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捅破的纸(1/1)

第三十七章

郝鑫的舌头翻卷,想要把郝运的手指推出去,却反而换来了更大的力气压制。他困倦般的抬头看向郝运,亮出牙齿,用劲一咬!

郝运的眉心微蹙的一下,但是很快就平复了。注射了吐真剂的人没什么力气,这一下也不过让他微微疼了一下罢了,比起郝鑫承受的痛苦,微乎其微。

郝运弯下腰,一手按住郝鑫的脑门,又往下拉了拉他的下巴,让他的牙齿无法合拢,然后这才说:“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我听到了你的道歉,但我看不到你的真心,你一点都不配合!那可是你的战友!我不记得我把你教成这个样子?任性!鲁莽!嘴硬!欠教训!我太放任你了是不是?”

“呕……”郝运的手指压的太深,郝鑫有些反胃,好在已经没什么吐的了,只有一些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红润的眼角也同时淌出了生理泪水,灯光下的他不是一般的狼狈。

郝运把手指收回来了一点,舌苔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种行为对自己的亲人似乎有些过火了,可事到如今再抽手又不可能,审讯讲究的就是威胁、恐惧和压迫,他一旦畏手畏脚,那么对方也就会变得无惧。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一会,郝鑫的瞳孔在灯光的灼烤下渐渐涣散,嘴角的不适让他本能地吸了两次口水,就像个纯洁的孩子一样,柔软的嘴唇在郝运的拇指上吮过,舌尖翻卷舔舐,在他第三次试图这么做的时候,郝运把手指抽了出来。

郝运面无表情的把拇指在衣服上擦了擦,可脑袋里汹涌呈现的却是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候的自己似乎也这样欺负过小三金,把手指塞到小小侄儿的嘴里,邪恶地笑道:“来,吃奶奶~”

可一晃眼,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世事变迁,在发誓会照顾好侄儿之后,竟然是自己亲手打破了曾经的誓言。好像从某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再如意,变得极其古怪,变得他无法理解郝鑫的想法,更是无法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如最初。

有种改变在他们之中产生,是让他恐惧的改变。

可是……无论改变如何,自己再恐惧不安,郝鑫都必须要承担这次自己亲手犯下的错!

郝运蹙着眉把手指按压在了郝鑫的眼皮,向上剥开,显示出的眸底已经有些微的扩散了,这是镇定剂生效的反应。

他给自己又点了一支烟,抱着膀子靠坐在了桌子上,说:“感觉怎么样?应该不疼了吧?很舒服吧?”

郝鑫缓慢地眨了眨眼,表情很放松,嘴角甚至微微勾起。

关键时刻到了!

郝运开始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34。”

“?”郝运想了想,放柔语气,笑道,“这是我的岁数吧?笨蛋,自己岁数都不记得了!你周岁27,虚岁28,年初不是才给你过过生日吗?当时兄弟们可都回来了帮你庆生,多热闹!我这个团长都没这个待遇呢!”

“……”郝鑫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郝运又说:“那之后,过生日没多久,我们好像就吵架了对吧?你还记得什么事吗?”

“……”

“仔细想想,你该知道的。”

“……”

“好吧,反正吵架后我就带人去喀麦隆出任务了,悄悄跟过来的你紧接着就受伤了……”郝运抬头眺望屋顶,深吸了一口烟,“现在想想,一切变化都是从那里开始的吧?小三金,你是不是认识Silence?劳拉说你一定要救醒他?”

“……”当“Silence”的名字出现的时候,郝鑫的身体肌肉瞬间绷紧了,扩散的瞳孔在凝聚,虽然很慢,但是看得出来,郝鑫在恢复神智。想要对付吐真剂的刑讯方式不难,郝鑫曾经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只要在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危机时,迅速在大脑里设下数个关键词,这些词就像炸弹一样,会让他重新凝聚意识。

郝运当然想不到自家侄儿有对抗审讯的经验,更想不到八竿子打不到的Silence会是关键人物,在使用吐真剂审讯的阶段中,语言艺术很重要,不能直接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要闲话家常地聊天,用套取片段有用信息的办法得到答案,通常来说,这种手段都会用在重要的不能下重手伤害的俘虏身上。

“S……我……你……”稍微回过神的郝鑫,断断续续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郝运没有听清,他想了想,走到了郝鑫身边,把耳朵凑了过去。

“我恨你……去死……去死……”

郝运眨了眨眼,眼眶瞬息发热,像是有拳头在心脏上狠狠打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

……

“我恨你。”

“Shadow,我恨你。”

“王八蛋!”

“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Shadow……Shadow……Shadow……”

“妈的!”郝运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浑身肌肉颤抖,眼底血丝浮现。

慢慢的。

他的肩膀小幅度的晃动……

频率越来越大。

摇摇欲坠般的踉跄了下。

他一把抱住了桌子,将几乎已经快要跪到地上的自己撑了起来,转身看向已经过了最佳审讯时段的亲人,从裤包里掏出了烟。

第一支抽出来,还没递到嘴边就掉在了地上。

第二次,一下捏了两根,他丢掉一根,将另外一根塞进了失去了血色的颤抖着的嘴唇,“咔嚓”点燃了打火机。

猩红的火焰在眼前跳动,摇摆着,刺眼的,绽放出各种瑰丽的形态。

视线的焦点越过火苗,看向了那个静静的,像孩子一样大张着嘴睡过去的男人,终于把烟递到了火苗上,白色的烟纸焦黄翻卷,烟丝忽明忽暗。

“咔”的一声松开打火机,室内重归黑暗。

过了好一会,室内传来脚步声,紧锁的大门终于打开,郝运横抱着郝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打开自己的宿舍,将郝鑫轻轻地放在床上,解开衣扣,将衣裤轻轻脱去,然后进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端了一盆水,升腾的热气滚过郝运疲惫的脸,漂亮的弯月眼的眼角有着些微的红肿,眸色黑得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潭,波澜无波。

他把盆放在地上,拧干毛巾,然后坐在床边,将手移到了郝鑫的脸上。

……“为什么不去死!?”

郝运的手抖了一下,眼眸闪烁了数下,拿着毛巾的手依旧稳稳落在了郝鑫的脸上。

眉毛,眼睛,鼻梁,嘴唇,脸蛋,每一处每一处都细致地擦过,就连耳后的那片也小心地擦拭。

擦完脸,再擦身子,从脖子开始到锁骨,再到胸口,最后视线落在了乳下三寸的伤口处,伤痕呈点状,只有针尖般大小,就算扩散的淤青也不过指甲盖般大小,可是郝运很明白这小小的伤会照成多大的疼痛。

……“我恨你!”

郝运痛苦地闭上了眼,额头青筋浮现,牙齿发出了“咯咯”的声响,不断地深呼吸着,不断地……许久,情绪终于,终于勉强平稳了下来。

接下来,郝运面无表情的将郝鑫身上的污渍擦拭干净,将伤口小心的上药包扎,确认收拾完毕后,他掏出手机走出了门。

“是我。”

神棍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头儿,有事?”

“帮我个忙,你和法国空防联系一下,安排一架直升机进来,我现在马上要回去。”

“怎么了?这么急?”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给我回信。”

“诶!诶!等等!”神棍的声音突然提高,“弹匣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

“人没问题,救回来了,休息几天就好,详细的我回去和你解释。”

“……那就好!我等你回来!上帝与你同在!”

“好运。”

“哈哈,我喜欢你的名字!中国是叫好运是吗?”

“嘟……嘟……嘟……”

郝运挂断电话,转身看向门内郝鑫一动不动的身影,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铃铃……”

十分钟后,电话铃响了。

还维持着原本姿势的郝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梢微扬,然后蹙紧,接通了电话:“喂,我是……”

……

郝鑫睁开了眼睛,在有意识的那一瞬间,昏迷前的记忆就汹涌地撞进了他的脑海,他从床上猛地翻起了身。

“嘶~”腋下和胸口好痛。

郝鑫揉着胸口,迅速地看了一圈,确定这是他曾经住过的房间,干净明亮、空气清新,灿烂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明亮的甚至有些刺眼。

很明显审讯结束了。

自己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吗?

郝鑫努力回忆着,但是却记忆混乱,尤其是吐真剂药效发作后,他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看现在这种待遇,应该不是很糟糕吧?至少自己还能睡在床上……不!不对!就算自己什么都招了,这毕竟还是鬼才的身体,郝运肯定是舍不得伤害的!

所以,做最坏的打算吧!比如自己什么都招了!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郝运又要怎么对付自己?

不,不对!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自己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些话。虽然现在这个身体他不敢保证,但是原本还是徐峰的时候,他可是针对审讯做过专门训练的,就算身体的抗性不在了,但是对抗刑讯的技巧应该还能抓到一些。

郝鑫盘膝坐在床上,锤了捶脑袋,然后起身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的走廊空无一人,竟然看不见郝运的身影。

想起那个在自己身体上施加疼痛的男人,郝鑫眯起了眼,愤怒在身体里蔓延,恨不得寝其皮、饮其血、食其肉!

“铃铃……”恰在此时,走廊尽头传来电话铃声。

郝鑫后退一步,轻轻将门关上,躺回到了床上。

“神棍。”郝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下,郝运推开门看了一眼,见郝鑫还躺在床上,于是压低嗓音说:“是的,直升机直接开进来。”

“……”

“不,弹匣留下来,他现在不方便移动,是鬼才需要直升机。”

“……”

“嗯,鬼才和雷神都在法国,鬼才在我旁边,我会把他一起带回去。”

“……”

“对,是的,就这样……等等,神棍,你上次说什么?说鬼才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

“……”

郝鑫紧闭的眼睛抖了一下,立着耳朵偷听,现在他也算彻底明白了,不是他用不用这个杀手锏,而是这个杀手锏本身就是个双刃剑,一旦郝运知道自己不是原本的鬼才后,想必最糟糕的状况就要发生了。

不过……郝运到底知道多少了?

郝鑫压低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是的,我也在怀疑,回去后,我协助你再调查一下吧,这次一定会得到真的答案。”

“……”

“既然有这个苗头,就要消灭在萌芽里,任其生长,对我们任何人都不好。”

“……”

“是的,实在不行,就□吧。”

“……”

“嗯,哦,等等,有个电话进来,就先这样,我回去会带上鬼才找你。”

郝鑫睁开了眼,眼眸晃动。

最后,他轻轻起床穿好衣裤,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虐到了吗?

好像没虐到。

我没写哭自己,是不是有点干巴巴的?

还是我现在已经升级后妈,铁石心肠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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