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蹉跎，有缘无份
苏湮回到了夜璟的身边，没说话，但是对他和夜桓点了点头。
楚轻舟看向姚敬，道：“姚大人，今日便审到此处吧。下午本官会与王妃见一下周启兴曾经的未婚妻，周启兴本官便先带走了。”
姚敬闻言愣了一下，但在这些人的面前，没有他反对的余地，遂拱手道：“下官遵命。”
一行四人出了榆州府衙，去了当地最大的一所酒楼，要了一个雅间。
秋风瑟瑟，雨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四人用完午膳，楚轻舟派出去的人便回来复命了，称已经接到了周启兴的前未婚妻。
苏湮和楚轻舟带着周启兴去了另一个雅间，而夜璟和夜桓，留在了这里。
“楚大人，你与周启兴暂时先待在屏风后，稍后我与唐氏聊一下，再看情况。”苏湮看着楚轻舟说道。
楚轻舟了明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一旁的周启兴朝着苏湮拱手一礼，郑重道：“多谢王妃考虑周全。”
苏湮淡淡笑了笑，待楚轻舟与周启兴走进了屏风后，便坐在了桌边，朝着外面吩咐将人带进来。
片刻后，一个衣着寻常布质的女人走了进来，也是二十多岁。她见面前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夫人，一时间有些惊愕，犹豫问道：“是你找我？”
苏湮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你便是唐氏？”
“夫家确实姓唐。”唐氏点头，目光犹豫迷茫，又有些害怕，低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找我来的人不说名姓？”
苏湮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地看了眼屏风后，淡淡一笑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不会伤害你。”
唐氏定定地看着苏湮，四下张望了一眼。能来这样高档的酒楼，非富即贵，眼前这位夫人，不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出自大家，不是她这种普通百姓能得罪的。
苏湮没说话，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她知道她是在考量和判断，所以她不会催促。
“好，民妇知道的不多，夫人问吧。”唐氏在一番审度之后，垂首道。
苏湮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问道：“唐氏，若我估得不错的话，你的年纪该是不小了吧？”
唐氏点头，心头莫名，却依然如实答道：“是，民妇二十有五。”
“家中一对龙凤子，唐夫人好福气。”苏湮又道。
唐氏更是一惊，忽然跪了下来，忙道：“民妇不知哪里得罪了夫人，还请夫人明示。若是民妇的错，民妇愿一人承担。”
苏湮幽幽一笑，淡淡说道：“你不必如此，本夫人没打算对你孩子如何，你也没有得罪我，起来吧。”
唐氏心惊胆战地看着苏湮，慢慢地站了起来。
苏湮见吓得差不多了，便决定开门见山了：“你是两年前成亲的吧，据我所知，与你曾有婚约的可并非唐家。”
“民妇曾与周家公子有过婚约。”唐氏道。
“周启兴？”苏湮挑眉。
唐氏一愣，更是坚定了眼前人并非寻常夫人那么简单了，立即垂首回道：“正是。”
“听说你当年可是等了他七年，为何后来反倒是他嫁了？”苏湮看着唐氏，等着她的回答，瞥了眼屏风后的人影，也许这也是周启兴想知道的。
唐氏低着头，气息微微一变，然后道：“我十六岁便与他相识，一见倾心。可我家太过贫穷，他周家却是官宦之家，姑姑更是兵部尚书的夫人。周老爷不允许他与我在一起，并且给他定了一门亲。他原先誓死不娶，要与我离开，可我家有年幼的弟妹，怎能与他离开？便劝他回去了。”
苏湮微微一怔，看向屏风后。在堂上，并没有听周启兴说自己已婚，倒是让人意外。
“他回去之后，半年后，便与陈家小姐成亲了。那时我本该死心，可听说他过得不好，便又不舍他，去找了他。我对他说愿意为妾，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可是他不同意，让我等他三年，等他有了本事，能脱离家族的时候，便会来娶我。”唐氏回忆起往事，含泪一笑，“自那以后，他便时常外出，不靠家族的帮衬，从一个小小的驿站脚力开始做起。”
苏湮默默地听着，没说话。
“他说到做到了，并没有让我等太久。三年后，陈家小姐病故了，一年的丧期过去之后，他便来到我家，向我提亲。本以为总算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他，可周家老爷的突然离世，三年的丧期又耽搁了我和他的婚事。”唐氏说着凄凉一笑：“也许，我和他就是有缘无分吧，一晃便过去了七年。就在我们俩家准备婚事的时候，他被选为护送贡锦前往京城的人，只能待回来再完婚。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一道亡命的消息。”
苏湮看着她掉下了泪水，起身扶着她坐下，递了一块丝帕过去。
唐氏擦了擦泪水，苦涩一笑：“他抛下我死了，我这些年的等待全部变得没有了意义，但我并不后悔。二十多岁的老姑娘，好在还有人要，我便嫁人了。最好的年华已经蹉跎了，不想再辜负剩下的日子。我想他若是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怪我的。”
“等了七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如果是我，一定做不到。”苏湮微微摇头，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待她的情绪平复一些后，缓缓道，“其实周启兴他……还活着。”
唐氏闻言，惊得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一张洁净的脸庞霎时雪白。
苏湮将一幅画像放在桌上，道：“你看一下，这可是他？”
唐氏的目光落在那幅画上，点了点头：“是他。他……在哪儿？”
“他受了伤。”苏湮将一根竹笛放在了桌子上，“他让我将这个笛子还给你，他说这辈子是注定欠你了，来世也不敢奢望，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唐氏泪水滚滚而落，颤抖着双手拿起竹笛，笑道：“只要他活着便好。没有谁欠谁的，也从不后悔。如今我已成婚生子，丈夫对我很好，日子也尚算不错。希望放下曾经，好好找一个人，过自己的人生。”
苏湮点了点头，问道：“你不想见他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