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边，你看什么呢？”就在孟小乔内心几经波折，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感受时，她听到身后的护士小姐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啊？”孟小乔回头，有些懵。
“你要看的人在这里，你看别人干什么？”护士小姐姐让开左边通道，孟小乔这才看到，往前三步有个半开的病房，而护士小姐姐的意思，大概是说……
禁不住，孟小乔老脸一红，快步走进了那间病房。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顾陌没在重症监护，实在太好了！
这间病房里住了三个男人，且都是那场车祸里受伤了的，三个人受伤情况不等，当中数靠窗的顾陌和靠门边的一个男人受伤最严重。
孟小乔进去就听到一阵哭声，原是靠门边的那个男人的小妻子在哭，孟小乔看了看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但说起来这场车祸，她和顾陌可以说是罪魁祸首了，因此她忍不住心头一阵愧疚，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敢上前去劝说别人，快步走到了顾陌的床边。
“你运气倒是很好，遇上这样一个男朋友，当时如果不是他及时避开面包车，又在最后关头护住你，恐怕你就得跟他们一样在床上躺个三四个月都起不来了。”
护士小姐姐先一边给昏迷不醒的顾陌换了一瓶点滴，调了调输液的速度，一边数落似的对孟小乔说道。
孟小乔听的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想要反驳，但又毫无反驳的点，以至于到后来连她那句‘男朋友’都给忽略在了乱七八糟的思绪里。
现在的顾陌，虽不至于像个活体木乃伊，但离木乃伊的程度也不是很远了，头部受创是他至今还没醒过来的重要原因，左手，准确点说，应该是整个左边身子，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这个从厚重的绷带就可以看出伤势的情况来。
“脑部受创，左手骨折，左边肋骨后面折了五根，前面折了两根，裂了四根，左腿腿骨骨折，膝盖骨，和脚掌骨均有骨裂的情况，重点要说的是，他后边肋骨骨折后刺进了肺部，相比而言，这个情况最为严重，不过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护士小姐姐语调平缓直白不带任何一点情感的给孟小乔叙述了一遍顾陌的伤情，就连最后的安慰都是平板板没有情绪的，孟小乔消化了一下她说的内容，这才有些艰涩的开口问道：
“所以……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你是我见过的，最冷静的家属了。”护士小姐姐没有回答孟小乔，反倒是不知褒贬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孟小乔认真的思考了一瞬她和顾陌的关系，同学？合作人？最后还是有些别扭的将之定位成了朋友。
这下换做护士小姐姐有些惊讶了，“朋友？你确定？”
“前男友！”孟小乔对于护士小姐姐满脸的，几乎有些夸张的惊讶，表示出了深切的不认同，大概是有些负气，说了一句。
“……你真没眼光。”护士小姐姐在沉默了两秒过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孟小乔无语，但也觉得跟一个陌生人，似乎也没那么多可以争论的，她既然这样认为了，那自然有她的道理，而她并不需要跟所有人去解释自己的过去和现在。
“我听跟救护车过去的同事讲，当时面包车朝你们冲过来的时候，原本是会直接撞到副驾驶的，但他做了应急措施，才避免和对方直面撞上，他算的也很准确，不过结果却是面包车直接撞到了驾驶室后侧方。
如果再慢一点，大概会直接撞上驾驶室，也就是说，就算这辆车性能再好，直接被一辆吨位不轻的面包车给撞上，大概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他会在你面前被压成一团肉饼，你知道肉饼吗？”
护士小姐姐大概是见惯了这等血腥的场面，说起这样的场景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依旧面无表情，声调平板。
孟小乔敛了敛神色，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顾陌，当时发生的事情，她亲身经历过，很难想象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顾陌做出的竟然是这样的抉择，孟小乔的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随着护士的叙述，确实变成了一滩肉泥。
“你……继续——”孟小乔听到自己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了这样一句，不过声音戛然而止，显得有些突兀。
她知道，她在害怕，就像是知道父母出事的那一天那样的害怕，或者恐惧更加贴切一点。虽然这个时候，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顾陌险些遭遇这样的事情而恐惧，还是因为这个猜想勾起了她对过去的恐惧，遍体生寒。
就算她和顾陌已然陌路，可她也并不希望他得到那样的结局，并且还是因为自己的话，她想，她大概是一辈子都无法得到救赎的了，幸好、幸好……
“后面你们的车撞上转弯过来的车子，他再一次避开了副驾驶的位置，警察说他能做到两次这样的动作，简直就是奇迹，大概你就是促使他激发这个奇迹的动力吧……你们真的分手了吗？”
护士小姐姐全然不顾孟小乔身为病患，并且已经苍白了的脸色，一本正经的八卦道。
“你说话经常这么直接吗？”孟小乔也没回答她，敛了情绪问道。
“也不常常这样，只是觉得挺不甘心。”护士小姐姐无所谓一样耸了耸肩。
“……”和这个护士小姐姐说话，孟小乔总有一种被侵犯了隐私的感觉，而且对方的话带着十足的攻击性，让她很不舒服，所以这次她并不打算再跟她继续纠缠。
“你知道昨天你们被救出来后，他一直让医生先救你，可是他犯得着吗？医院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一个医生，后来因为肋骨刺进肺部，需要动手术，都上麻药了，他都还在念叨着什么‘小乔’，你说气人不气人？”
孟小乔不答她，她却是不停歇的说了起来，末了还非得得到孟小乔的回答那样，认真的问她。
“……”孟小乔这下恼火的瞪了她一眼，忍下了爆粗的冲动。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说这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护士小姐姐挑衅似的问了孟小乔一句。
“这难道不是你的事吗？与我何干？”孟小乔抬眼，认真的打量了面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容貌清秀，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的女孩子，正儿八经的说了一句早就想说的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