼道;“你家主人是谁?寒生为什么要跟你去见他?不去,不去——”

俩个白衣女子不由相互对望一眼,‘嘻,嘻’笑出声来道;“我家主人说,林公子乃性情中的真正风雅大家,狂可伏鹏巡游九天,蠢可脱袍剜肉赠友,必须一见。”

林岚眼睛一亮,有些心动,不禁问道;“你家主人真是这样说?”

俩个白衣女子媚波闪动,只是含笑频频点头。

林岚摸摸后脑匀,思索一会,忽然做出一个请带路的动作,就要跟白衣女子而去。

“唉哟,唉哟。”书童九万,一筒忽然一声尖叫,俩人两只手捂住肚腹蹲下身去。

林岚回头看了一眼俩个书童,不禁问道;“你俩人怎么啦?”

“主人,小人的肚子痛。”九万蹲在地上回答道,一筒也捂住肚腹在旁边大叫道;“唉哟,主人,小人肚子痛得厉害。”

林岚叹口气,摆摆手回头对白衣女子道;“对不住你家主人了,这俩个书童忽然肚子痛,去不了啦。”

俩个白衣女子一时怔住,不停打量察看蹲在地上的俩个书童,踌躇不决,不知所措,一副为难的样子。

九万蹲在地上,忽然开口道;“姐姐背!”旁边的一筒也附合道;“姐姐背!”

俩个白衣女子闻言,不禁又相互对视一眼,犹豫不下,最后还是一咬牙,走上前去一人背起一个,嘴里小声嘀咕埋怨道;“真是有刁钻的主子,就有古怪的奴才。”

树林浓郁深处,临山崖建得有一座木亭,木亭里面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墩,石桌上有几碟精致菜肴,一壶酒,两副杯箸,一位灰衣文士背负着双手,临崖眺望远山,由于他背对进亭的路径,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能看清楚他人的整个背影轮廓,从他背影轮廓上看,可以看出他体形瘦癯,骨骼粗大嶙峋。

文士眺望远山,一动不动,山风将他后脑的方巾垂带吹得起伏飘动,宽大的洒衫也哗哗作响。

灰衣文士忽然振声吟道;“风萧萧,吹冷英雄热泪,雨沥沥,泯灭豪杰壮志,寂寞,愁煞,愁煞,寂寞……”

林岚大踏步跨进木亭,接过他的话道;“若无寂寞,你又如何凝聚胸中的杀气?”

灰衣文士猛然转身,拍掌叫道;“说得好,不愧是狂书生,果然正合寒儒口味。”灰衣文士白脸净皮,但却是剑眉分扬,星目闪烁锐利,俊秀中透出刚毅的杀气。

俩个人在石桌上相据落坐,灰衣文士执壶替林岚斟满杯中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敬向林岚道;“阁下在洛阳城天威门,少林寺里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侠士,道貌岸然的老和尚们骂得狗血淋头,这些寒儒已经听闻,真痛快,寒儒钦佩万分。”

林岚端起酒杯与他碰杯,回敬他道;“那算不了什么,只是那些人自诩清高,目空一切,根本不把其他江湖门派放在眼里,明知自己有过失,也不肯承认,相互袒护,以名门自居压人,可恶,可恨!”

灰衣文士饮完酒,慢慢放下酒杯,点头道“说得不错,就是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主宰着别人的命运,混淆黑白,刚愎自用,无视他人的生命,在江湖中,在朝野上下不知造成多少冤假错案……还听说阁下曾经在少林寺里,天下英雄面前夸口承诺,你要成立一个什么门派,专门打垮不可一世的少林派?”

“不错,”林岚也放下酒杯,回答道;“寒生是在天下英雄面前夸口承诺过。”

灰衣文士的眼睛盯住林岚的眼睛,沉声问道;“阁下有把握?”他的眼睛闪射出一股奇异的精焰光芒,置人于一片阴森的寒冰里,使人背脊和全身不寒而栗。

林岚暗暗打个哆嗦,勉强用尽劲力迎视住对方的目光,笑着回答道;“没有把握不等于没有胆量,寒生会竭尽生平力量去努力。”他用笑声掩饰住不安与尴尬。

“哈,哈,哈,”灰衣文士也一阵长笑,目光收回,眼睛里面奇异的精焰光芒也消失,恢复到先前的平常模样,他摇摇头道;“阁下的胆识有目共睹,倒也使寒儒佩服赏识,只是这么做既费力,但是不一定有效果,倒不如寒儒替你引荐进入另一个门派,很快就能打垮少林派,让你如愿已偿,也让你随这个门派君临天下,一统江湖,扬名立万。”

林岚一下了激动起来,赶紧替灰衣文士和自己再斟满酒,端起酒杯敬向灰衣文士,兴奋地道;“真有这么强大的门派?那么寒生第一个就要挑战少林寺的五行罗汉伏虎阵,打得那些秃驴满地找牙。”

“好!”灰衣文士拍掌称赞道;“痛快!倒底是‘狂书生’林公子。”

林岚也仰天一阵大笑,笑完,郑重地对灰衣文士道;“先生助我得偿心愿,也算寒生与先生相逢有缘,今后很多地方要仰仗先生了。”

灰衣文士慷慨承诺道;“实话对林公子讲,少林派气数已尽,不日就要土崩瓦解,江湖从此换代移主,在此时势造英雄的时机,有识之士岂能试目坐视?林公子是干大事的人,日后咱们就是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兄弟,能结识林公子这样豪爽激昂的有识之士,共谋大业,也是寒儒生平莫大的荣幸与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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