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擦伤走火(1/1)

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承认了一句对自己十分不利的话,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大抵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是因为诚实;第二种,是因为人傻;第三种,是因为脑子出了点问题。

楚冰理性地思索着这几种可能性,探究地上下打量苏凭……

鉴于她的目光太过奇异,而且并没有他所期待的忐忑疑虑等因素,苏凭抬手揉了揉眉心,不得已选择打断楚冰的观察:“大小姐,虽然不知道你正在想些什么,不过肯定和事实完全不沾边。”

“你想说的事实是什么?”楚冰双臂观众,从容不迫的稍稍扬了下眉峰,慢条斯理地问他。

苏凭不答反问:“外公的看法是他的,那你呢,你怎么看我?”

这个话题抛出的时间很微妙,苏凭问出来的时候,唇边甚至还带着笑。但楚冰扫过他脸上轻描淡写的神色,视线下移,看向了他的手。

“你紧张或是认真的时候,手指会蜷起来两根,自己知道这件事吗?”楚冰问他。

“知道,不过习惯的纠正总是比养成要难。”苏凭轻笑,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依然看着她。

“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挺重要的。”他轻声说,“楚冰,你怎么看我?”

楚冰对他的看法,好几年前就曾经对楚珩说过一次。那时她说苏凭远看是个君子,近看是个痞子,但实际上就是个傻子。这句话说于她片场重伤之后,苏凭还是没有放弃她的时候,真情流露,有感而发,那之后果然现实一如她的断言,他们之间这才有了今天。

现在时过境迁,两人身份不同,境遇不同,彼此的关系也不同,这个评价楚冰昔日没有对苏凭说出来过,到现在……更不可能说。

于是楚冰开口,缓缓地道:“既然你都承认我外公的这种说法,那么我姑且也表示同意,你本来……的确是这个样子。”

苏凭依然微笑着,没有说话,眼中的神色却深了些。脸上已经多了些轻佻与玩笑的意味,可以想见等到他一开口,绝对没什么好话。

但是楚冰的话还有下句。

她说:“……在遇到我之前。”

深情时百依百顺,绝情时冷漠如冰。你本来的确是这个样子,在遇到我之前。

苏凭脸上的神情通通收了回去,一片空白地看了楚冰几秒,才慢慢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来得很古怪,楚冰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苏凭却自己靠了过来,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随即便笑着直起了身。

楚冰抿了抿唇,有点惊讶地看了苏凭一眼——这变态今天这么纯情?

“当我的女人,就要有这种觉悟。”苏凭说,在楚冰质疑的眼神中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不过说真的,这么有自信?”

“当然。”楚冰将刚才的疑问丢到一边,勾了下唇角,颇无所谓地说,“对精神与物质的双重自信,一方面这几年你用我行动告诉了我答案,一方面万一你真的不幸犯浑……”

她面不改色地冷笑一声:“我有把握拿到百分之七十的财产和孩子的抚养权。除了在一个人渣身上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损失。”

苏凭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怎么会没有别的损失?会很伤心吧。”他说,“因为我曾是让你全心信任到,愿意托付终身的人。”

他说:“这么难得的信任,我怎么忍心辜负呢。”

楚冰闻言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出言反驳,就被苏凭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头发。

“骄傲的天才少女,高傲冷淡,独来独往,朋友很少。她觉得孤单,但是不屑于装乖扮巧。”

楚冰的眼睛微微睁大,泄出一分难以掩饰的惊讶。苏凭低头看她,鼻尖对着鼻尖道:“你的成长轨迹其实和我的很像,虽然表现的形式是两个极端。”

他从进门喝到茶水的那一刻起,就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而后楚冰在房间里给工作团队排时间表的时候,他和家里的保姆说了好一会儿话,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话题,很快知道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

果不其然,楚冰的朋友不多,是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的——那个时候她每天上下学有专人接送,吃饭是家里保姆配备的精致餐盒,当时包括她外公在内的家里人都非常忙,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所能,并且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但是对一个漂亮到惊人的异色皮肤小姑娘,孩子们的抱团和排斥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没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但是足以改变一个孩子的为人处事方式。楚冰学生时代一直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更别提带到家里来,保姆在说起来的时候,还抬手抹了抹眼角。苏凭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安慰她只用了一句话。

“没事的,阿姨。”他笑了笑说,“我也基本不带朋友来家里。”

说来也十分巧合,他和楚冰都是水瓶座,某种程度上说完全展现了这个星座的两种极端生态,但是少年时代的轨迹居然颇有相似之处。楚冰是在被隐隐排斥后选择了独立自傲,而他则是面对万众意味繁杂的瞩目,毅然选择了笑脸相迎。

作为知名导演和金牌编剧的儿子,苏凭在优秀的父母基因中去粗取精,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从小面对的,就是数不清的摄影机和狗仔,这种情况在他上了附属学校之后依然毫无进展。每一个接近的人都三句话不离家庭,时间久了,再傻的人也该看出端倪,何况他其实那么聪明。

人生总是比理想要难熬许多的,既然躲不开,那就笑吧,反正只要笑就好了——至于面善心冷口是心非和长袖善舞,反正无伤大雅,随便凑合就好。

事先声明,苏凭能被培养成现在这个样子,和他那正常的爹妈关系不大,属于自学成才的类型,还请不要误会。

但是没有人知道,曾经年少的他们,一个远离人群,孤零零地走,一个被包围在鲜花奉承当中,蓦然回首,依然一无所有。

“之前一直在想,你这么强,为什么你的家人还是执意把你当不经摔不经碰似的保护着。”苏凭说,耸了耸肩,随即笑笑,“现在就明白了,因为你真的没太经历过人性的丑恶,被家庭保护得太好——当然,家人那么尽心民力的保护你,也是因为你什么都做到位了,得到了他们的回馈与信任。”

楚冰咬唇,脸色有点不不好看,带着点被点破时的恼火与窘迫:“你想说什么?”

“想说你没有她们以为的脆弱。而且……”

“这样的保护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不是吗?”苏凭说,“如果真的能把你保护得密不透风,那么当年你回国发展的时候,也就不会被蒙特影业暗中封杀了,对吧。”

事实上这的确是正确的,一个人再有本事,能做到的事情也是有限的。楚冰到娱乐圈发展的决定,对于林家来说,确实是隔行如隔山,很难及时地给予支援。

楚冰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反驳,某种程度上算是承认了他的说法,但很快又哼了一声,脸色不善地看着他:“你在批判他们?”

“当然不是。”苏凭摇了摇头,道:“我是想说,他们触及不到的部分,我可以填补上去,和他们共同完成。”

这个回答很出乎楚冰的意料,她盯着苏凭看了好几秒:“为什么?我不需要,你刚才不是也说了我很强——”

“不是你需不需要的问题。”苏凭笑笑,眉宇间带着一点无奈,“而是……真的很想把我能付出的所有一切都给予给你,就算你不喜欢,这也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楚冰这一次看了他很久。

苏凭在这样的注视中略有些不太自在,自嘲地笑了一下:“很笨拙是吧?相信我,不在你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所向披靡的。”

楚冰闻言冷哼了一声:“我是你的病毒吗?”

“是啊。”苏凭坦然地说,“遇见你之前,我很难想象自己是这个样子。”

死缠烂打,手段百出,强求守候,每一点都让他十分陌生,很难想象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时候,被一个人改变成这样。偏偏他又从心底里对这种改变心甘情愿——那么无论是他的思想还是他的心都告诉他,这个女人就是一种弱点,遇见了千万不要放开,更不能让别人得到。

他很早就得出了这种结论,但是在直到濒临失去的时候才终于接受。

苏凭说:“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楚冰反应十分敏捷地瞥他一眼:“这话似乎应该由我来说?”

不过其实都一样,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既针锋相对又互相依偎,既互不干涉又殊途同归。想为他献上心脏,更想让他俯首称臣。

“那个竞赛的颁奖礼在夏天,你去了没有?”苏凭突然问她。

颁奖的会场就在本土,坐车不过几个小时的路程,楚冰当然没有不去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苏凭却是摇了摇头,无奈而释然地笑了。

“那个比赛里获奖的东方面孔不多,出于礼貌,每一个我都看了几眼。所以实际上,那个时候我就见过你了。”

让他们相遇的是命运,而让他们没有错过的,大概就是缘分了。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相遇其实还有一次。那一次苏凭跟父亲苏瑞鸿过来参加电影节,在两条街区以外,坐落着这个国度颇有名气的一所贵族女子中学,盛产各种大小姐。

苏凭十六七岁的时候,眉眼还没完全长开,漂亮得雌雄莫辨。在门口一站,加上人群拥挤,造成交通堵塞简直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楚冰当时抱着几本刚买来的书路过,不经意朝扰乱了治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时候苏凭正在朝四周漫无目的的张望,很容易看不见楚冰的注视。而楚冰当时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也并不强求,很快便径直离开了。

世上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久别重逢。

楚冰单手撑额,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我其实很讨厌意外这两个字,不论结果好坏,总给我一种脱离掌控的失重感。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好像一直处于这这样的感觉里,后来竟然就这么习惯了。”

“苏凭……”楚冰轻声叫他,唇瓣微抿,转过头去说了句什么,声音比平常低了好几度。

苏凭其实听清了,但他还是扬了下眉,故作不知地问:“刚才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楚冰恼羞成怒:“你耳朵放在那儿是摆设吗?!”

苏凭毫不犹豫:“是啊,它最近各项功能退化得厉害,需要多服用些甜言蜜语进行治疗。”

这是什么神经病的理由。楚冰瞥了苏凭一眼,见他还是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当即抿唇眯起眼,毫不温柔地拎过他的耳朵。对着耳朵提高了声音凶他:“听不到就去看耳鼻喉科!你再说一遍没听清试试?!”

耳朵一边被楚冰喊得隐隐作响,苏凭不退反进,搂住楚冰的腰,在她耳边低低地笑,温柔地说:“我也爱你。”

楚冰安静下来,靠在苏凭怀里片刻,慢慢抬起手,抱住了苏凭的背。

她从来没有依赖过什么人,到现在可能也说不上有。但是这个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不再孤单的幸福感。

“你知道吗?你紧张或是倔脾气上来的时候,嘴唇会微微抿起来。”苏凭说。

这么明确的特点,本人当然是有所察觉的。只不过就像刚才苏凭说的,习惯的改变可远比养成要困难。楚冰打了一下他的背,既表示她知道并且听到了,又是在警告他不许再说。苏凭果然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来,抬起了她的下巴。

“为什么要抿起来?多少好话都被这么抿进去了。”苏凭一本正经地说,在楚冰对他提出反驳或质疑之前俯身,唇舌撬开她的封锁,并不深入,只贴着她的唇瓣,在微微湿润的地方慢条斯理地摩挲舔舐,像是一个无法抗拒的恶魔,带着一种难以把持的诱惑,引人沉沦,却又在人情难自禁的时候抽身。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苏凭低笑:“果然很甜。要尝尝吗?”

尝什么尝。楚冰脸上带着红晕,用力转过头,没好气地拒绝:“不!你赶快……唔……”

颈项旁的衣服被人拉开,用力吮出一连串绯红色的吻痕,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车熟路地顺了一把,让她整个人都腰肢一软。惊喘被楚冰生生忍在喉咙里,她抬手捂住嘴,胸前起起伏伏,飞快地瞟了一眼门口,心跳得很快,皱着眉推了推苏凭。

“走开!你……你锁门了吗?!”

苏凭的动作没停,一路俯身向下,像是在她身上点了一把火。她被环住腰抱起来,像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接吻那样,她环住苏凭的脖子,脸上红白交错,频繁地看向门口。

苏凭埋在她柔软的丰盈中间,轻佻又色气地隔着最后一层半遮半掩的壁障,亲着上面的雪白一片,将她的肌肤都染上一层红晕。听见她的问题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口道:“那个不重要,不会有人来的。”

光天化日行不轨之事,而且还敢不锁门,真有本事啊这个变态!楚冰气极反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因为房间里非常暖和,她只穿了一件修身的薄毛衣,没想到倒是便宜了某个心怀不轨的人。

她被推在一个书架上,后脊是自己时常翻阅的书本,前面是一场胡天胡地的荒唐。这里的每一个摆设都是她过去二十来年里极其熟悉的,如今在这里被人压着为所欲为,恍惚间像是正在经历着什么仪式,从少女变成某个人的女人一样……楚冰满面红晕,咬牙切齿地五指伸进苏凭的头发里攥紧,压低了声音逼问:“你为这一幕预谋了多久?!”

“没有预谋。”苏凭一只手顺着腰肢向下划,咬着她的耳垂笑,“看到你就……情难自禁。”

好一个情难自禁。楚冰眸光流转,忽而放弃抵抗,化被动为主动,双腿缠在苏凭的腰上,在苏凭投过来的意外视线中,出其不意地伸出一根纤纤手指,在苏凭的嘴边晃。

这就像是一个小红帽成天在大灰狼的嘴边晃一样,到手的美味,哪有不吃的道理。苏凭张嘴含住,手指染上湿润的水泽,被楚冰抽出来,放到唇边,伸出软舌来,缓慢地舔了一口。

她平日里看上去越是高冷,现在眼眸带水的媚态就越撩人,粉色的舌尖卷住指尖时微微眯起眼,而后烟波流转,慵懒地看他一眼。

“不甜。”她拖长了声音说。

一股燥热的感觉从四肢百骸升起,苏凭眼神深了些许,声音微哑地笑:“怎么会,你再尝尝?”

楚冰唇角一勾:“在这里?”

苏凭现在还抱举着她,能做到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有限的地方。苏凭呼吸发紧,却是并不轻易改口,也不轻易行动,只是把她放下来,饶有深意地笑:“那要看……你想尝哪里?”

尝哪里不重要,落到实地就好。楚冰哼笑一声,手闪电般伸出去,照着苏凭就是一个擒拿。

不过……她是打不过苏凭的……

苏凭虽然离她很近,不过楚冰被摸到了敏感点,现在也是真的力气大减,这一下不幸没能把苏凭怎么样。苏凭按住她的双手,半真半假地抱怨:“这样不太好吧,男人总欲求不满容易出事的。”

不就在剧组的这一小段时间克制了吗,其他时间你也敢说自己欲求不满?!楚冰拿眼神凉嗖嗖地扔他飞刀,不爽道:“我管你死活,赶快回去!趁着现在没人,悄悄出……”

“笃笃笃。”

楚冰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住,和苏凭一起,转头看向被人敲响的房门,心中同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不是那么倒霉吧?!

但是显然,人生总是充满了戏剧性的,两个无神论者的腹诽显然也没传入哪位真神的耳朵里。两秒之后,林峯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带了些许疑惑。

“小冰?你在里面吗?”

“在。”楚冰马上应了一声。

而后林峯顿了两秒,再开口时语气冷了至少两三度:“那么请问,苏凭也在这个房间里吗?”

苏凭闻言,突然笑了一下。

楚冰顿时心生不妙之感,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苏凭已经自然而然地回答了门外林峯的问题:“在啊,有什么事吗舅舅?”

林峯又顿了两秒,再开口时语气居然古井不波:“我能进去吗?”

进去……

进去?!

楚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衣衫不整以及脸上红晕一片,她舅舅见到了应该会发疯吧……楚冰瞪苏凭一眼,开始挣扎起来,没好气地道:“刚才你乱答什么话?现在满意了?”

“舅舅能过来肯定就说明已经出来了,躲也没用。”苏凭耸肩,慢悠悠地说,“重点是现在怎么样混过去,但是作为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晚上如果还没能满的话,没法认真思考问题。”

楚冰:“…………你还是去死吧!快一些!”

苏凭拉衣服:“那就做个风流鬼死吧……唔……”

楚冰拉住衣服,没好气地抬手捂住他的嘴:“满就满!赶紧想!”

“哦,那很简单的。”苏凭得了准信,慢悠悠地笑了,“你躺到床上去装睡,别的不用管……另外,我刚才锁门了。”

锁了不早说。楚冰给了他一肘,干脆利落地躺倒在了床上。

她背对着门躺下,看不见开门后的具体情景,只能听见苏凭这个大尾巴狼镇定自若地忽悠:“对,小冰旅途劳累,有一点感冒……”

“不发烧,不过的确有点累,谢谢您的关心,她明天可能要起晚点。”

“我?我当然在照顾她……”

骗子。楚冰闭着眼睛,耳边是苏凭忽远忽近的声音,忽而无声地笑了起来。

————随章附赠超萌小剧场,晋

jin江jiang正版读者专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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