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有家的味道
“陛下。”就在母子俩对峙的光景，海公公从外面轻巧的走了进来，无视了满地的狼藉，躬身冲着女帝回禀，“蔡公公求见。”
女帝拂了拂袖，脸上还带着余怒，冷冷的问：“大晚上的不歇着，他来此作甚？”
“他说，他担心殿下的身子，特意来送吃食。”海公公温和的回禀道。
“算他有心。”女帝这才缓了脸色，吩咐道，“让他进来。”
“喏。”海公公又退了出去。
女帝缓缓转身，似乎在这一瞬间，她所有的怒气都消散了般，气势尽敛，她深深的看着他，微沉着声音开口：“想好了。”
“想好了。”凤青毓略有所动，立即抬头迎向她，坚定的回答。
“不会后悔？”女帝又问。
“不后悔。”凤青毓郑重点头。
“她在余馨小筑。”女帝抿唇，淡淡的说道。
凤青毓眼中一亮，正要说话。
女帝却直接截了他的话：“你不准去见她，若让我发现你敢暗渡陈仓，我立即杀了她，一尸两命。”
“娘！”凤青毓无奈的喊了一声。
“哼！”女帝冷哼，坐到了一边，理着袖子说道，“你既有这样的能耐，在走之前，便替我将你们捅出来的烂摊子全给收拾好了，否则，你休想得逞！”
“娘，您这是答应了？”凤青毓惊喜的看向她，苍白的脸上隐隐的泛了一丝红。
“你还装！”女帝瞪了他一眼，继续哼道，“我才知道，我最上心最宠爱的儿子竟是个有大本事的，还真的是打了眼啊。”
“娘，情非得已，儿子给您赔礼。”凤青毓心愿得逞，立即坐正了，冲着她有板有眼的行礼。
“凰儿，要不然，你别走了，娘把江山给你，至于那小鱼儿，依旧还是你的司膳。”女帝忽的倾身，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抓住了他的手。
“娘，您把江山给我……我能封她做皇后么？”凤青毓无奈的问。
“她一个厨子，如何母仪天下。”女帝嫌弃的推开了他的手，不悦的瞪着他。
“那还是算了。”凤青毓摇头，“我可不想做个饿死的皇帝，还不如和她做对寻常的夫妻，饥有食，寒有衣，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胸无大志！哼！我凤家怎么总是出你这样的不肖子。”女帝也有些累了，懈怠的靠在椅上，微有些沧桑的叹了口气，“阿弟如此，你也是如此……”
“娘，如果爹还在，而您也只是公主，您会选江山还是爹？”凤青毓此时也收敛了一切锐利，温情的看着她问。
“……”女帝默然无语。
“老奴参见陛下，见过殿下。”此时，蔡老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到一边，老老实实的跪下。
“平身。”女帝转头，平静的抬了抬手，“大晚上的，腿脚又不好，出来晃什么？”
“谢陛下挂念，老奴的腿，好多了。”蔡老缓慢的爬了起来，笑着说道，“老奴听说殿下好几日未曾好好进食，这不，老奴担心殿下的身体，特意送了些小菜来，就是不知合不合殿下的口味。”
“你何时会做菜？朕怎么不知道？”女帝打量着他，笑骂道，“你这老东西，可是跑去了余馨小筑？”
“陛下英明。”蔡老坦坦然的承认。
“把菜端出来吧。”女帝无奈的拂了拂袖，没办法，她没下旨封了余馨小筑，这几个老家伙不怕她，去了也就去了，她还真不能治他们的罪，“朕倒要看看，这个余小渔到底有多高的厨艺。”
“喏。”蔡老高兴的应了，将食盒拿了上来。
海公公跟在后面，忙让人把地上的碎瓷片扫去，又清了一方木几过来，帮着蔡老将菜一道一道的取了出来。
“就这些？”看着桌上几道平平淡淡的菜，女帝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桌上那些精致的菜品，错愕的问道。
这两厢一对比，简直就是云泥。
“这些足够了。”凤青毓却欢愉的笑了起来，迫不及待的举起了筷子。
“殿下，还不曾试过菜。”海公公忙提醒道。
“这是鱼儿做给我的菜，不必试。”凤青毓不理他，直接夹了一块红豆糕。
还带着余温的红豆糕，粒粒红豆藏在一片雪白中，相映成趣。
凤青毓心情大好，张口便咬了一大口，唇角流露满足的笑容。
红豆寄相思，这是他的鱼儿在想他了。
女帝瞧着他，心底隐隐的好奇。
这个儿子的脾性，她再清楚不过，心情好的时候，御膳房里大司膳做出来的东西，他或许还能吃上几口，可是，也没见像此时这样，吃得这样满足。
想了想，她让海公公拿了一副筷子过来，也夹了一块红豆糕。
一口，便有些愣住了。
余小渔两次献菜，献的都是蛋糕，她还真没吃过余小渔做的菜。
可此时此刻，她却在这一口红豆糕里，吃到了久违的味道。
“陛下，殿下，尝尝这鱼。”蔡老见凤青毓果然开始进食了，也挺高兴，指着一边的鱼笑着说道，“来的时候，小鱼儿特意的说了这鱼呢。”
“她说了什么？”女帝睨了他一眼，筷子却已挟了一片，尝了尝，点头说道，“鱼肉滑嫩，入口鲜美，手艺确实不错。”
“她说，都是些寻常的菜，以往常说做却一直没机会做，希望能喜欢。”蔡老学了一遍余小渔的话，“不过，老奴愚钝，没能听明白。”
“她这话是说给凰儿听的，你自然无法明白。”女帝冷哼一句，看向了凤青毓。
“相思鱼。”凤青毓勾着唇，想起了那时在眠画时，他的戏言。
吃鱼，在他们之间，可不仅仅只是一盘上桌的鱼肉这么简单，不过，这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没必要和旁人说，她和他懂就够了。
“亏你如此推崇她的厨艺，这等境地，大司膳一样能做到。”女帝听着心里泛酸，故意挑刺。
“娘，您不觉得，这些看似寻常的菜品里，有家的味道么？”
凤青毓却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或许，这些与她参加食赛时出的菜品相比，太过平淡无奇，可是，这每一道菜，都融入了她对儿的真心，相思糕，相思鱼，除了寄托相思，也是她在告诉我，她很好，莲藕丸子，浇汁豆腐，蛋羹，这是她在劝儿勿忘曾经答应过她的话……”
“你应了她什么？”女帝皱起了眉。
“我曾答应她，无论多难，都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凤青毓浅笑的说道，神情微有些小小的调皮。
“哼！然后呢？你居然还是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了为娘！”女帝听到这儿，将手中的筷子重重一拍，站起身，居高临下瞪了他一眼，“你，不准去见她！”
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