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庭二十分钟了.
法院外面依然还有不死心的媒体,他们进了,就总有出来的时候,到时候再堵一堵.
记者们三三两两的坐在阴凉处,陆宇铭扫了一圈,戴上墨镜,下了车.
他低头快步走进法院.
顾深朗坐在原告席上,他的对面,就是已经疯癫的乔心叶.
乔心叶面容枯槁,脸色蜡黄,呆滞的站在被告席那里,手上的手铐反着刺眼的光.
看来,这段时间,她尝到了应得的苦头.
陈筱悦坐在第一排,静静的看着前面,大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没有看乔心叶,只看了顾深朗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顾深朗的律师站起来,正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数着乔心叶的罪责.乔心叶面无表情,眼神暗淡.
哪里还有外国语大学漂亮女老师的风采?
正中的法官看向乔心叶:"被告,你还有什么需要陈述的?"
乔心叶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看向法官,嘿嘿一笑.
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救醒之后,就疯了.
"我……"乔心叶出声,声音带了些沙哑,"我需要……嗯……"
她说几个字,又笑一声,反反复复,一直重复这句话.
原告律师站了起来:"法官,被告已经疯了,这是有目共睹的."
谁知道一直磨磨唧唧吞吞吐吐的乔心叶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咆哮,指着律师:"你才疯了！你才是疯子！你死,死！你要下地狱！"
她破口大骂,几乎要挣脱制住她的两名警察.
就在这喧闹的时候,陆宇铭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在旁听席上坐下.
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乔心叶所吸引.
陆宇铭坐在最后,他只能看到陈筱悦的背影.
他的目光轻轻的扫过,然后落在发疯的乔心叶身上.
也许是偶然,他在一瞬间里,看见了乔心叶眼里的恶毒,狠厉.一个疯了的人,按理来说,是没有这样强烈而又清醒的眼神表达.
陆宇铭心下一沉.
巧沈然侧头跟陆言恒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一瞥,看见了陆宇铭,有些惊讶.
陆宇铭轻轻的向她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沈然心下明白,没有声张,连身旁的陆言恒都没有告诉.
今天的陆言恒其实很反常.
他没有往林若若所在的方向看一眼,一眼都没有.
这就是反常的地方.
上次陆言恒都控制不住,强吻了林若若,现在却能这样平静?
或许那一天,陆言恒和林若若谈了些什么,才会发生强吻这样的事.她不知道,也不清楚.
反正……他和若若,她永远插不进.
陈筱悦一直冷静平稳的看着这一切,好像置身事外一样.她很少,很少有这样的冷静,模模糊糊间,有几分陆宇铭的清冷影子.
其实她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她很想逃,很想离开这里,但是她不能,只能坐在这里.
乔心叶朝她这边看过来的时候,那眼睛里的血红仇恨,恨不得马上扑上来,撕了她.
她很怕.
陈筱悦不敢和她对视,那样的眼睛,会让她做噩梦,会让她想起车祸发生的时候,顾深朗身上一直流淌的鲜血.
陈筱悦突然克制不住自己,猛然站了起来.
乔心叶这下子死死的盯着她,再一次破口大骂:"陈筱悦G你！你这个践人！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好好的活在这里,最该死的人是你！当时我应该撞死你,让你死的面目全非！现在你害得我这辈子都要在监狱,你是个践人！"
陈筱悦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茫然的承受着乔心叶的诅咒诋毁.
这个时候的乔心叶虽然疯言疯语,但是说话条理清晰,口齿清楚,字字句句十分连贯.
顾深朗的眉头微微一皱.
乔心叶……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他看向坐在角落里,乔装打扮了一番的萧琴.当初他让萧琴再探探乔心叶的精神状况……的确是疯了.
难道说……乔心叶装疯卖傻,瞒过了所有人?
精神病,是可以减轻刑罚的顾深朗在意的不是乔心叶会怎样判决,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清醒的乔心叶,知道得太多,明白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而悦儿的苍白脸色,更加让他心烦意乱.
顾深朗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审判,再不见到乔心叶,俗话说的好,眼不见为净.
陈筱悦等乔心叶骂完了,才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能够听到:"乔心叶,是你想要将我至于死地,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骂我?"
"你跟我说资格?
?要不是你……"情绪激动的乔心叶正要继续说下,坐在原告席上的顾深朗心里一紧,正想要打断乔心叶的时候,乔心叶却突然自己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乔心叶怔怔的望着远处,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浑身颤抖.她张大了嘴,慢慢的抬起手来,颤颤巍巍的指着某一个地方.
顾深朗向律师使了一个眼色.
律师立刻会意的站起来:"现在有目共睹,被告的确是精神异常,无法正常接受……"
"你闭嘴！"
乔心叶突然扭头,冲律师大吼.
律师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吼,也愣了一下.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陈筱悦缓缓的坐了下来,只感觉浑身冰凉,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陆宇铭眼神平缓的看着这一切,眉眼微抬.
他也有些不解,乔心叶……似乎有些奇怪.
正在这个时候,乔心叶忽然朝他这里看了过来,眼睛血红,大声喊道:"陆教授！陆教授！你为什么这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乔心叶已经泣不成声.
陆宇铭眉头一皱,可是她已经没有接着说下了,他也无从理解.
因为很快,更多的目光朝他这里看了过来.
这其中……有她.
陆宇铭匆匆对上她的目光,随即移开,看向乔心叶.
他站了起来:"乔心叶."
陆宇铭一开口,却是说乔心叶的名字.
乔心叶已经几近崩溃边缘,哭得狼狈不堪,双手捂脸,可惜戴着手铐,无法自由的动作.
陈筱悦也是一惊.
他来了,他来了,他怎么……来了?
她在乔心叶大叫他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又极快的收回目光.
乔心叶喜欢他,所以看见他的时候,即使是疯了,精神失常,也能认出他.可是……他从来是不会回应的,这次却主动和乔心叶说话.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乔心叶的反应,也是十分奇怪.
不仅陈筱悦觉得奇怪,陆宇铭自己,也觉得奇怪.
乔心叶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唯独有一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顾深朗.
他朝法官说道:"这次案件并没有公开审理,与本案无关的人员,应当清理出."
"哦?"陆宇铭忽然笑意盈盈,把目光转过来,望着顾深朗,"现在被告看见我,情绪这么激动,似乎是有话想要和我说.也许是隐情,也许是真相.原告你能说,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员?被告从开庭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说,现在她有发言的权利,原告你却要剥夺吗?"
"我不明白,陆总和一个杀人未遂的疯子,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
陆宇铭依然是笑着,笑得从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有做过什么,任凭被告说什么也没有关系.倒是顾总,你这么极力的想要阻止被告说话,是什么意思?"
"被告已经疯了."顾深朗目光沉沉的看着陆宇铭.
"我没疯！我请求再一次的精神鉴定！"
这一句话从乔心叶嘴里说出来,如同惊雷炸响,顾深朗瞬间变了脸色,但是极力压抑着,不让人轻易的看出来.
在陆宇铭和顾深朗针锋相对,言辞争辩的时候,乔心叶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当陆宇铭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的时候,她就又惊又疑.
陆教授为什么会这样说,他明明……明明……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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