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决裂(1/1)

我靠在夜泽的怀中,望着天上的星星,道:“这里的星星比市中心要多。”

夜泽也抬头仰望着星空:“许是这里的天高地阔的原因。”

我伸手假装摘下一颗星星:“送你一颗许愿星。”

夜泽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又摊开手掌,我“急急”道:“流星飞走了,快许愿。”

随后我握住手许愿,睁开眼看到他一直望着我。

“许的什么愿?”

“你和我都心想事成。”我搂着他的腰,“夜泽,你想起了过去多少?想起了阿阮……多少?”

夜泽静默片刻,我道:“我没吃醋,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想起了多少。”

他一手搂着我,看向远处:“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那阿阮的样子,你看清了吗?”说到这个问题,我很紧张。

我很想知道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阿阮?

“……看不太清。”夜泽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躺在他怀里,我开始犯困,迷迷瞪瞪说起了我和肖朗在石峰房里遇到的事。

“你是说有人去了石峰的房间?”夜泽听了我的话,微微皱眉道。

我点头:“柜子里的鞋印尺码很大,应该是个男人。我们一开始怀疑是住在一楼的曹爽,但肖朗看过曹爽的脚,说不是他。我们又查过一到三楼的录像,可是在十一点到一点这段时间,并没什么怪异的人出入。”

夜泽对着我露出一个浅笑:“你倒是与那肖朗很是投缘,我看他对你也很有好感。”

我拧了他肉一下:“你乱说什么呀。不过他真是一个好人,在我来这儿以后,他帮过我不少呢。像是小雅那样的人,石峰欺负她时,没人敢出手,只有肖朗敢出手救她,肖朗还帮小雅处理伤口呢。还有,他和我一样,都认为小雅并不是杀死石峰的真凶……”

“他还真是个好人。”夜泽沉吟道。

“本来他就是个好人。”

夜泽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捏着我的脸:“但你别忘了,他会来这里,也是有所企图。你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妨碍者。”

其实我还是想为肖朗分辨几句,也许是因为肖朗真的给我印象不错,所以我主观上认为他跟来这里的其他受邀人不一样。但是,夜泽也说得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我也的确经历了太多。

想到肖朗也跟其他人一样,为了剪除竞争者会杀人,我就不寒而栗。他真的想过有杀人吗?

夜泽的长指甲稍稍掐疼了我的手,他状似无意地问:“还在想他?”

我立刻摇头,然后用力抱住了他:“我在想你。”

我和夜泽手拉着手下了楼,回了我住的房间。因为夜泽的“家”——黑玫瑰没有被我带过来,我担心他离黑玫瑰久了,会影响他自身的灵力,便抱着他道:“你已经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先回家去休息休息吧。等天亮我就回去,把黑玫瑰带过来。”

我现在真的是想黏在他身上,一刻都不和他分开。

夜泽拍拍我肩膀道:“你先去睡吧。”

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要去哪儿?”

夜泽也没瞒我:“我再去石峰的房间看看。”

“你也觉得石峰的死有疑点?”听到夜泽这么说,我精神就是一震,“你在石峰的尸体时,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这个是我在石峰毙命的浴室里发现的。”夜泽将一个东西递给我,我好奇地接过来,是一撮黄色的线团,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而且,这是石峰被杀的犯罪现场留下的,给张俊才更合适吧?

但从我见到他到现在,他从头至尾都没提到过张俊,可见他还在气头上。

在我的坚持下,我跟着夜泽又来到了石峰的房间,但因为有夜泽在,所以也不用再去偷钥匙。他从里面打开门,我就进去了。屋里黑漆漆的,因为刚刚死过人,所以阴气很重。我握紧夜泽的手,同时打亮了手电筒。

其实石峰死的时候,我一直期望能看到他的鬼魂,但不管是夜泽来过,还是张俊来过,石峰的鬼魂都没出现过。如果能找到石峰的鬼魂,或许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可是鬼这种东西,也不是你想让他出来就能出来的。不然,也就不用阿俊他们那么千辛万苦地还查案了。

我带着夜泽去看了那留在柜子底部的脚印。夜泽蹲下来,嗅了嗅柜子里的气息,我蹲在他旁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时间长了,气味都散了,看不出什么。”他忽然看向一个角落,“看看那里。”

我依照他的话,用手电照着那里,这才发现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它卡在了柜子里的缝隙中。我把那东西从缝隙里拽出来,摊在手里,看向夜泽。

“这是拉链头上的拉片……”我说,又看了看那拉片上的字母——YKK,“这是……”

“你认得?”

我点头,道:“YKK是拉链行业的鼻祖,ADIDAS、NIKE、PUMA许多衣服的大品牌拉链都是用YKK的。”我与夜泽相视,“这难道是藏在这里的那个人不小心丢在这儿的?”

我看向柜子里的衣服,站起来,一件件的查找,但是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大品牌的衣服。想想也是,石峰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估计有点儿钱都用来买酒喝了,衣服上也就将就将就了。

“石峰的衣服里没有什么大牌子的,这个拉链片应该不是他衣服上掉下来的。”我道。

夜泽捏着这个拉链片细细地看着,我关上柜子,想让证据依旧保留。夜泽的目光却又落在了柜子后面。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奇道,“那里也有东西?”

夜泽未说话,他把拉链片给我,我小心地将它和那撮黄线放到桌子上。转身看见夜泽一只手已经将柜子推开,他弯身从柜子后面捡出一个东西来。

我凑了过去,看到那是一个红包信封。夜泽将红包打开,就拿出了一叠照片。

第一张就是我!那是我从超市出来的样子,可我根本不知道是被谁拍的,又是什么时候被拍的!

剩下的照片则是除了石峰外,我们其余的九个受邀者!

我心中越来也越发毛,想起了那次我和闻嘉遇到的杀人狂魔,他就是凭着画像一张一张杀人的,这个石峰也是这样吗?夜泽翻开相片的背面,赫然列着红色的数字,还标着小字。我照片后面则标注了1,背面右下角是个“刀”字。

可见,序号就是石峰的杀人排号,而那些小字是他要杀人的方法。

位列第九的,竟是徐耀,右下角的字竟是“奸”——画面太污,我不敢想了。

“虽然你是死是活,我真的没有一点儿兴趣。不过我还是好心告诉你一声吧,你被人盯上了。”

这是徐耀曾对我说的话,我以为他耍我玩儿,可是现在看来,他分明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还有我早晨出来时,感觉被人追,难道不是我的错觉?

石峰的照片无疑又作证了,心愿旅馆所谓的帮你完成心愿根本就是个杀人游戏,谁能活到最后,才能“实现”心愿。可按照张俊所说,即便是实现了愿望,一样是死。

我不敢想象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八个人也都已经有了“杀人计划”,甚至也像石峰这样变态,把杀人方法都想好了!

肖朗、徐耀,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吗?还有叶小倩……

我越想,心中越是寒凉……

夜泽将我拥入怀中,紧紧捏着这些照片:“谁想杀你,我会第一个杀了他。”

我“嗯”了一声,随后囔囔道:“徐耀曾说过我被人盯上了,或许他还知道什么。”

……

凌晨三点。

徐耀正躺在床上酣睡,我却经过了一整夜的惊吓,现在已经毫无睡意。看他睡得这么香,我就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拧开矿泉水,又咕咚咕咚浇在他脸上。徐耀猛然一个挣扎,咣的一声就坐了起来:“我要淹死了,救命!”

云毁看我粗暴行为,直摇头,但也未劝阻我。

随后他看到我有点儿蒙,随后抹了一把脸,看到手上都是水。半晌才清醒过来,他怒火中烧:“娄姿,你大半夜地闯进我房间来发什么疯!你是不是有病?!”

我环着手臂说:“徐总,我是看您病得不轻,让您清醒清醒。”

“娄姿,你个泼妇!你不要以为我会因为阿泽一再忍受你!你再泼我试试……”徐耀叫嚣道,于是我按他的要求,拧开另一瓶矿泉水,直接浇在他脑袋上。

“小姿!”云毁这下看不下去了,忙来拦我。

徐耀脸色铁青,他扬起手来,我就那么看着他。然后,“我”忽然出手,一拳将他打在床上。

看到这里,也不用我再解释了——我被夜泽上身了。

夜泽那一拳打得真是响,竟然打掉了徐耀一颗牙。那颗血牙掉落在床上,还有斑斑血迹。从他嘴里也流出血来。这次我是真惊了,我是想让夜泽教训他一顿,但没想过夜泽会把他的牙打掉。

徐耀趴在床上,就像被家暴的可怜妻子,他抹了抹嘴上的血,看向夜泽:“阿泽,你又为了她来打我……”

夜泽一把拽住徐耀,将他从床上拖起,冷声质问:“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石峰要杀娄姿?”

云毁听了一惊:“夜泽,这是真的?”

我看向徐耀,我和他虽然一直“不和”,他嘴巴也够毒的,人也够冷血,但我内心深处却总觉得他不会真的冷血至此。如果他真的知道石峰要杀我,但他只是采取一个旁观者的态度,那我真的会将这个人从我生活中彻底抹去。

徐耀对着夜泽笑了笑:“我是知道石峰盯上她了,在她来的第一个晚上,石峰就曾来到她的房间前想一刀捅死她。没错,我看到了这一幕。你现在是来责怪我没有告诉她?我什么要告诉一个就是来送死的女人?夜泽,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自私自利,从来都是为自己着想,我真是不懂,你到底看上了她什么,不管她惹什么篓子,你都来给她收拾!我看你根本不像她男朋友,更像是她的仆人!”

夜色脸色冷僵,握成拳的手又要朝着徐耀打过去,我拉住他,平静地看着嘴角始终带着嘲讽笑容的徐耀:“夜泽,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我们走吧,以后,就当我再也不认识他。”

夜泽的手动了动,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夜泽!”

夜泽狠狠瞪着徐耀,随后松开了手,站起来,冷厉地道:“别再让我看见你。”

夜泽拉住我的手往外走,云毁满是失望地望着徐耀,也跟着我们一起出来了。

“虽然这个徐耀,我对他也一直不喜,但仍觉他为人尚可,不想,他品性竟是如此下作。”云毁叹道。

对徐耀,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他说我来寻死,他更是来找死。那么他能不能活到一周,也跟我无关了。

我看向夜泽,他站在阳台处,几乎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虽然因为我的关系,夜泽给徐耀下过不少绊子,还“毒打”过他几次,但徐耀对他来说一个损友吧。我走过去站在他身旁,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不是我,你也许会和徐耀成为很好的朋友。”

夜泽也反手握紧我的手:“胡说什么?像他这样无耻的小人,也不配与我结交。”

我俩站了一会儿,他随后说:“天都快亮了,去睡会儿吧。”

我“嗯”了一声,回到房间就倒在了床上,浓浓睡意袭来之时,我又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藏在石峰房间的神秘人、YKK拉链片,以及夜泽找到的那缕黄线。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它们之间有所关联,但就是想不出有什么关联。而且,还有比较怪异的地方,我却想不出哪里怪异。

我也没有睡多长时间,就被闹铃声吵醒了。想着还要上班,就爬了起来,结果走到门口时才想起我昨夜和徐耀发生的不愉快。我都跟老板决裂了,还去上什么班?

出来后,我只看到了云毁,便问了一声:“云先生,夜泽呢?”

只见樱花花瓣一开一合,就像人的嘴巴一样,里面传出云毁的声音:“他暂时回家了。”

“哦。”我又朝洗手间迷迷瞪瞪走过去,后面又传来云毁的声音:“小姿,你和夜泽,你们和好了?”

我抓头发的动作一顿,微微点头:“嗯,我们昨晚已经把话都说开了。云先生,你说得没错,夜泽他一直就没有怪我骗他,他说那些狠话其实都是为了我好。云先生你也是为了我好。这些,我都懂,我却还是任性妄为。说是想要弥补你们,却还是把你们都扯进了麻烦里。云先生,对不起。”

云毁从樱花里冒了出来,出现在我面前,他面带笑容道:“你们能把话说开,真是再好不过了。是你主动去找他和好的吧?”

“嗯。”

“小姿,看来你真的冷静下来了。那么,夜泽说了他准备怎么处理自己的事吗?他和阿阮,还有你,他打算怎么做?”云毁又关切地问道。

我抿抿唇道:“我和夜泽已经约定好了,在这里的事没有结束之前,我们先暂时不提阿阮的事。他的记忆还不完全,等他想起所有的事,我想我会尊重他的决定。”

“小姿,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云毁听了我的回答,微皱眉,“你并不是破坏夜泽与阿阮感情的人,根本是夜泽他自己的错。明明有个未婚妻,却还招惹你。如果他想起和阿阮的一切,就要让你退出,那他根本就是一个负心汉。他若是真敢这样对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先生,我觉得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如果……如果他那时真的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勉强他。如果强逼着他和我一起,我和他谁也不会快乐,甚至我和他现在的种种也会变成痛苦回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他的枷锁,我只想他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

云毁默然,他叹了一声:“不管怎样,小姿,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谢你,云先生。”

下楼吃饭的时候,我只看到了肖朗和“三人帮”。餐厅里很是寂静,就算昨天死了人,依旧影响不了“三人帮”的胃口,依然是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而且还高声谈论着石峰的死,说他那样的人,死了也活该。虽然我对石峰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但他毕竟刚刚死了,这几个女人就说长道短的,也着实让人厌恶。

我只端了一碗粥过来,看到肖朗的黑眼圈时:“肖先生,你昨晚没睡好?”

“你也是。”肖朗我冲淡淡一笑。

我拉开椅子坐在肖朗对面:“我们是彼此彼此了。对了,叶小倩没来吃饭吗?”

“不知道,一早上就没看到她。”肖朗和我一样只喝了一碗清淡的粥,接着就又走思了。

我把头凑过去低声道:“你还在想昨晚的事?”

肖朗稍稍点头,我道:“那你想出什么没有?”

他抿唇摇摇头:“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报警合适,我们这样是找不到什么结果的。”

我忽然很想告诉肖朗,我昨夜和夜泽的发现,但最终忍了下来。一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的那些“发现”,二是夜泽的话。还有,他如果知道我告诉了肖朗我俩辛辛苦苦发现的“秘密”,我直觉他会不开心。

和肖朗默默无语地吃完饭,肖朗起身要走时,我控制不住地问道:“肖朗,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问完,我觉得又很唐突。

肖朗看了我一会儿,我觉得自己真不该这么问,便说:“是我冒昧了。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我来找人。”肖朗缓缓吐出几个字。

找人?

“找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肖朗补充道。

话至此,他没有再多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肖朗起身走了,作为“秘密的交换”,我对他道:“我也是来找人,找一个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的人。”

我和肖朗彼此相视,我感觉我们之间更多了一些坦然。

因为和徐耀闹掰,还因为现在每时每刻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之中,所以我就请了一天的假。

虽然很困,但我还是去见了张俊。

“你的符咒是怎么解开的?”我问。我说的是,昨天他被夜泽附身,灵魂还被贴上了符咒的事情。

张俊推了推眼镜:“这种定魂咒十二小时会自动解开。”

好吧,张俊的话彻底推翻了我之前所想,我还以为夜泽虽然气张俊,但最终还是会给他解开的。

“你们这种好基友,友谊的小船说翻也翻啊。”我吐槽道,又好奇地问,“你真就那么站了十二个小时?夜泽他真就一点儿也没心软吗?”

“我不像你,是他女人。”张俊犀利地说,“泽与你和好了?”

张俊前半句话听着很别扭,但我也没管它,抿抿唇道:“我俩只是暂时达成约定,在阿阮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谈分手也不谈他的选择。”我呼了一口气,“现在谈正事吧。你们昨天有什么发现?”

“根据现场勘测,死者石峰被人一刀致命。尸检报告显示,他血液里的酒精浓度高达325.7mg/100ml,一般人超过300mg/100ml就应该酒精中毒昏迷,说明他死前曾经大量饮酒,被人轻而易举地在浴室杀掉,也并不是很苦难的一件事。”

听到张俊的话,我又忙问:“那凶器指纹鉴定呢?”

张俊又凌厉地看了我一眼:“凶器上有嫌疑犯的指纹。”

“那除了她的,还有别人的吗?”

“没有。”张俊又说,“她身上的血迹,经过DNA鉴定,系来自被害人身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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