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为什么对她不同?(1/1)

N市近郊的别墅里,程东阳风尘仆仆的从白城赶回来,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却是想着见一见,他那个比铁树还能死磕的老朋友,邱逸晨。

打上一次匆匆在顾念生日宴之前见过逸晨一面,一晃两个人又有好一阵子未见了。

之前擅作主张“私吞”了逸晨送给顾念的礼物,眼看着年都过完了,程东阳心里的愧疚感,却依然没有完全消磨。

为了赔罪,当时还特地在东城找了家精品店,买了一个颇合逸晨胃口的牛皮笔记本,打算送给他。

然而眼下并未急着把东西送出去,程东阳倒是对逸晨画室里一幅幅正处于着色期的系列油彩,感了兴趣。

似乎逸晨也并未打算防着谁,从半敞着的大门外面,程东阳就能隐约瞧见里面绚烂着的光彩。

即便是每幅作品都拥有着不同的构图和布景,但是以七年同窗,师出同门的积淀,程东阳还是不得不注意,这些作品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共同点。

所以将视线从那一道他似曾相识的身影上移开,程东阳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邱逸晨道:

“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你对乔家的二女儿,乔诗语,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程东阳抿了口杯中的威士忌,脸上一派闲适安然,十分的享受他做客人的待遇。

“我只把她当妹妹,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透吗?”

始终站在餐厅的岛台前,专心调试着酒杯里的Gin Fizz金菲士。

整个过程,逸晨都如同一位心神超然的艺术家,平静得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若不是他还慷慨的对程东阳还口,被人误认作还原度百分百的蜡像,恐怕都有人会相信。

以琴酒为基酒,搭配柠檬汁和糖浆。在雪克杯中大力摇匀后,倒入装满冰块的杯子里,注入苏打水,最后用柠檬皮提香并装饰杯口。

作为一款非常考验调酒师shake水平的鸡尾酒,Gin Fizz很注重调酒师对酸甜的平衡把握。

闻上去会有一股柠檬的清香,喝起来却是淡淡的酸甜,因为摇荡的火候和时长都要恰到好处,所以Gin Fizz往往口感丝滑细腻,非常可口。

实在是不能更适合邱逸晨这种——讲究精益求精,愿意把手中任何一份差事,都当作艺术品的个性。

等不及听他的熬人解答,程东阳直接开门见山的挑明:

“还是因为那个原则么?”

不会和有背景人家的女儿交往的原则?程东阳暗暗在心里想。

曾经听说过,邱逸晨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死心塌地的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但是迫于家境的压力,两个人走到最后,也不得不忍痛分开。

对于这个故事的细节,那时候无心世事的程东阳,并未对邱逸晨过问太多。

只知道从此以后,他便更加介怀于,和有家世的女孩子来往。

然而即便对乔诗语保持着礼貌而疏淡的距离,但是对于顾念,却没理由格外的在意。

心里面再清楚不过邱逸晨是认死理的性格,打定主意的事情,和顾念一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是不论在《格调》的年会上,还是在顾念的病床前,邱逸晨对顾念的关注和保护,都已经模糊了他所应该恪守的原则。

定定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邱逸晨,想到他向来的言行如一,眼下这份明显到不加掩饰的区别对待,程东阳突然便有些看不懂了。

轻轻擦拭了玻璃杯上溢出来的酒水,邱逸晨最终拾起酒杯,抬步朝程东阳的方向走过去。

眼见逸晨终于完成了手里的杰作,掀起他古井无波的双眸。

没办法轻易忽视顾念在邱逸晨心里的存在感,程东阳还是放下了心中的顾忌,神色认真的追问道:

“那为什么对顾念不同?为什么三番五次,叫我在她面前,帮你隐藏你的存在?”

握住酒杯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顿,邱逸晨素来平静的脸上,也淡淡掀起了一抹浮动着的黯然。

也许有些事,明明知道不应该,却早已无法控制地发生了。

低垂的眼眸隐隐藏住心中的纠缠,邱逸晨浓密的睫毛,错落在灯光下,拉开默然的剪影。

为什么对顾念那么在意,又为什么不敢承认。

想起他心里不愿意对人提起的过去,逸晨最终艰涩地开了口:

“在我出国留学之前,喜欢过一个女孩儿。我们是在一家音像店认识的。那时候,她留着齐肩的长发,有着微微的自来卷,棕栗色的头发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杏仁儿味儿,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久月。”

“那一天,我们不约而同选中了店里面唯一一张五月天的唱片《爱情万岁》,莫名的默契,开始互相谦让。只是到最后让给谁去买,我们都觉得不够公平。所以为了听最爱的那一首《温柔》,便开始相约一起到公园里听随身听。”

“渐渐地,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同一个学校不同院系的学生。因着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相同和不同,在那样一个单纯付出的年纪,我们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彼此。”

“直到后来,我要出国深造的那一年,她鼓起勇气向家人提出要和我一起走的请求。本来还对我们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母,突然一改往日的平和,反对的态度变得异常强硬。久月被家人囚禁,而我也被她的父母无情的羞辱。”

“因为她家里的反对,我们不得不分开,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只是我们都太单纯,不懂得向这个世界妥协。”

“因为看不起父亲是一个画家,是所谓朝不保夕的艺人,所以那一年飞往美国的航班上,便永远都不会出现久月的身影。”

“拖着突然沉重了的行囊,我开始了一个人的留美生涯。本以为我们不联络,久了,也就对彼此淡了。直到后来无意听说,我离开没过多久,久月就突发心脏病离开了。忽然一瞬的仿若隔世,直到我站在她的墓碑前才发现,即便时间把感情冲淡了,但心还是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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