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放火杀死了那些人？”警局审讯室内，亲自到场负责问询的陈生坐在张振东的对面，语气里无法抑制的愤怒，显而易见。
张振东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不是。”
事实上，自打张振东心甘情愿被从康辉医院带回警局，这段时间，他的行为已经令得赵明和李涛，心中尽是不解。面对着张振东这般坦然的表现，李涛实在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凶手。
“那些人是在你家地下室被火火烧死的！”陈生加重了语气，“你不是凶手，凶手会是谁？”
张振东依然只是笑，“陈局长，他们是在我家地下室失去了性命，这一点或许不假，但你们没有证据说是我放火烧死了他们。”
若是换做平常，对于硬咬牙不肯松口的嫌疑人，赵明他们大可以一边寻找更多的证据，一边和他慢慢耗下去。但是今天不行，特别是外面还有那五个省里来的领导在场的情况。
“告诉我，那十三名受害人的身份！”陈生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第二重要的问题。
赵明闻声，原以为张振东绝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一旦那些身份公布出来，他的嫌疑则无法洗清了。却不曾想，话音刚落，张振东便伸手从西服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这是他们的姓名，以及详细的家庭住址。还烦请你们警方通知他们的家人，也好及早安排下葬。”张振东说的很诚恳，眼睁睁注视着他的赵明，觉得他这话里仿佛有了些悲凉的意味。
陈生接过那张纸条，快速的翻看了一眼，大抵是对于竟然如此轻易就得到，而抱有怀疑的态度，片刻后，忽见他皱紧了眉头道“为什么这里有十四个人？”
“哦，那个叫做方文的人，并没有死。”说完这句，张振东装作不经意的扭动了一下脖子，同时，一道会意的眼神飘向了赵明。
赵明见状，心下一惊，联系上昨天见到张振东时他的暗示，登时便有了想法‘难道说，那个方文被组织收买了，并且纵火烧死了那十三个人？’
“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陈生再问。
“他们全都是我名下一家叫做星辉游戏公司的员工。”
听到这话，李涛条件反射一般的挑了挑眉头，至此，萦绕至今的一个疑问总算得到了回答，那家星辉游戏公司的确存在，而且还就在张振东家的地下室。
听到星辉游戏，对整个案件也算有所了解的陈生立即侧头看向李涛和赵明，李涛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林辉也是这家星辉游戏公司的员工？”
“他曾经是！”
“他的信息呢？”
“抱歉，我不保留已经离职员工的信息，特别还是那种一声不吭，不辞而别的员工。”自然，张振东这话是假话，赵明知道的很清楚。
陈生将手中那份名单递了过来，“去核实身份！”
李涛并没有主动去接，而事实上，赵明也不想要接，因为一旦接了，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间审讯室，去核实十三名死者的身份，如此一来，接下来张振东要说什么，会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知晓。
可惜，这样僵持着也不行，好几秒过去，李涛稳如泰山般，赵明万分犹疑，所幸就在这时，张振东打了个哈欠，同时轻轻眨了眨眼睛。
赵明见状，立即接过名单，站起无声的走了出去。
甫一出门，他便瞧见审讯室外，那五名省里来的领导，正一字排开神情严肃的隔着单面玻璃死死盯着室内的情况。
“或许离开会更好，不然我的不自然，万一被他们察觉，那就麻烦大了。”
不得不承认，张振东提供的那份名单实在非常详细，里面就连血型，dna之类的信息竟然都意外的包含，这一点倒是为核实身份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理所当然的，法医秦天华一见到赵明手中那份名单，本来疲惫不堪的他，立时有了欣喜若狂的表现，甚至，他都不在乎赵明是怎么弄到了，只激动的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能够得到结果！”
赵明回到座位上，进入系统，根据身份证号将那十三个人的信息全部调出，打印出来。打印机嗡嗡响起，今日，警局里难得的空旷，大部分警员都还在外面寻找那辆黑色面包车！
至于他家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赵明都不忍去想，那些藏起来的钱还在不在，这种问题，赵明感觉都已经不是那么在意。
毕竟现在这样的关头，他是怎么也没办法偷偷溜回去一趟。
整个审讯过程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座位上焦急等待，直感觉头发都要急白了的赵明，心中忍不住想“该不会张振东交代了吧，否则怎么会需要这么久？”
李涛面露严肃的走了出来，他抬头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赵明后，径直不声不响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呵！”赵明见到那样的眼神，心下一凛，暗道糟糕，张振东果然还是说了！
接着出来的是陈生，陈生倒是没有像李涛那样，只见他先是同那五个领导小声交谈了几分钟，方才挪动脚步，一步一个脚印，显得异常沉重的走到了赵明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赵明看了约莫三十秒。
天知道，这短短三十秒，赵明都已在脑子里想过无数种用来解释的理由。
突然，陈生侧头朝李涛招了招手，示意李涛靠近过来。
此情此景，着实诡异！仍然坐在座位上，微微仰头看向陈生与李涛二人的赵明，都快要觉得脖子都僵硬了起来。
这时，沉默无言的陈生，忽然将宽大的手掌伸到赵明面前。
赵明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场景，按照故事发展，这个时候，他应该交出配枪和警官证。顷刻间，赵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急速掉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绝望无边无际的蔓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下一秒，就在赵明伸手准备解开腰间的枪袋，认命的接受这一切之际，陈生忽地开了口“怎么样，十三名受害人的身份核实出来了吗？”
‘呼！’听到这话，若不是因为李涛与陈生还笔直站在自己面前，赵明都恨不得使劲拍拍胸膛，好压压惊！他心道，原来要的是匹配资料。
接过资料，陈生的身子好歹微微挪动了一些，只见他快速翻阅了一遍，便将文件合上，“看来张振东并没有说谎，那么，李涛，你觉得他后来交代的……”
暂时还无法确定张振东是不是将自己拱了出来，于是赵明决定主动开口试探一下，“他交代了，说了什么？”
陈生闻言，看向了李涛，李涛见状，尽可能简洁的快速介绍了一遍这两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听完，赵明立时心定了不少，同时，疑惑也更深，因为就他了解的来说，张振东这番供词，实际上是尽挑着不涉及到重点的事情在说，以致听上去像是有用的线索，事实上并不然。
“最后，张振东供述，名单上唯一没有死亡的那个人便是凶手，说是方文因为怀恨在心，设计杀死了十三名同事，还将罪名嫁祸到他头上。”陈生补充着，“另外，张振东还提供了一则消息，他说方文的女朋友，在东方浴场工作，名为刘晓雅，想必这个名字，你应该熟悉。”
陈生后来这句话是对着赵明说的。
自然，他必须点头表示承认！“是的，我和李涛调查过她，但是那时候，并没有查到方文这个人。”
“不论真假，先将刘晓雅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事实上，坐在呼啸警车上的赵明，觉得张振东在这个事情上应该没有撒谎。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刘晓雅一定会供出她和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