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病情晚来急(1/1)

我当真陪了花成雪一晚,陪他看了一晚星星。

千万别多想,我们真的是很单纯地看了星星,单纯到并肩坐着,却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讲,连手都没有牵。

我不知道花成雪仰望天空的时候在想什么,他嘴角保持那个完美的角度,脸上映着些许期待,眼底有种情绪在涌动,闪烁如星辰。

他沉默着,我也只好沉默。刚开始,我还很认真地数着星星,可是数着数着,就想起叶知凡来。那一次在帝都,他也拉我在郊外看星星,还给我讲了许多故事。很是画面在脑中闪过,记忆轻如落叶,飘入我沉寂许久的心湖,引来阵阵微波,荡开成涟漪。

可以说,我们各怀心事,直到天明。

谁家鸡唱晓,啼声回荡在竹林之间,太阳越过远处的山巅,将耀眼的白光照在我们身上。

云瑶没有失约,一身红衣,应风而起,踏叶而来,轻轻落在我们面前。

“姐姐。”我站起身来,朝她打了个招呼。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给叶知凡下了血咒,千年前的事情她毕竟也是受害者,我不能太责怪她。

云瑶朝我点头示意,转而对花成雪说道:“我们走吧。”

“嗯。”此时花成雪也站起身来,他走到我面前,俯身在我额头落下轻吻,低声道:“在柳城等你。”

“嗯,你们多小心。”我尽量保持着微笑,柔声说道。

“走吧。”花成雪退后一些,边说着边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光。云瑶见了,也化成红光,追着白光而去了。

两道光划过湛蓝的天空,最后消失在山与天的交界处。我目送着,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很邪恶的想法:其实花成雪和云瑶在一起,挺般配的。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一个对我颇有不满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回头,就知道是端阳。

“端阳,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没有回身看他,我却淡淡地说着。

“这是夸奖我么?”端阳走到我身边,双手抱在胸前,语气轻松了一些:“那你说说,发现我什么优点了?”

“你可千万别把自己抬那么高。”我瞥了端阳一眼,戏谑道:“我只是佩服你的耐性,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偷听我们说话。”

“哼,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端阳脸色沉下来,他对我说:“你以为那花成雪和云瑶很简单吗?”

听着端阳的质问,我却是淡然一笑,对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其实挺有道理的。”

“你是想……”端阳一怔,随即皱起眉头:“你想通过与花成雪成亲来引出整个云家的真相?不行,这样太危险!”

依旧是淡然,我微微摇头,解释道:“我是说,入丰门,取神珠。”

“喂,你要不要把话题换得那么快?”已经能感觉到端阳满脸黑线了,听他抱怨,我却笑笑,道:“现在我们更应该关心神珠的事情。”

“难得你还有良心,记得日神珠的事情。”端阳语气似乎不善,但是嘴角已经浮现了笑意。

“所以呢,你就把我昏睡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统统告诉我。”

“三秀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我去丰门打探了?”端阳好奇地看着我,我却摆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低声道:“秘密。”

其实哪里需要谁告诉我呢?我昏睡四天,端阳根本不可能闲得住,他身为守护者,看着神珠吸食凡人精元,心中定是难耐的。

“行了,我也懒得和你打哑谜。”端阳说着,随地盘腿而坐,摆出一副要我和长谈的样子。

“那你就仔细说说现在丰门的情况。”我边说着边坐下,随意倚靠着一支翠竹。

“原来那日神珠是不需要每日吸食女子精元的,所以这几天丰门那边相对平静,没再有人遇害,只是那老道派出了许多人找我们。”

“日神珠下一次吸食精元是什么时候?”我这样问端阳,却是心安了一些,还好,我昏迷的期间没有人再因日神珠失去性命。

“我仔细观察过,应该是九日为一轮。现在算算,那老道再动手,恐怕是后天子时。”

“那我们得在这之前把那些女孩给救出来。”

“这倒是简单,那老道关押女孩的地方我都知道,可是要怎么夺取神珠呢?你的办法是什么?”

听罢,我笑了笑,对端阳说:“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入虎穴啊。”

端阳又皱起了眉头,几番思量,他眼眸一亮,道:“你要自投罗网做诱饵,引那老道拿出神珠?可是我没办法触碰它啊。”

端阳说对了一半,但还未完全看懂我的心思,于是我耐心地解释:“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从川……仙尊手中夺取神珠的事情?好像神珠能与我体内的灵火产生反应,如果我能骗丰道长用神珠吸我精元,我就有机会抓住它。到时你只需躲在暗处,见机帮我。”

“嗯,虽然有点冒险,但这点子听起来还不错。”端阳赞同地点点头,眉头却还是紧皱着,继而又问我:“你确定你能抓住神珠么?”

“不确定。”我平静地说道,随后又补充:“那时在丰门,我被神珠的力量击中,身体里的灵火就烧了起来。可是同时,背上的火凤凰便出现了。从这点来看,火凤凰和神珠之间应该也有关系,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帮上我们的忙。”

“那只能一试了,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的。”端阳脸色肃穆,像是在跟我承诺,我见他的认真,不禁笑起来,现在想想,我和端阳之间很久没有那么和睦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端阳许完诺,便问道。

“不如我们……”其实我是想说,这件事早结束早好,可是话才一半,远处就有一抹身影出现,我不觉被吸引,连说话都忘记了。

“鸾月你怎么不说了?不如怎样?”端阳心急,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却一把抓住他,指着远方:“那是不是……三哥?”

端阳顺着我目光看去,那身影有些蹒跚,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走过来,近了一些,他才说:“是叶知箫,他背上好像有个人。”

被端阳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叶知箫背上还有一个黑衣人,这模样分明是……江蛮!

离我们还有几十步距离,叶知箫被什么东西绊倒,连同江蛮一起摔在了地上。我见此情况,赶紧上前帮忙。

“三哥,没事吧?”我蹲下身子扶他,才发现他身上破烂囚衣被血浸染,还能隐约见到那道道鞭痕。

“快,救她,救她。”叶知箫忽然一把拉住我,那迷茫和无助的脸上闪出一丝乞求,抓住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江捕头怎么了?”我见叶知箫的慌乱,也不敢耽误,便一边将江蛮身子托起,一边问道。

“不知道,那时候在牢中,她忽然昏倒了,脉像很虚弱,我找不到她生病的原因,只好回来找你们了。”

听着叶知箫的话,我将手指轻轻放在江蛮手腕处,脉若游丝,似有似无,很是奇怪。而我因为不能使用内力,并没有办法进行更深入的检查,只能求助于一旁的端阳。

“端阳,你快过来,帮忙把她抬回屋去。”江蛮的离奇昏倒必然事出有因,我们还需从长计议。而端阳随意应了一声,走过来背起江蛮就往竹屋走,我见叶知箫伤得也不轻,便只好扶他回去。

……

见叶知箫忽然回来,竹屋中的各位无一不觉惊讶,可是当下救人更重要,所以没有多问缘由,我就拉着杜若给叶知箫疗伤。

而屋子另一头,端阳和三秀仔细为江蛮检查身体后,都保持了沉默,他们眉头的扭曲程度证明着事情有多糟糕。

“弟妹,她没事吧?”来不及将囚衣换去,叶知箫刚疗完伤,就坐在江蛮床边不肯起来。他眼中只有她,我深深明白,这种担心背后的意义。

“三哥,江捕头会没事的,杜若虽然能够治好你的皮肉伤,但也你劳累不少,还是先去休息吧。”

“可为什么她还不醒呢?”叶知箫颤抖着的手在江捕头脸颊轻轻抚过,他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语:“那时候,为什么要来救我呢?明明没人能伤得了她,怎么就昏倒了?”

我看着叶知箫痴语,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其实那时候在丰门,江蛮奋不顾身扑向叶知箫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情愫,只可笑两人非要这样折腾一回,成了这样的结局。

“仙子。”正当我感伤难过,三秀轻轻拍了我肩膀,她眼神往屋外瞄了一眼,我知晓她的意思,便悄悄离开叶知箫,出了竹屋。

竹屋外,端阳已经站在那里了。

“直接说吧,她的病因是什么?”看着端阳和三秀眉头紧锁的样子,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心中担忧更甚。

“你跟她说。”端阳看了一眼三秀,命令道。

三秀撇了撇嘴,走近我一些,低声说道:“人有三魂七魄,江捕头身上少了三魂,恐怕活不过三天了。”

“什么?”我不由得诧异,随即问道:“江捕头仍是一介凡人,谁会对她下手?难道是丰道长?”

三秀听罢却是摇摇头,脸上神情凝重像是在忌讳着什么:“仙子可还记得五百年前的蟠桃会?那日在宴会上王母发了怒。”

“五百年前……”我不觉皱起眉头,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隐约记起那蟠桃会的事情来:“那时好像那个谁惹了王母……那个仙子叫什么来着?”

“是卷施仙子,她曾是浣花谷中的一株仙草,后来入道成仙,常年侍奉在蟠桃园。”

被三秀这么一说,我脑中的记忆渐渐清晰,卷施仙子和江蛮,难道她们的关系是……将一切想明白,我双眼不禁睁大,竟不敢去相信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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