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2) 病遇良药病症退, 国无良将国运消(1/1)

七十四(2)病遇良药病症退,国无良将国运消

大和尚听仁宗垂问,手拨数珠道:

“陛下,若量者为尺丈斗称,米托佛,兴败二力,此消彼长,与时俱进。绝非定常,故实难称量,更难预测。”

了因言罢,见仁宗与曹太妃皆面露失望之色,便又说:

“二力随机不可预测,米托佛。但并非无度!度者,乃均力的估测。”

“度?大师请讲。”沥仁孝听得入迷,放下茶碗道。

“夫兴力,有财,理,吏,兵,四者为度。”了因身躯微晃,但语气平和,又道:

“财者,百姓之富裕,国家之岁入。皆可以钱币金银作估计揣度。当然只是个均数而已。米托佛,国家岁入,乃人丁栏畜田亩三大税。先皇以降,田亩税首超牲畜存栏税。大夏富裕起来了。”

“对,国家要大力发展生产。”仁宗道。

了因听言先点头,可后来又连连摇头,道:

“正是。但还有一事,极为重要,那就是防范土地兼并。各种手段广集土地者,皆当世权贵。他们有地,必尽力避税,亦有办法避税。土地越集中,米托佛,国家岁入越弱!”

“是了。土地越集中,广大农人无地,无恒产者亦无进取之心呀。那理为何物?”仁宗眼睛放出精光,复又问。

“米托佛。理者,公理、法理。国欲富强,民必用力,吏必用心,军必用命。此三者,必要讲道理求公平。陛下有六安普洱两杯茶,可知六安绿茶为东路入夏,价钱高过普洱西路茶近百倍之多?”

原来了因上茶,还有深意。仁宗忙说:

“啊?朕道行也浅,并吃不出这多差价。”

“米托佛,东路从金国而来,的确不易。西路乃茶马故道而运,有军队护茶,成本低些。仅此而已。何来百倍差价?现吃东茶者,成为身份象征。佛说众生平等,但实相无相而无不相,故非了然无差之平等。而富贵贫贱差别如此之大,绝非公理。”

“明白。眼下无理者,比比皆是呀。那,那吏者为何?”任宗频频点头,他能举一反三若有所悟。但又有新的问题。

“吏者文官武将。疏通吏治,不能靠抓当官的小辫子,而在于教化。米托佛。陛下请看。”

了因叫小和尚拿出沥重‘血碑’拓片,给仁宗与曹太妃过目。这是小和尚悄悄跟了沥重王三横,见沥重刻碑刚刚拓下的,墨迹尚新而未干。

了因又说:

“这便是沥重教化她部下之碑文。陛下,以孝治天下,并非只针对军兵。首先是文武百官,然后是大夏子民,必忠君孝祖。方可压制离经叛道之歪风!”

“明白明白!但大师观我朝如何?”仁宗诘道。

了因高论,震聋发聩。沥仁孝被深深打动。但佛家语言,总不会针对具体人与事,常抽象纵论原则。沥仁孝因此有这样一问。

“米托佛,大夏自先祖拓跋思恭,太祖李元昊,先皇沥乾顺,历来政治修明。国力上升,世所仅见。呵呵。”了因双手合十道。

仁宗沥仁孝是何等聪明。他知道了因嘴上虽这么讲,其实是不便说破当朝巨贪任得敬,权倾朝野,敛财无数,这人是潜在的巨大危险。

他今番与了因一见面,大和尚第一句话就是指向此人。数年后,沥仁孝抓住机会,一举拿下任得敬,用的罪名便是整治贪腐。

“那大师还担心什么?”仁宗明知故问。

“陛下。米托佛,这就是贫僧定要与您说的。南人司马子有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大夏几世先皇俱有全民皆兵之国策。我大夏毕竟强敌环伺。”了因缓缓而言。

他也明白了仁宗对朝中奸臣的把握,于是提起另一件大事,兵。

“了因大师。我国与宋金蒙回等距外交,借力打力,彼等能奈我何?”仁宗不解深意,继续问道。

“米托佛,南人孙子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大和尚郑重地言道。见仁宗与太妃都极认真地聆听,他又恳切地说:

“何人设谋?必是领兵的将帅。是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战争之备,十年不成。其重中之重者,尚不在兵器之研革,部队之训练。乃是将帅之培养选拔!”

了因说话,似胸中气血难平,他接着道:

“沥重者,大夏百年一将。今撒手南行。她与王铁匠虽无儿女之情,却是肝胆相照。此一去必无返还。走了沥重,阿米托佛,或断了大夏之根脉。”。

“了因大师,是否言重了?”仁宗似并不同意。

“世上人之为人,其有别于飞禽走兽者,米托佛,两件事情而已。”了因又云

“啊?”仁宗不解。

了因作色道:

“其一,人之为人,国之为国,皆有名号。米托佛。这名号乃一人之确认,一国之骄傲。其二,乃知识经验之语言文字的积累。其中,便包含了这国家这民族英雄名号的记录。陛下,此种积累记录,乃宝贵的国家兴力呀。”

了因手捻佛珠,神色凝重,继续道,

“故贫僧一计伤三势,欲敌败力,却也削败了国之兴力,变成了大夏千古罪人!米托佛,千古罪人呀。。。”

话说了因和尚年事虽高,但接驾后仍然侃侃而谈,声音洪亮。但说到这儿,不知怎么,他突然暗哑了许多,本来圆润的嗓音,变得发劈。

“大师!何出此言?!”仁宗并曹太妃闻言,皆不由暗暗吃惊。

曹太妃知道了因本有喉疾,今天可能说话太多了。可仁宗正在兴头,他一定要把如何治国搞一个水落石出。曹太妃集令小和尚取了纸笔。

了因饱蘸墨汁,哆哆嗦嗦,伸手写下:

‘社稷欲兴,岁入必公

百姓欲福,法理清明

吏政欲顺,原在教化

兵战欲胜,...’

大和尚藤伏佑写到这儿,毛笔一个没拿住,松手掉落。连笔带墨,将袈裟之上染污一片。

“大师,大师!”沥仁孝连忙呼唤。

了因似听到天子呼唤,可仍未可口,只是伸出一个手指头,费力点指未来佛佛前上联,是为

‘佛说众生欲平等’

“大师是说所写的话可用‘佛’字一言以蔽之?”曹太妃本是聪明人,见状忙问。

了因微闭了下眼睛,仿佛同意,但又摇摇头。

“那大师可说所讲的道理能用‘平’一字总结?”沥仁孝悟性更高,马上又言。

了因微笑同意,但接着又摇摇头。

“大师!大师所讲的道理尚有另外的意思?”沥仁孝心急如火,当下又问。

了因这一次是点了头,可那大和尚似乎还有话没讲完,却没了下文。

沥仁孝与曹太妃二人再细看了因,见他竟老泪纵横,面带遗憾,双目微闭,业已坐化而去。

蒲团前两杯清茶尚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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