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脱(1/1)

莫若离浅笑,玉手递了过去。

接了苏景年手上的那只玉蝶。

似雪花瓣,萼心樱草。

宛然低眸,美人轻嗅芳香。

莫若离的美,让人不忍心去做任何打扰。

苏景年默默地看着。

心如潮水,翻涌不止。

佳人如斯,我却重病在身。

难道一切,真的都只是浮梦一场,

转身便咫尺天涯了么。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出自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苏景年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沉声颂出。

言语中愁肠百结,忧思满腹。

任谁听了,都要动容。

莫若离只听得心如刀绞,意似油煎。

抬眼问说:“阿难,可是有心事?”

苏景年笑了起来,回说:“不急,若离听听我下面这句。”

皱眉沉吟,她略作思量。

念道:

“人言千愁一醉解,

提樽飘游。

提樽飘游。

欲忘旧事饮忘忧。

我言万难一笑过。

识君往后。

识君往后。

但愿佳人眉无皱。”

逆着烛光,玉蝶遮掩。

苏景年看不清,莫若离此时是何种的表情。

“好听么?我是照葫芦画瓢,借花献佛呢。”

苏景年笑着问道:“若离是否还觉得,我有心事?”

“阿难。。。”

莫若离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当真,心中无话要说与我么。”

极度的失望与悲伤涌上她的心头。

明明同是女儿之身,却扬言娶我。

明明是身中难以医治之剧毒,却从未对我说起过。

种种种种,为什么你都全然隐瞒,不与我说?

又想起了苏景年此刻被剧毒和身上的伤势折磨,莫若离只觉得痛彻心扉。

君不愿我眉心皱,我不愿君夙夜愁。

君不知我欲何求,只愿终老伴君右。

傻人,为什么不与我说呢。

苏景年哑然失笑。

穿越而来,一个女子成了王爷。荒唐至极。

为寻真爱,敌人趁机暗下奇毒。自作自受。

生死莫测,三年大限转眼将至。天意难违。

心中千般苦,万种愁。

欲语还休,

欲语还休。

梦已阑珊,

夜长凄迷人空瘦。

奈之若何,

奈之若何。

水往东流,

长河冰封雪如歌。

你要我,如何对你说。

怎敢对你说?

说了,又如何?

言语可表之苦楚,怎可称之为苦楚。

难言之苦,

难言之苦,

方是最苦。

“有。”苏景年重拾笑容。

回说:“我想对若离说。我苏景年并非是一个完人,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好人。从前我愿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至多是顺势而为,受命于北域王的身份与责任,更受制于一副不愿服输的脾气。可现如今,我的心中有了你。就不再囊括得天下,不再去在乎输与赢、成与败。我只是想好好的陪着你,不愿让你再受任何委屈。如此不讲道理的把你锁在我身边,这并非是我的本意。可只要我还在这世上活着,哪怕一日,我就绝对不会允许你违逆真心嫁给别人。”

“你进屋来。。。”

莫若离的声音愈发的冰冷、低沉。

苏景年晓得,美人是要发脾气了。

虽然是搞不懂,为什么莫若离听了自己的话后,反而更加的不高兴了。

但是为了避免继续刺激美人,苏景年还是选择乖乖的听话。

“哦。”

她应了声。

望了望一人多高的窗台,咬咬牙奋力上跳。

试了几次,才扒住了窗沿。

足底发力,猛蹬向上爬去。

背部刚刚止了血、包扎好的鞭笞伤口,又裂了开。

疼得苏景年呲牙裂嘴。

为了止住药石无医。她被封了穴道,基本相当于被废了武功。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苏景年才爬进了自己的寝殿。

远远处的墙角,一黑影将头缩了回去。

本来是给王爷送上侧王妃亲手做的桂花糕,可却目睹了绝不该目睹的事情。

倩儿此刻的心情,乱七八糟。

刚刚的那一身绿衣服,必是王爷无疑。

可她为何要从窗户爬进自己的寝殿呢???

那窗台前站立的白衣女子,又是谁呢???

带着一脑袋疑问,倩儿又把桂花糕提了回去。

苏景年爬进寝殿,气喘吁吁。

故作轻松,她笑说:“我进来。。。”

不等苏景年把话说完。

扔掉手中的玉蝶,莫若离扑进了苏景年的怀里。

过于突然,将苏景年扑了一个大趔趄。

二人失去平衡,就要往后栽倒。

苏景年强忍剧痛,挺直腰板站定了,好让莫若离抱住。

连退了两步,才将美人完完全全搂入了怀中。

然而美人只是抱住了苏景年,把头埋在她怀里。

闷声不吭。

“若、若离。。。”

苏景年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惹得满面通红,心如擂鼓。

美人的“热情”,让她心神动摇。

“傻。”

莫若离闷闷的吐出一个字后,仍是不言不语。

“嘿嘿嘿,”苏景年挠头傻笑,“傻得你喜欢,就好。”

见怀中的美人褪下一身殷红,换上雪白。

苏景年难掩喜悦,说:“还是雪色,更配得上你呢。”

“?”

莫若离柳眉微攒。

抚着苏景年后背的手,隐约感受到了一丝粘腻。

如此情景,怎么好似似曾相识?

她将手,从苏景年身后抽了回来。

“!”

苏景年察觉到了莫若离的动作,心想坏了!

刚要抓住莫若离抽回的手,见怀中美人正在怒视她。

美眸中满是威胁与警告。

“额。”

苏景年立刻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莫若离将手拿到眼前。

白瓷般的玉指上,一抹嫣红分外刺目。

“!”苏景年暗暗叫苦,忙解释说:“刚刚爬窗,背后的刺伤有些裂开了。不要紧呢。”

“骗子!!!”

莫若离怒视苏景年,眼眸中噙满了心疼的泪水。

苏景年后背的伤口在破心的精心调养下,早已经结痂愈合。

就算裂开,也不会流血至渗透了棉衣。

恨透了苏景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又心疼于她反反复复的伤了又伤。

莫若离气得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别、别,你别哭。”苏景年见美人含泪,彻底慌乱了。

“脱了!!!”

莫若离冷声命令道。

“啊?!!!”

苏景年大惊失色。

结巴道:“脱、脱、脱什么???”

“你说脱什么?!”

“脱、脱、脱衣服?!!!”

忙把自己的领口死死的按住,苏景年面如猪肝,往墙角连连退去。

“你脱不脱?!!!”

见苏景年如此惊慌失色的反应,差点就被她的傻样逗乐了。

佯作大怒,莫若离上前紧逼。

“。。。”

被逼到了墙角,苏景年抓住领口,蹲了下来。

武功尽失,她根本无路可逃。

暗骂自己傻x,为什么这么听话爬进屋里,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可怜兮兮地央求道:“若、若离,你、你我还未成亲。这样、这样不、不好。”

“!!!”

猫咪闻言,彻底爆炸了。

“胡说些什么?!!!”

莫若离羞得面红耳赤。

一把揪住苏景年的耳朵,将她提了起来。

“啊,不。。。不要。。。不要这样。。。”苏景年疼得大叫。

外殿的墨羽本来是去送锦帕,送完了要回来给莫若离铺床的。

怎么知道刚刚回来,就听见内殿有两个人在对话。

细细分辨了,知道除去公主外,另外一个人是半瞎。

刚要敲门进去,就听见了“脱衣服”、“你脱不脱”、“你我还未成亲,这样不好”。。。

墨羽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吧???

不然公主为何会嚷着让半瞎,脱?衣?服?!!!

没错,是脱?衣?服!

而那半瞎,居然不(半)情(推)不(半)愿(就)?!!!

“我的天呐。。。”

墨羽自言自语,也炸了。

在门外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墨殇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牵起呆呆的她出了寝殿。

这厢边。

莫若离揪着苏景年的耳朵,将她提了起来。

往床上拽去。

“疼疼疼疼。。。疼。。。”苏景年连连叫痛。

莫若离知道苏景年狡猾的很,索性狠下心肠不理她。

来到床前,甩手将苏景年扔在床上。

苏景年扑到床上,顺势连滚带爬往床角钻去。

抓了被子,将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她又成了一个球。

“你过来!!!”

莫若离命令道。

“我不。。。你好凶。。。”苏景年吓得直抖。

“。。。”

莫若离实在是无奈至极,缓了缓语气。

自认为“平和”的说:“阿难过来!”

“。。。”

苏景年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泪光闪闪,我见犹怜。

哀求道:“我不嘛。。。我们还没成亲,人家还没有做好准备。。。”

“!!!”

苏景年调戏满满的话语,让莫若离完完全全爆发了。

她再与苏景年纠缠,直接扑上床去。

一把扯下苏景年蒙在身上的被子。

“啊!!!”

苏景年开始了好似杀猪般的嚎叫。。。

然并卵。。。

莫若离反着按倒苏景年,绿色袍子的后背,隐约可以看见几点血渍。

不再与她多做口舌之争,莫若离开始撕扯苏景年身上的绿袍子。

“不!!!不!!!别!!!雅蠛蝶!!!!!!”

苏景年的哀嚎,响彻满殿。

守在寝殿门口的墨殇忙将墨羽的双耳掩住了,自己低声念起了大悲咒。

北风呼啸。是夜,北域下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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