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路途夜话(1/1)

会议绝大多数反对吕世提议情况下做出了决定,按照原先安排,大军继续前进。

当篝火即将熄灭时候,吕世长叹一声,将手中已经烧所剩无几树枝丢了火里,然后站起身,拍打下身上飘落灰烬,神情萧瑟走向了躺倒一地百姓队列。

沿途所见都是百姓地上,凛冽寒风中,围篝火旁沉沉睡去,偶尔有窝娘亲怀里孩子冻得瑟瑟发抖,但依旧翻转一下,只是把身子往娘亲温暖怀里拱一下,就继续沉沉睡去,即便是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也不能让他们醒来。

太累了,确是太累了,这一连数日行军,艰难跋涉几百里,尤其是见到后面追兵甚急,这两日是缩短了休息时间加了脚步,带着大批辎重行走本来就路况极差河谷,是大量消耗了百姓体力。

虽然当初拿下张家堡得到了大批粮食,又弓箭队领队努力下,给大家增加了不少肉食,让百姓一个半月时间里增强了体力,但真正好身体不是这种短时间内能补充上来。

顺着队伍来到儿童团,看到王建和三儿正那里检查儿童团岗哨,见到先生前来查哨,赶紧上前见礼,然后懂事跟先生身后逐个检查孩子们是否盖严实,是否冻着。

“行军途中出现什么情况没有?”吕世仔细问了两小。

“还好,大家虽然疲乏,但精神头还行,还能跑前跑后帮着春兰姨娘娘子军干些零散活计。”三儿骄傲回答。

“主要是我们这些儿童团沿途鼓动作用还是发挥非常好,看到我们这些娃娃都能加脚步,不给大队拖后腿,那些叔叔大爷也就不好意思偷懒了。”王建低声回答。

“很好,这些天我忙前忙后,没时间照顾孩子,你们小哥两个就上心吧,主要是不能让孩子们掉队,一旦掉队就是死路一条啊。”

“老师放心,我们保证就是背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同学掉队。”

吕世满意点点头。让两小留下,自己继续沿着队伍前行。

不远处就看到一百多辆大车圈起一个大圈,还没等靠近,一个暗处暗哨就低声喝问:“谁,辎重营重地不得擅入。”

吕世连忙报上字号,大家一见是军师亲来,赶紧上前参见,吕世一一还礼之后,走进大车之内。

大车里是堆积如山物资,每一车旁边都有一个小队队伍围着休息,只要有人走进,立刻警觉张眼观瞧,没有一点懈怠。

再走几步,十辆大车周围躺倒一地老者闻听吕世舒缓沉着脚步,纷纷醒来,见是吕世亲来,纷纷爬起见礼,小声问候,吕世就一一安抚,看看大家精气神还好,吕世就放下心来,有大车代步,让这些老人节省了许多体力。

告别了老人,吕世围着堆积如山辎重心中暗叹,当初毛太祖长征时候,就犯了这个要命错误,抬着全部家当,按照天下人知路线,依靠多年积攒出来力量,死打硬拼,抬着沉重轿子艰难前行,后差点梦断湘江,自己现情形与当时何其相似?

这时候一个人影正向自己走来,吕世低声问道:“谁?”

那个人影吕世前面站住,施礼回答道:“我,陈策,参见军师。”

吕世洒然一笑,连忙扶起陈策道:“怎么不抓紧休息?”

“见军师查看辎重营,不敢打扰,就悄悄跟身后,不知道军师对辎重营事情有什么指点?”

“很好,比我想象要严谨多,你辛苦了。”

陈策稍微客气一番之后就默默跟吕世身后,一直保持与吕世错开一步距离,穿行休息人群之中。

好一阵,陈策憋不住,低声询问道:“军师为什么没有反驳?”

吕世心不焉回问一句:“什么?”但马上就知道了陈策想问问题,当时苦笑道:“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少数服从多数,既然大家都不赞同,我当然只能按照大家意思办了。”

陈策对吕世口中民主集中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个还明白,当时反驳道:“军师错了,小事情上,要少数服从多数,这样适当放权是可以,但是大是大非上,却不能这样做,那样会造成没有大方向,没有主次,再说了,反对都是一些一文不明粗汉不听也罢。”此言一出,突然想到不妥,忙解释道:“我是说,我是说。”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吕世帮着化解道:“不必解释,以后注意也就是了。”吕世心中暗叹,陈策还是骨子里轻视军汉不文,但是也正是这次会议,暴漏出没文化其实是件很可怕事情,这次会议上就显露了出来,他们还是目光短浅啊。

“其实军师是完全可以乾纲独断,不必大事上迁就些人。”陈策转开话题,也化解了自己尴尬。

吕世为难摇摇头,无奈苦笑道:“其实也不是完全迁就大家,我就是想培养大家发表意见,思考能力,我话不能,也绝对不能成为一言堂,成为金科玉律,那样一旦事情做大,各位独守一方,却没有了自己主见,一切都听一人决断,这样对将来山寨发展不好,一人智短,三人智长,且不说是我,就是圣人也百密一疏,大家智慧才是大智慧,所以我要现开始就纠正大家对我依赖之心,慢慢都能思考和发表自己意见,这很重要,真很重要。”

“可是,这次决定非常明显,军师是对,而那些反对者是错,难道错了您也要迁就?”说到这里时候,陈策已经因激动而提高了声音,惹得一些没睡死人张开眼四处张望。

吕世和陈策看见,连忙再次压低了声音。

陈策再次追问不言不语吕世:“难道错误决定您也要迁就,那您就是对整个队伍不负责任,就是辜负了整个队伍犯罪。”

吕世依旧沉默,好半天,长叹一声道:“其实,这个决定是错误,但我实是没有足够证据来解说我正确。”

“那您就要拿出乾纲独断权利和魄力来,对反对者说不。”

“这正是我不想见到。”吕世当场反驳陈策道。

陈策说还是以当时环境,和士大夫认知出发,他们固有想法就是,上位者说一不二才是真正王者风范,当然,按照他们理解,当他忠心追随你时候,你就是睿智无比乾纲独断,当他要舍弃你时候,就是昏庸无道刚愎自用。

这文人两张嘴皮,谁说清呢?

“这正是我不愿意见到,我希望是大家都出于公心,大家都站立场上,却站不一定角度上看一件事情,争取将事情所有可能都提出来,然后大家再想个解决办法,你说乾纲独断是建立一个绝对睿智和绝对圣贤基础上才能做到,我不是绝对睿智,我不是绝对圣贤,我就是一个凡人,我也会考虑不周,我也会有错误失败,我不过是比大家多少见识远一点罢了,乾纲独断只能让我们兄弟都变成木偶,都变成傻子呆子,一个聪明人带着一群傻子呆子这个乱世里打拼,那就是死路一条,集思广益才是我们终出路。”

吕世言论,虽然让陈策不以为然,但是却这言论里,真正了解了吕世公心任事,也真正看到了吕世没有心机,一个没有心机领导让陈策安心,但一个没有深沉心机领路人,是大家福分吗?陈策矛盾着,纠结着。

“如果,这个决定是错,军师您依旧决定这么做吗?”

吕世闻听,不由停住脚步,仰头看看天空中西沉那弯月牙,很久很久,然后低声道:“那就让事实告诉大家,他们大多数想法是错,需要再从考虑一下,再做个决定吧。”

陈策一愣,他知道,感情吕世是知道这个决定错误,也知道这个决定错误结果,但是他为了大家心中树立一个集思广益,少数服从多数根深蒂固思想,竟然要以血代价作为教材。

“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陈策心痛低声问道。

吕世还是那么定定仰望天空,看着浩如烟海银河,低声呢喃着:“代价可能是大了点,但可以让所有人能这个教训里看到自己短见,以后再考虑事情时候,量将眼光放长久些,也能这个教训里真正看到一言堂危害。”

陈策默默无语。吕世依旧仰望着星空,那里不断有流星深邃夜空滑落,他们生命后一刻,燃烧自己残躯爆发出璀璨光芒轨迹。

“我可能也就是那流星中一颗吧,我能做到我生命燃烧时候,也如他们一样,幻化出一道美丽轨迹,照亮,哪怕是短暂一小片黑沉沉夜空也好。”

“但希望有你我补足挽救,损失能量小一点,这样,少避免了一言堂恶劣后果下,将来我们一个疏漏,就给整个事业造成不可弥补损失,那才是大,我们根本担待不起代价。”

陈策呆呆看着吕世,看着吕世看着浩瀚银河,看着吕世仰望无穷无宇宙,心中只有叹服,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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