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万更】(1/1)

转眼间时间飞快过去月余,众人身上的衣裳越来越厚,有些怕冷的,已经早早的穿上了皮衣狐袄。

秦驷早就已经下床走路了,她身子经过调养,加上她每日练功,已经逐渐好了起来。

秦驷发现重活一辈子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在练武上,她上辈子的天赋惊人,这辈子虽然没有那样的天赋,但她上辈子所遇见的武学上的困惑,这辈子却不会遇上,有时遇见什么阻碍,她稍微一想也能明白。更不会有什么瓶颈,秦驷驾轻就熟,避开了所有岔路,进境比起瑶月等宫女快太多。

每天早晨起身之后,秦驷会先去练一练弓箭,一来是因为秦驷上辈子在马上最熟悉弓箭,二来则是为了躲开傅钦烨。

傅钦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江西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跟秦驷粘在一块儿。有时候为了陪秦驷,连政务也能抛下,秦驷是极不赞成的,傅钦烨开始紧跟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自己的时间了,以前她活的可宽松的紧,有时练功,有时看书,逍遥自在,现在傅钦烨恨不得全天都跟着她,差点没把懿德殿当家。

一时间大臣中颇有些风言风语,等到傅钦烨为了陪伴秦驷,第一次把处理政务的地方搬到懿德殿之后,刘冉仁也不得不迫于压力出面了。

秦驷和沈德宁最近在暗中联手打压刘家的势力,好些刘家的臣子贪污受贿等等证据被人捅了出来。刘冉仁处理的焦头烂额,一旦事情到了傅钦烨手里,傅钦烨可不在乎这些是不是刘家的人,直接就会把那个人撤掉官职,再寻人顶上去,所以一时间人人自危,与刘家有些关联的人,最近都不敢冒头了,也规矩了不少。

更因为此事,朝中开始启用一些新人,诸事加身,傅钦烨总算给了秦驷一丝喘息的机会。

秦驷惯例先问一句:“皇上来了吗?”

瑶月摇摇头,递上秦驷以前用的弓箭。她用的是最寻常的弓,却能拉出比那弓所承受不了的力度,而且那样一柄寻常的弓箭,却还在秦驷一次次的练习中坚持了下来。

只是恐怕不就之后,皇后娘娘就要开始用百石弓了。

百石弓啊,寻常武将用的也不过是七十五石的弓箭。

瑶月面色越发的小心,将那弓箭双手呈给秦驷,随后收拾了其他东西,肃立在一边。

每看秦驷练一次箭,瑶月就感觉自己的见识又涨了一分,也更加的佩服秦驷,她能将自身的力道一丝丝凝固于箭尖,随后释放出去,看似简单,可瑶月偶然间却见过这样一种景象,在秦驷快要射出弓箭的时候,她一身的气势慢慢增长,从开始的如微风拂面,到后来的似泰山压顶,令人高山仰止的同时,以她为中心,花草树木都会如同被重物压制一般,向后弯起。

若不是亲眼所见,瑶月压根不会相信这世上真有能以气势动外物的人,

瑶月又往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一个身影。那是瑶音,是被秦驷冷落至今的瑶音。

自秦驷醒来之后,那些新晋的四个宫女们好似一夜之间就失了宠,秦驷有什么事情再也不会吩咐她们。而且卫天功她们已经修炼到下一阶段了,但是秦驷只给了瑶月三人功法,却没给瑶音四人。再过些日子,又该是选新人的时候了,照这么下去,除了瑶棋一人,其余三人都要被刷下去,做回她们的下等宫女。

她们可不想看见那样的情形,所以一个个卯足了劲,一是练武,另外一个确实找瑶月等三人,想要让她们去给秦驷传话。

除了瑶伊,瑶月和瑶夕都没有搭理她们,而瑶伊却露出了贪婪的嘴脸,驱使瑶音四人做牛做马不说,还收了不少好处,不过她也不敢在秦驷面前多嘴就是了。

更有甚者,她们还打起了瑶芷的念头,可怜瑶芷现在仍然神志不清,不过是把她们几个认全了,还是时不时地发疯,不过恐怕也不能留下她了,她们三个可敌不过新来的宫女们。

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夹杂不清的瑶伊,又贪又懒,至今功力还比不上一些三等宫女。她难不成真以为自己的位子是不会变的?瑶芷都变成了那样,她却还以为自己能一直完好无事地呆在宫中?

就在瑶月纷杂的思绪中,秦驷已经结束了练习,瑶月眼疾手快,连忙递上去了一块帕子,又给秦驷端了一杯茶:“皇后娘娘接下来要去干嘛?”

秦驷沉吟了片刻后道:“本宫记得前些日子皇上曾说过,今年的年宴要大宴群臣?”

瑶月可没有不识趣的接话,只乖巧地听着,

秦驷接着道:“你随本宫去布置一下。”

瑶月嘴上应是,心里却有些奇怪,皇后娘娘以前从来都不会插手这些小事的,怎么这回却上了心?

奇怪是奇怪,但这些事情本来也该秦驷过问,不过因为她一直以来的性子,所以没人敢催促她做这些事罢了。宫中大小事情,多有沈德宁做主,他们实在做不得主了,再由瑶月等人禀告秦驷,或由秦驷拿主意,或按照旧制。

两人还没走几步,却被跪着的瑶音拦住了路。

跪着的不止她一人,瑶棋几人也跪在她身旁,她们并不出声,却一个个谦卑地跪着,一副秦驷不原谅她们,她们就不起来的样子。

瑶月眉头一皱,瑶音不是很机灵吗,怎么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性子吗?她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尤其是这种威胁。

瑶月这个念头刚闪过,瑶音就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等人已经知道错了,求皇后娘娘惩罚我们。”

秦驷神色冷淡,看向瑶音:“你说你知道错了,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了?”

瑶音猛地磕了个头,砰地一声,听的一旁的瑶月都替她觉得疼,瑶音说道:“奴婢等人错在没有想到她是刺客,没有拦住他,奴婢错在引狼入室,没有查清那个女人的背景。”

她这副凄惨样子,却没能引起秦驷一丝一毫的怜悯,她用冰冷的声调说道:“你只想到了这些,就说你知道错了?”

瑶音立刻说道:“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奴婢愚钝,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奴婢,只要让奴婢等人伺候您,奴婢等人什么都愿意做!”说道最后,话里已经传出来令人心里不忍的卑微与惶恐了。

秦驷静默了一阵后道:“本宫下的命令是什么?”

瑶音咬了咬下唇,瞬间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皇后娘娘让奴婢保护皇上。”

“那皇上受伤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瑶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原以为一切都不会有事的,那个女人明明说自己是来找自己孩子的,战场混乱,小孩受到惊吓跑到皇上的马车后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她感觉不出那女人有一丝一毫的武功。

事后在马车里看见的小孩尸体证明她大错特错,小孩被拗断了脖子,随意地扔在车厢里,可见那人根本就不是小孩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乔装打扮,浑水摸鱼的刺客而已。

可见她这一回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如果不是秦驷出手及时,恐怕傅钦烨此刻已经变成一怀黄土,被葬在江西了。

瑶音几个只顾着跪下磕头,哪个还敢抬起来来。过了良久,她们才听见秦驷的声音:“你们几个去扫风半年。”扫风其实就是清扫屋顶,屋顶这块地方,说好清理也好清理,但是却也有为难之处。一来是屋顶瓦薄,清理是不能踩碎瓦片,二是屋顶风大,常常不是你去清扫落叶,二是被风带着在屋顶乱走,极为危险,因此也被称为扫风。

瑶音立刻知道这已经是秦驷最大的宽容了,她脸上闪过喜色,却是又磕了两个头,就让开了秦驷面前的路。

如今她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是不敢再拦路了。

秦驷带着瑶月离开,直接来到管理膳食的御膳房之中。

秦驷不看别的,专看膳食,还问了两句什么,直把御厨吓的胆颤才离开。离开之后,秦驷又去了一趟司礼司,将那天的程序细细问出来了,才甩手离开。

秦驷说是过问,其实还真的就只是问问,自那天之后,秦驷就再也不曾问过此事。瑶月越发的看不懂,而瑶音几个也终于可以插手秦驷的日常服侍,比起以前,她们做的更加细心了起来。

瑶月也没有把持着这些东西,该告诉她们的,一点也不保留,全都告诉了她们。瑶音她们也开始下工夫去学这些东西,一个个学的都是无比认真。

看见这副场景,瑶月更加担心,自己和瑶夕两个独木难支,瑶伊根本指望不上,还有一个更加指望不上的瑶芷。

她们在秦驷面前如何能不弱势?

瑶月时刻提醒着自己,也在秦驷面前少露了些脸。直到那天早上,本该瑶音伺候秦驷洗漱的,瑶月却抢了个先,跟瑶音赔了个罪,就来到秦驷床边。

秦驷已经起身了,踩着鞋子就要下床,一头如同瀑布般的黑发直顺地披散在秦驷身后。窗外有阳光落在上面,立刻为这头秀发镀上了一层金光。

瑶月上前虚扶了秦驷一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娘娘,太后说动了良妃,听说她要来见皇后娘娘了。”

秦驷挑挑眉,没用多少时间就想起来这个良妃究竟是谁:“良妃?”

瑶月点点头:“奴婢听闻良妃已经准备好了劝谏之词,总之是一定要阻止皇上日日来见您。”

谁知秦驷却点点头:“这倒也是好事。”

瑶月顿时急了:“皇后娘娘,这怎么能是好事呢,奴婢去打听了一下,这个良妃比起德妃来可是丝毫不逊,岂止是丝毫不逊,奴婢曾听说,若不是良妃不喜争斗,恐怕她早就要成为皇后了。”瑶月说的着急,一阵一阵的,炮竹似得将话全都说完了。说完还紧张得看着秦驷,似乎是怕她再说刚才那样的话。

秦驷伸手一拍瑶月的肩膀,轻声道:“任她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宫里掀不出什么大水花了,本宫让你联系的吴梁你练习好了吗?”

瑶月听见,脸上一面有些不甘的想要说些什么,一面又不敢跟秦驷顶嘴,耷拉着脸,可怜兮兮地回道:“已经联系上了,他说他手头已经没有钱了。”

秦驷点点头,沉思了一阵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瑶月想也不想地说道:“已经没了。”

“这么快就没了?”秦驷没想到身为皇后,却还是那么穷,不过花出去了几万两银子,她身上就已经没钱了,吴梁那边是绝不能断了银子的。

“没有其他来钱的法子了?”秦驷沉思了一阵。

瑶月低声说道:“一点法子都没了,就算有,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若是您的嫁妆还在就好了……”

嫁妆?

秦驷的眼睛亮了亮,她是记得这件事的,秦思亲爹在带着她亲娘离开之前,给秦思留下了不少防身的嫁妆,万两黄金,数十个铺子,林林总总,至少够秦驷度过眼下的难关了。

那她的那些东西在哪呢?

秦驷俯身对瑶月说道:“准备一下,过两日,本宫要回一趟秦国公府,到时候可能要在秦国公府逗留两日。”

瑶月愣了一愣道:“皇后娘娘,咱们真要回秦国公府?”

秦驷感觉到瑶月的惧怕,她脑海中秦思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了,那些整日里吃吃喝喝受人欺负的记忆恐怕也没什么用,到时候还要靠瑶月来认人呢:“怎么?你不想回去?”

瑶月咬了咬嘴唇:“那种吃人的地方,奴婢才不想回去呢。”

秦驷斜睨了她一眼道:“在吃人的地方呆了那么久,你怎么还没学会吃人?”

瑶月听了秦驷的话,想到自己身上有武功,虽说比不上一些高手,但也绝对不是绣花枕头,至少对付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奴才也够了,虽说那地方是吃人的地方,但她现在也已经不是任人鱼肉的瑶月了。

想到这里,瑶月喜笑颜开:“皇后娘娘说的对,奴婢这就回去准备。”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脸上全是心虚,“奴婢忘了该先伺候皇后娘娘洗漱了。”

秦驷笑着摇摇头,被瑶月服侍着洗漱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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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月早就想到会遇上那个良妃,却没想到会遇见的那么快,中午不到,秦驷还没用午膳,正与瑶月说着回秦国公府的事情呢,这位良妃,就手捧着一副画卷,找上了秦驷。

她一袭白衣,在风中丝毫不凌乱,反而衬得她翩翩若仙,她整个人就如同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子,眉如远山,目若点漆,朱唇轻翘,目光清冷。从远处缓缓走进,仿佛走入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见到秦驷,也不下跪,只微微颔首:“莫若见过皇后娘娘。”

瑶月日日对着秦驷那张气势十足的脸,又怎么会被良妃这张如同水墨画一般淡然的脸蛋所蛊惑,她顿时扬声道:“良妃娘娘,您该行跪礼。”

良妃微微蹙起眉,仿佛一副被破坏了的水墨画,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高高供在神坛,为她完成所有心愿,只要那一双细长如柳叶的眉毛不要再皱起来:“皇上曾许过莫若,莫若见谁都不用下跪的。”

“哦?是吗?”秦驷似笑非笑地问道。

良妃闻言不禁向秦驷投去一个有些无奈的目光,想不到这堂堂的一国之母,却如此行事。当年皇上许她不用向任何人下跪的事情也没有藏着掖着,只要她遣人去一问便知,她还能说一个一戳就破的谎不成。

就在良妃蹙眉的时候,却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句略有些中气不足的话:“咳咳,朕的确曾许过良妃这件事。”

良妃转头向后看去,正看见了傅钦烨,但傅钦烨的目光却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他对面的秦驷。两人遥遥相望,目光在半空中纠缠不已。看起来,良妃倒像是那个多出来的人了。

良妃捧着画轴的手不禁紧了紧,将那上好的雪花纸弄的微皱。

还是秦驷先收回目光:“皇上和良妃都快些进来吧,站在那里成何体统。”

听见秦驷的话,傅钦烨顿时绕过良妃来到秦驷身边,握住秦驷的手看向她,用甜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朕就知道驷儿心疼朕,不舍得朕站太久。”

秦驷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甜味,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傅钦烨,又变扭又好玩。

秦驷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傅钦烨却死都不放手,还痴痴地看着秦驷的手,一边深情地抚摸着,一边款款地道:“驷儿的手好滑好嫩好白,朕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玉手。”

居然可以这么流畅地说谎话,秦驷的手哪里白嫩了,尤其是因为最近练习弓箭,手上都起了些茧子。

“皇上,放手。”

傅钦烨听话的放手了,然而下一刻,他却整个人都扑到了秦驷身上。头还在秦驷胸口蹭了蹭,脸上露出一副开心的直冒泡的表情。

宫女们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均默契地低下头,可殿中却还有一个不熟悉的,看见这一幕只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

那个英明神武的少年黄帝,就是面前的这个说是傻子都恭维了的人?!

良妃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以前的那些令人沉醉的回忆,一旦换成面前这个傻傻的人,好像一下子就破灭了呢。

良妃一时间没能承受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差距,抱着手中的画轴默默站到了旁边,表情相当复杂,再也不复刚才画中仙子一样的气质。

索性秦驷先注意到她,她伸手推了推傅钦烨,无奈地道:“别闹了,良妃在呢。”

傅钦烨这才想起来良妃,顿时收回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又回到平时那个还算英俊的天子模样。

良妃这时才默默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画卷举起递给秦驷:“莫若今天来,是有一幅画想给皇后娘娘。”

秦驷看着手中的画,又看了看良妃,轻轻一抖,便将那副画卷展开。

顿时画卷哗啦啦滚落到地上,这还不够,继续往前滚了一阵,挨到了门槛处才停下来。

良妃解释说道:“前朝曾有一位皇帝,名为元殷帝,他与皇后非常恩爱,有一次他的治下有一处发生了灾祸,元殷帝必须离开自己的皇后,他非常不舍,皇后却深明大义,劝元殷帝去救助灾民。元殷帝依言前去,救助了灾民之后,看见万家笑颜,便作下此画,带回去给自己的皇后,后来两人更加恩爱,而元殷帝治理下的国家也蒸蒸向上,国家繁荣昌盛。”

傅钦烨抽冷子来了一句:“后来还不是亡国了。”他算是明白良妃此行的目的的了,所以心情有些不好。

良妃被傅钦烨噎的难受,顿时委屈道:“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身为皇帝,不该勤政爱民吗?”

“良妃这是在批评朕不够勤政爱民?”傅钦烨的声音越发的冷厉,“看来朕以前对良妃太过宽容了。”

良妃听了,眼里顿时罩上一层水雾。

秦驷没让两人再争执下去,开口道:“皇上,本宫觉得,良妃的话有几分道理。”秦驷一边将画轴慢慢收起来,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傅钦烨听了,顿时转脸看向秦驷,脸上满满的都是控诉:“驷儿!她说什么了!还是你不爱我了?”说到最后,他又变得一脸委屈,像是在看一个负心女。

秦驷提醒他道:“良妃是你的妃子。”

傅钦烨道:“朕不管朕不管!驷儿你不能赞同她的话知道吗?!”

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傅钦烨,秦驷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她默默地吞下自己的说的话:“好好好,我不赞同她。”

一旁的良妃双眼水雾朦胧,哽咽着道:“皇上……”

傅钦烨看向她,却是有丝不耐烦:“良妃,朕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会掺和这些事情的。”

良妃脸色白了白,朝秦驷两人微微屈膝,也顾不得说告退,便疾步离开。

秦驷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傅钦烨,却见他眼里闪过小小的得意,随后又揽过秦驷,脸凑在她颈窝里,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驷儿,你不知道,御书房的味道可熏死人了。”

秦驷现在只想把傅钦烨从自己身上推开,又哪里顾得上给他的话,更何况她也没去过几次御书房……

秦驷斟酌着言辞,力求不伤害傅钦烨那颗脆弱的帝王心:“这两天,我想回一趟秦国公府。”

傅钦烨的目光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现在这是什么时候,去什么秦国公府,更何况秦国公府对驷儿一点都不好,她怎么会想要去?!肯定都是因为良妃说的话。

“不行!你想见谁了,召进宫里来。”傅钦烨立刻回绝。

秦驷伸手回了傅钦烨一个拥抱,双手从他领子里伸了进去:“不会很久的,顶多两天。”

傅钦烨脸色和缓了很多,这些天秦驷总是躲着他,不愿意与他亲近,总算能亲近些也是好的,不过对于秦驷的话,傅钦烨还是坚决的驳回了:“两天呢!绝对不行!”

秦驷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傅钦烨一下子委屈起来:“驷儿,你要离开我两天呢,你都不会想我的吗?”

对于傅钦烨的示弱,秦驷毫不理会:“恐怕还不止两天,行程已经决定下来了,就定在后天,皇上想让本宫做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后吗?”

见秦驷是真的生气了,傅钦烨有些手足无措地松开了她。秦驷后退一步坐下来,也不理会他,神色冰冷。

半响,傅钦烨才扭扭捏捏地来到秦驷身边,耷拉着脑袋,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那只许你去两天。”

秦驷的脸色这才解冻,复又抱住傅钦烨,低声在他耳边道:“不会太久的。”

傅钦烨哼哼了两声,再次强调:“只许两天!”

秦驷点点头,主动凑过去,一手勾起傅钦烨的下巴,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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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秦驷早已定好的那天,她带着自己宫中的宫女太监,声势浩荡地来到秦国公府。

她们是提前告知了秦国公府此事的,可是当来到秦国公府的时候,她们却发现门前压根没有来迎接的人,只有两个好奇又有些胆怯地看着这幅阵仗的护卫。

见到这一幕,瑶月和瑶夕对视一眼,双双上前呵斥道:“大胆!皇后娘娘驾到,还不着人前来迎接。府上的二老爷三老爷呢,还有几位夫人小姐,都在何处,快让他们过来迎接皇后凤驾!”

余下的太监宫女们看见这一幕也是不解,这秦国公府上的众人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一点?面对皇后的驾临,不出门迎接,还弄的那么寒酸,也算是头一份了。

两个护卫却还有些不情愿,鼓起胆子说道:“二老爷说了,若是皇后娘娘来到了,就请皇后娘娘自己进门,别耽搁了时辰,二老爷和三老爷在宁心阁等着皇后娘娘。”

瑶月三人虽然早就料到了不会有太大的迎接仪式,但却没想到二老爷他们居然连意思一下都没有,这么空荡荡的门口,这是明晃晃地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可他们不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早就不是以前的皇后娘娘了。

短暂的诧异之后,三人回到秦驷的凤架前,瑶月一字不差地复述了护卫所说的话,瑶夕不言不语,只是眉头紧皱,而瑶伊却道:“皇后娘娘,不如咱们先进去,不然杵在这儿,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听见她的话,瑶月柳眉倒竖,一挥手,啪的一下给了她一个巴掌:“皇后驾前,哪容得你个贱婢说三道四!”

这话要是传出去,该叫人如何轻视皇后娘娘?!

瑶伊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有多长时间没被打了?!更何况打她的还是从前不如她的瑶月!

瑶伊刚要张嘴说话,瑶夕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又点了她的哑穴。

瑶月也不看她们,只屏住呼吸等秦驷的命令。

片刻后,一声轻笑传了过来:“还真是悠闲,打断这两人的双手,让他们去报个信,就说让他们出门迎接本宫。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出来,那就永远都不用出来了。”

秦驷的声音是笑着的,可话里的内容却叫瑶月背后一冷。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叫了两个小太监来,指指那两个看门的护卫道:“给我打断他们的双手。”

小太监齐齐应声,随后活动着双手往两个护卫走去,脸上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一连串的惨叫传来,瑶月上前一看,果然两人都是双手折了,其余地方没伤一点儿。她蹲下身子,对两人说道:“快去叫二老爷三老爷出来迎接!”

两人这时候还哪敢不从,连连应声,屁滚尿流地跑了。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宁心阁,里面正端坐着一群锦衣玉食的老爷夫人,两人哀嚎着,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见两人的话,其中一个带着墨绿色扳指,肥头大耳的男人顿时一拍桌子,怒声说道:“还反了她了!真以为自己现在是皇后,就永远都是皇后了?!摆谱摆到秦国公府来,果然是个小白眼狼。”

而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他脸上一撇八字胡,带着一个西洋眼睛,看上去很是讲究,他平和的多,拦住肥头大耳的男人:“三弟,不可如此,她现在毕竟是皇后。”

“皇后,呵呵,谁不知道这皇后是怎么来的啊,我听说她前些日子还死乞白赖地跟着皇上去江西,听说还被皇上打了。”瘦弱男子身后的女人说道。

接着响起应和的声音:“我也听说了,听说皇上还在江西带回来一个美女,说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如今正养在皇宫里,也不提别的,恐怕没有救命恩人那么简单吧。”

一时间各式的声音传进耳里,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情,只有少数几个人,才面无表情,或者脸色忧虑。

吵吵嚷嚷了半响,瘦高男子终于开口道:“好了,都随我出门迎接皇后娘娘吧。”

“还真要去迎接那个小蹄子啊,真是寒碜人。”

众人蜂拥而出,跟在瘦高男子身后慢慢走出了宁心阁,有说有笑地往大门口走去。

待看见一众表情不善的宫女太监之后,他们才稀稀落落地开始行礼,有些人压根跪都没跪,只做做样子而已,随后就站起来。

就在众人等着秦驷下车的时候,秦驷的声音却响了起来:“看来这秦国公府,有不少人都不会行礼啊。”

瑶月立刻心领神会,朝那些宫女太监们说道:“没听见皇后娘娘的话吗?快去教教他们,咱们宫里是怎么行礼的。”

有一个人却是认出了瑶月,听见她这么说,立刻又惊又怒:“瑶月,你这是在干嘛?”

瑶月也认出了说话的人是谁,她缓缓走了过去,来到那人身前,翘了翘嘴角道:“原来是三小姐啊,奴婢可要多谢您以前对奴婢的教导之恩啊,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就让奴婢还了您曾经对奴婢的教导之恩吧。”说完,她突然出脚,踢在三小姐的膝盖上。

可怜那三小姐还没明白过来,以为瑶月还是曾经的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鬟,没有防备,顿时被踢的跌倒在地。

瑶月脸上仍挂着笑容,仿佛看不见眼前跌倒的三小姐:“这么行礼是不对的,应该跪着,跪要跪的笔直些。”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以前那个小丫鬟,被几个小姐堵在了房间里,有人在她脚下扔了几块木炭,木炭上海带着火星,然后有人把自己按在上面,嘴里说的就是:“这么行礼是不对的,应该跪着,要跪的直一些才好看。”

她突然伸手拽住三小姐的头发,往后一拉,疼的尖叫出声的三小姐不自觉就按照瑶月的臆想跪了下来,她仰着头,眼里都是泪水,怨毒地看着瑶月。

瑶月只轻轻一笑,并不说话。

她又站了起来,走向另外一个小姐。

除了小端子和一个小宫女守在秦驷身边之外,其余的宫女太监全都上前,把这群娇生惯养的贵人们教的惨叫连连。

他们在宫里什么没见过,如今皇后娘娘要他们教会这些贵人行礼,那还不是让他们随意的意思,只要最后面子上过去就行。

他们懿德殿里出去的人,可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呢。

小端子却是看的百无聊赖,这样的事情他以前还爱干,后来就不想干了,总觉得是出力不讨好,白白劳累了自己。

更何况真的要□□人,可不能那么简陋,至少要上些刑具,没有刑具,只是打人可没什么大用。

皇后娘娘喜欢的话,那就看看吧,倒也该给这群不长眼的一点教训。

这一教训,就教训到了日头高照,一群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人被几个宫女太监压着打的场面和不容易看到,所以尽管这里是京城里高官贵胄的聚集地,他们却也愿意停下马车一看,尤其是看见了秦驷的车驾,更是指指点点,猜测着究竟是宫里的哪位出门,被这秦国公府的人冲撞了。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是秦驷的车驾,一时间喧闹议论声更大了起来。

秦国公府的人被教训的各个都是眼肿脸青,连□□也不敢了,唯恐自己一旦发出了什么声音,就会招来一顿胖揍。

这些宫女太监们下手实在太狠,一点都不顾及他们的身份,什么招数都用啊,打脸还是最轻的,比如说掐肉,用指尖狠狠捻起一点皮肉,然后狠狠一拧,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还有掰指甲,按着指甲生生往外掰啊,十指连心,简直能让人疼死!

良久没了声音,秦驷才发出一声轻笑:“看来他们都已经懂得该如何行礼了?”

瑶音笑眯眯地回道:“回皇后娘娘,应该没有人不懂了,若还有人不懂,奴婢也不介意再教导教导他。”

听见的确是皇后娘娘,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但是原本停下来看热闹的马车却渐渐走远了。开什么玩笑,沾上了皇室的事情,谁还敢看热闹。

“那就进去吧。”

秦国公府众人便眼睁睁看着那车驾慢慢驶入了秦国公府,路上碍事的人全都被踢到一旁,还没人敢说什么。

过了良久,才有人敢站起来,而这个时候,秦驷的车驾已经走的没有影子了。

秦国公府的三老爷心有余悸地说道:“没、没人看着了吧。”

二老爷闷声不吭,正想要站起身,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倒地不起。

众人急了,连忙扶着二老爷往里走,他们走的急,正撞上秦驷慢悠悠的车驾,听见声音,秦驷总算打开车窗,给了他们一个正脸:“这么大年纪,就该在家里休息,少出来折腾才是。”

一旁的三老爷挤出一个笑容来:“一定少折腾,一定少折腾。”

秦驷转过脸,对瑶月说道:“去素茹斋。”那是秦思未出阁前住的地方。

瑶月还没说话,却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道:“素茹斋……已经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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