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最后的赢家(1)(1/1)

似是有人夺过了肖朗手中的手电,故意在我眼前晃个没玩,我不得已遮住了眼:“别照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个女人命硬得很,就算凶手在这里都会被她先克死。”徐耀阴阳怪调的声音传来。

肖朗和徐耀。

我懒得理会徐耀尖酸的语气,问道:“肖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肖朗道:“我听见你门响动的声音,看你跑了出去。这里接二连三地发生命案,我们不太放心,便出来找找你。你一个人怎么来这儿了?”

“哦,没事,我来……散散步。”我找了一个最拙劣的借口,明知道他们不会信,但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刚刚差点儿就被人勒死,现在就出来散步,你还真是好心情。”徐耀再度讥讽我。

我反唇相讥:“我就心情这么好怎么的?”我又问肖朗:“肖先生,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不知道他刚刚成为凶手的目标过?”

肖朗看我俩“吵架”笑道:“我听徐先生说了。你们都平安无事,凶犯落网,就是最好的结果。小姿,肖先生也是担心你,我出来准备找你时,遇上了他,他什么也没说就跟我出来了。”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当初夜泽去质问徐耀,徐耀贬低我的那些话,是出于本意,还是为了迷惑凶手,让凶手以为我和他之间不和,好引蛇出洞。但是万芳被引出来后,我就觉得我平时常见的那个徐耀倒是回来了。比如现在,如果他真如他所说,那他就不会跟着肖朗出来找我。

好吧,我承认,这个人虽然大多数时候让我讨厌至极,但关键时候还是能靠得住的人。

我们三人往回走,月朗星稀,可是笼罩在我们心头的,我相信都是乌云。

我想着无面女鬼的事,自己的事情还拎不清,我不知道要不要“多管闲事。”

“还有四天,你们说我们谁会是最终赢家?”徐耀忽然问。

还有四天……

从我住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之内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剩下的四天里,还会不会有人继续死去?

这场生死游戏实在是太惊悚、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不能不能坚持下去。

到底,那个幕后之人藏在了哪里?

肖朗仰望着天空呼了一口气道:“当初来这里时,我根本就没想过会发生这么多可怕的事情,现在我已经后悔来这儿了。不管最后赢的那个人是谁,他都是踩着杀戮赢来的,这样,即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良心会安稳吗?我不会,永远都不会。现在我的想法是,把操纵这个心愿游戏的幕后真凶揪出来,止住杀戮,让死者安息。”

我对肖朗越发有好感,除了徐耀目的不清楚外,还有现在依旧没什么过激行为的曹远,其他六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其心理扭曲程度简直是触目惊心。肖朗表现出的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思维。难道不是么?

“这本来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如果最后没有胜者,这场游戏就太乏味了。”徐耀说。

“徐先生来这里只是为了参加这场杀戮游戏么?”肖朗反问。

“那还为了什么?这可比虚拟的游戏要有意思、真实,希望这个凶手不要让我失望。”

对待徐耀的“中二病”之语,我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总之,他就是来找死的。

“你现在怎么想?”肖朗问我。

“我……”我的话就停了下来,因为我看到了夜泽。他就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看着我,黑色的袍子翻着流光,让他简直比白天的时候还要醒目。

“怎么了?”肖朗看我一直看着前面发呆,问道。

我摇摇头:“没事,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

“你让我们去曹远的房间查看,你自己却跑了出去,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夜泽冷着脸训斥我。

“这里难道就不危险吗?”我反问,想到夜泽之前的态度,我就有些烦乱,坐到了沙发上,“你们一直没回来,我一个人无聊,就出去走走啊。我又没走多远,还碰上了肖朗和徐耀……”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夜泽听到我替肖朗,又皱眉道。

我起身打断他的话:“肖朗根本不是个好人,你又想这样说是不是?然后又说我没眼光、什么又都不会。在你看来,我除了顺从你的话,但凡我做出一点儿你不喜欢的事情,就是错的,对不对?然后非要我道歉,再依从你的话,去做对不对?夜泽,这里不是古代,我不是你的奴仆,也不是你的阿阮。如果阿阮是因为她事事都依从你,像个木偶一样任你对待,你才这样忘不了她,那我还真是她的影子,只不过我这个影子始终是个影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让你觉得跟她有关,我这个影子,立刻就会被你忽略。”

“小姿,你又在说气话。”云毁劝解我道。

“云先生,你别说你没发现他不正常。”我靠着沙发,“从他去追那个无面女鬼回来,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了。让他这样不正常的,只有他过去的记忆。是不是在曹远的房间没有发现什么,让你心里不舒服,而我又给你‘添乱’,让你心情不好,所以,你现在又像之前一样冷脸对我?我也可以很明白地说,我刚才不是去乱跑,是她忽然出现在我房间,我出去见她的。”

夜泽的视线猛然一震,让我心头更是苦涩。

云毁连忙问:“她来见过你,她为什么来见你?”

“让我说服曹远离开这里。”我看向夜泽,“夜泽,你想见她吧?”

“小姿!”

我攥紧沙发:“但她好像不愿意见你,否则也不会躲开你,来单独见我了。她应该就在曹远身边,你要是想去见她就去见她吧。”

我转身进了房间。

我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眼睛有些酸涩。我将头埋在枕头上,感觉自己又“矫情”了,夜泽他只是担心我,我却因为他对无头女鬼的在意,就像只用一块石头投进河里激起无数涟漪一般,我一直一直用力克制的嫉妒、占有心、猜疑便哗啦一声冒了出来。其实,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对夜泽、对自己说谎,什么尊重他最终的选择,什么不会后悔,我一遍遍地用这些话麻醉自己,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胸怀宽广”,不让自己变得彻底地毫无尊严,让他厌烦。

“夜泽!”屋外传来云毁的一声喊叫,随后便又陷入了寂静。

“小姿,为什么又要这么虐待你自己?你明明是不想让他去见她的,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心里所想?”云毁的声音传来。

我松开枕头:“他去了是吗?”

“他说他心中有疑,必须去问清楚,让你等他回来,会给你答案。”云毁脸色微微变冷,“一个区区女鬼,竟让他如此在意。他敢这般弃你于不顾,等他回来,我替你收拾他。”

我坐了起来,一头靠在了云毁的肩膀上,低声道:“夜泽,他其实没错。云先生,我现在是不是很讨厌?”

云毁拍拍我的肩膀:“在我看来,小姿永远是最可爱善良的女孩儿。只是你太喜欢他,什么错都总爱往自己身上揽。夜泽是个性格极为霸道之人,也只有你能忍受得了他。有时,我看到他对你不好,我都想揍他一顿。”

我愣是被云毁逗笑了。

“小姿,我还是那句话,在夜泽和你的感情里,你没有任何错,是夜泽先招惹得你,错也错在他那里。你不必为了欺骗他这件事就委曲求全,觉得自己对他和阿阮做出补偿。一样可以获得幸福的机会,为什么要成全别人,让自己痛苦难受一辈子?小姿,你真的那么喜欢夜泽的话,我就希望你不要放弃。喜欢他,为什么要放弃?如果用一些手段就可以让他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不可以?你觉得别人的眼光重要,还是自己的幸福重要?”

云毁的话,再次刷新了我对他的看法。

“如果用一些手段就可以让他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不可以?”——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打开门,是张俊。

张俊推了推眼镜直接说:“有个司机打来电话,说有一个长似朱瑞博的人上了他的车,其后在西山下了车。”

“什么?”我和云毁都是一惊,“有朱瑞博的消息了?”

经过这么久,总算是得到了一些让人振奋的消息,只要抓到朱瑞博,这场杀人游戏就可以暂时终止了。再找出幕后之人,将其绳之以法。

“泽呢?我需要他跟我去一趟。”张俊说。

我的心就一下子又拧巴了,我道:“夜泽他现在不在这里,让云毁跟你去吧!”

“不行,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云毁反对道。

但张俊却道:“现在抓捕朱瑞博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娄姿,就让徐先生先照顾一阵子,他身上有仙家保护,他不行,那条狗还是有些用处的。”张俊给了我一个符咒,“你实在害怕,就把符咒贴他头上,就可召唤出他身上的狗仙。”

张俊的意思是,徐耀连他身上的那条狗都不如吗?

“云先生,张俊说得不错,现在抓到朱瑞博才是要紧事。只有抓到他,我们才算是真正安全了。你就跟着张俊去吧,夜泽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道。

云毁又叮嘱了我好几句才跟着张俊离开。

屋内又只剩下我自己了,我关上灯,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这一夜,又分外漫长。

这时,我直觉又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透过落地窗射在了我身上。

我转头去看,一道黑影出现了落地窗边。

只是这次,出现的不再是那个无面女鬼,也不是夜泽,因为他带着一个表情狰狞的钟馗面具。

面具是冰冷的黑色,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嗜血的光芒。

朱瑞博!

我惊得站起来,却一动不敢动,因为一个黑洞洞的家伙正对着我。

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被人发现去了西山吗?西山离这里少说也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是不可能这么快返回来的!

窗户被拉开,他走了进来,心都蜷缩成了一团。我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也许我喊出第一句“救命”时,我就已经死在了他的枪下。

没想到,今夜就会是我的命丧之日。

可是在这一刻,我却不害怕了,我平静地道:“我是叶小倩之后,你杀的第二个人吧?”

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我。

“看来这次我是逃不过了。那么,请你在射出这颗子弹之前,满足我人生的最后一个请求,阿阮,她在这个世界上吗?”

如果她在,那么她终有一天会与夜泽重逢,只可惜我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我对夜泽来说,不过是他人生的一个过客,即使他现在说很喜欢我,他在找到阿阮后,也会明白,他爱的人始终是她。就算我死了,只要阿阮陪在他身边,他总会慢慢恢复过来,最后或许还会和阿阮一起祝福我早日投胎呢。

这样死掉,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不用再承受这种随时怕会失去他的恐慌、压抑;起码,不用再面对,只要想到与他分手,便会痛入骨髓的疼痛。

我很懦弱,也很胆小,我一直想要逃避这一切。如今,终于找到一个让我逃避的借口,无懈可击的借口。

还好,他现在没在我身边,没有看见我自暴自弃的模样,否则一定又会训斥我。

夜泽,我这一生将在这里结束,可我还是不曾后悔爱上你。只是我太傻,有太多的缺点,一定比不得你心爱的姑娘阿阮。如果你找到她,就和她好好在一起,只需偶尔的时候想起一下,曾有个傻姑娘傻傻地喜欢你。

但是我知道,我再也不得到答案了。或许,我变成鬼,才能知道答案。

对面的人终于扣动扳机,我听到子弹被射出的“砰”的一声,看到它朝我而来……

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然后给你我的所有。

我朝后倒了下去,那张狰狞的面具在我视线中也变了形,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

我死了吗?

可是怎么感觉不到任何被子弹射中的疼痛?

而在我眼前,朱瑞博却被两道黑影扑倒在地,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接着,是门被踹开。与此同时,又是“砰”的一声枪响,是从那三个正打做一团的人中发出来的。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我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因为我不知道是谁死了!

灯一下就亮了,然后我便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朱瑞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子弹打穿了面具,也打穿了他的脑袋,鲜血顺着他的后脑勺流了下来。

徐耀骑在朱瑞博的身上,手中握着枪。还有一只手也握着枪……肖朗。两个人做出的是强抢的姿势。他们还维持着这一姿势一动不动,显然是被面前的死人吓呆了。

他们打死了朱瑞博,还是肖朗或徐耀其中的一个人打死了朱瑞博?!

我被眼前的景象弄愣住了。

警察冲了进来,拿着手枪对着徐耀和肖朗,两个人被吓得,手一松,枪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张俊和齐队长走了进来,一看到凶手死了,队长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费了这么半天劲,还是让他死了!”队长一拳打在了墙上。

我始终呆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张俊走到凶手的尸体前,蹲在那里,推推眼镜:“死了,的确是可惜。队长,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除了朱瑞博还会是谁?”齐队长就跟被点了火药桶一样,咆哮道,“不是你说的,朱瑞博是在玩儿调虎离山,他还会回来杀人,这个躺着的人不是朱瑞博,还会是谁?!该死,布置了这么久……”

张俊露出神秘地一笑:“未必。”

我们都惊讶地看向他,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又看向朱瑞博的尸体,虽然他穿着男人衣服,但身量……似乎过于矮小,手指也过于纤细,像是……女人的手。

我心头猛然像被什么击中一般,看着张俊慢慢掀开那张钟馗面具。

面具下面的脸,是叶小倩。

叶小倩睁大了眼睛,眉心之处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枪洞。只是,她原本的长发此刻却变成了板寸。

当我们看到凶手不是朱瑞博,竟是叶小倩时,都震惊得无以复加,唯有张俊脸色淡然。

“叶小倩!怎么会是她,她不是死了吗?”肖朗满脸的不可置信。

齐队长也是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是朱瑞博,而是叶小倩?”

张俊淡淡地道:“因为从来都是叶小倩,而不是朱瑞博。”

“张俊别绕弯子,把话说清楚!”齐队长都快急得跳脚了,大概被自己的属下一直戏弄的感觉也不大好吧。

“张警官是说,真正的凶手是叶小倩,并不是朱瑞博?”肖朗问。

张俊轻点头:“对。”

“但是叶小倩明明已经被朱瑞博杀了,连尸体都被烧焦了,这件事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娄姿,你不是亲眼看到她被人杀了吗?”徐耀看向我说。

我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我是明明看到叶小倩被朱瑞博斩首的,为什么她没死?如果她没死,那么被烧焦的尸体又是谁?

我被跟着一起来的唐元从地上扶起来,云毁担忧地望着我,刚才是他附身在我身上,才在枪下救了我一命,我冲他微微摇头,微微皱眉道:“叶小倩当时把我引了出去,我确实看到了她……”

“但你只是看到了她的背影。”张俊犀利地道。

我神思一个动荡,张俊接着说:“你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却没看到她的正面。接着她就被钟馗斩首,然后就是被火烧成了尸体……”

虽然当时张俊说凶手对我有杀意,想要让车撞死我,然后让我和叶小倩的尸体一起被烧焦。但那时我始终觉得奇怪,那个凶手明明在杀完叶小倩之后有杀我的机会,他却逃跑了。反而费尽心思地想要弄出个我被车撞死的死法。如果我当时没被撞死呢?如果我就是活下来了呢?那他杀叶小倩的事情,不是一样曝光。另外,即使我当时被车撞死,和叶小倩一样被烧焦了。但叶小倩是被斩首的,谋杀照样确立。如此来说,那个凶手的行径其实是怪异至极的,那么……

张俊道:“我原本以为凶手让车撞你,是为了杀你。但凶手当时明明可以杀了你,可却在斩首‘叶小倩’之后没有继续,这一点也让我困惑了很久。后来,直到我看了另一份尸检报告才明白,凶手并非是为了杀你,而只是让你证实为了一件事——叶小倩确实死了。”

我注意到他话里的“另一份尸检报告”,不知是什么意思。

“如果叶小倩没死,那么死的人又是谁?朱瑞博如果不是凶手,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失踪?”齐队长问,“你赶紧说,别废话。”

张俊道:“这里的保洁阿姨现在在哪儿?”

“她现在应该回家了。孙姨不住这里,她每天做完保洁会回自己的家。但在旅馆里也有她的宿舍。”唐元有点儿丈二不摸不清头脑说。

“她家里都没什么人了吧?”

唐元点头:“我曾听张伯说过一些,孙姨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她好像有儿子,但她和她儿子的关系不太好,而且她儿子还在国外。所以她就来这个旅馆做保洁。她也是个挺可怜的人。”

我却明白了张俊的意思,那个保洁阿姨四十多岁的样子,却和万芳大相径庭。万芳打扮时尚,而这个孙姨却很是简朴。而且,她很不爱说话。平时也总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让你想看清她的长相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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