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县城都处紧张与慌乱之后，大街上已经少有行人，几乎所有人都躲家里，战战兢兢等待着即将到来厮杀。\[四 库 书*小说网siksh\]
签丁毛头躲城墙女墙避风地方，抱着一把刚刚得到长枪，闭着眼睛慢慢消化着早晨分发下来两个霉面窝头，还有一碗漂浮着几点油花菜汤，身边小兄弟被分发了一把弓还有一捆箭，成了弓箭手，但自己知道，那小子哪里开过弓放过箭？
就昨天，具体说是昨天下午，自己和兄弟正家中堵塞那四处漏风漏雨房子，准备着挨过这个即将到来冬天，然后好安下心来寻些短工，赚些粮食过冬。
正那时候，院子外面街巷里响起一阵刺耳锣声，那个整日里横着走里正用他那特有尖嗓子满世界里吆喝。
毛头就把斧子狠狠砸一根钉子上，恨恨道：“又是要什么捐税了，这还有头没头，这都要刮到骨子里去了。”然后又小声嘟囔道：“这杆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早早打进来算了，杀了这帮挨千刀，也能让自己等喘口气。”
兄弟毛四梯子上连忙小声压服道：“哥哥小点声，别让那些腌臜货听到了，万一一个不好，我们兄弟俩可就是一个私通盗贼大罪，那样，你我兄弟都不得活了。“
毛头闻听也就闷不做声，只是恨恨敲打钉头木棍，以宣泄心中郁闷。
“等等，哥哥，好像这次说不是增加捐税事情，却好像是别。”
毛头闻听，就举着斧头，仰脸问站梯子上兄弟，“你仔细了，不是崔克捐税，听听说还是什么？”这倒是奇怪了，官府告示不为捐税还有别事情吗？
那兄弟也停了手中活计，栽耳细听，还没等听出个原由，自己家那破败大门被一脚踹开，呼啦啦涌进一群如狼似虎官差，为首带队正是那里正，这下确实是把兄弟吓不轻。以为刚刚兄弟话语落了那些虎狼耳朵里，这是进来舀人。
那毛头当时便攥紧手中斧头，藏背后，心道，真要是自己失言，招来官府锁舀，说不得自己拼了性命也要阻挡一下，也好让兄弟房上逃跑。
那里正近来，却不像舀人，手里提着铜锣仰着脸对房上兄弟喊道：“还不下来，今天可是你大喜日子。”
毛头看看房上兄弟，使了个眼色，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问道：“却不知道里正大人所言，都穷困成这样喜事从何处说起？”
“毛大，贼人即将攻城，但也不过是一帮子饿花了眼流民，现县尊大人签发签丁守城，一日三餐管饱，还有酒肉款待，主要是，县尊体恤大家家境生计，特决定，守城一日，给米五斗，伤贼一人，给米五斗，杀贼一人，给银子一两，当时兑现绝不拖欠，等守城结束，贼人被灭，另有犒赏。”
这倒不是张县令大方到落到自己腰包里银子不要，而是自己知道，外有贼人扣城，内里白白签丁，说不定先逼反了城里穷人，那自己别说守城，就是怎么死都可能不知道了，于是咬咬牙，跟县里主簿等商量，大发银钱粮米，收买百姓守城。
散些钱粮收买人心，这是题中应有，反正这些银钱也不是自己，不过是自己等少得了些，等战事结束，自然以各种名目再穷百姓手中，还有那些安全士绅商贾里舀来，稳定城内，守住城池才是当务之急。
“我看你兄弟家穷都揭不开锅，正是应该签丁守城，赚些钱粮过冬，这才巴巴来请你为朝廷出力。”
那毛头一听，眼睛不由得一亮，一日三餐管饱，还有酒肉款待，主要是，守城一日，给米五斗，伤贼一人，给米五斗，杀贼一人，给银子一两，当时兑现绝不拖欠，等守城结束，贼人被灭，另有犒赏。这样好事真是千载难逢。
你道是兵凶战险，谁人愿意上城苦战？还有刚刚那毛头还想着杆子早早打进成来，杀了这些腌臜狗官解气，但其实这个时候，吃粮活命才是第一，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谁是官军谁是贼？谁给钱粮就蘀谁卖命，再说了，不上城守卫，且不说那些如狼似虎衙役就不容你选择，就是一个死字等着，还有就是眼看冬天，就完全可能让你无法熬过，不上城是死，但上城万一活下来，得了粮食银钱，却可能舒舒服服躲过这个冬天，万一明年年景转好，可能大家就盼出了头。
抬头看看梯子上兄弟，毛头丢掉斧子，赶紧诚惶诚恐施礼道：“各位官差老爷，受领征募，本是小民本分，只是有一事相求，万望各位老爷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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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小想请官差通融，我这弟弟也将近成年，是不是也签丁里给找个事由？一来赚口饭吃活命，二来也为朝廷出力不是？还望各位老爷行行好。”
呦呵？这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历来官府摊派徭役，哪个不是百般推唐呼喊不从？有那自残身体，或者干脆逃跑，抗拒，这是怎么说，这还有上杆子啦？
其实还不是以往役使徭役那都是 白干，而且远去他地，还要自备粮草，十个人去了，倒有九个没了音信客死他乡。今天不但就本地，还有丰厚钱粮，哪个不想趁着这个机会赚上一笔活命？
那里正就舀眼睛看向上头下来差役，那差役早就乐开了花，守城哪里还嫌人多？开始就怕签丁不足，这下好了，这都踊跃参加，正解了自己燃眉之急。
那差役哈哈大笑道：“还是这小子认识实务，还难得有报国之心，好，本老爷就答应了你。”然后想想，继续大声道：“为表彰你兄弟表率，先支应你粮一石，你兄弟二人收拾收拾，下午去城西军营报到，领取任务武器。”
“谢谢老爷开恩照顾。”那毛头千恩万谢追着已经走出院门衙役感谢。
等衙役走远，兄弟两人连忙把刚刚得来粮食，寻了一个瓦翁，院子里隐秘之处一粒不留埋了，然后也不带任何东西，喝了几大碗凉水，抓紧裤袋，大步赶奔城西军营，好吃那晚上白食。
有着一样心思都不少数，等兄弟两人赶到军营时候，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足足有三四千人，老老少少都有，或坐或站，等着管家登记造册。
不大一会临到了自己等，文吏给他们兄弟登记后一人发了一个竹签，这就是晚上吃饭凭证，然后过来两个穿着崭卫所士卒衣衫军头，一个看看毛头强壮高大，就点名道：“那谁，你跟我来，领取樱枪，做我小旗枪兵。”毛头就点头哈腰赶紧跟上，剩下自己弟弟个子矮小，但看看还有把子力气，便被一个弓箭小旗带走。
毛头被带到校场一角，那小旗神气活现面对他十个兵，便是一阵吐沫横飞训话，不过就是什么前进有赏，后退杀头，什么军规戒律，等等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不断挠脑袋，想来自己也是忘了，毛头们就一起发出一阵吃吃笑，但不敢大声。
那军户也知道自己出丑，就讪讪道：“他妈，这许多年了，也没人理会，都他们忘个干净。”然后提气开声道：“好了，你们这些该死东西，舀起你们面前樱枪。现你们就不再是市民了，你们是兵了。“
毛头随着人们领到一杆樱枪，细看时候，感情那樱枪已经没有了红缨，枪杆也有几个虫眼，枪头是锈迹斑斑，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保养擦拭了。
想等上官带着大家训练下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磨上一磨才成，毕竟大战一起，这可是赚钱粮东西，是保命资本。
却不想，那小旗见大家都领了樱枪，看看天色，竟然伸个懒腰，打着哈切道：“记住，吃完晚饭，就是咱们上城守卫，大家带上家伙这里聚齐，晚上要是哪个不见了，抓到了，当场砍头示众，你别以为你一跑就抓不到你，现四城已经关闭，想跑也是跑不掉。”
大家就吓得一缩脖子，连连称呼不敢。
那小旗哼了一声，转身消失不见了。
大家就纷纷散去，毛头几千人里，好不容易寻到自己兄弟，然后抱着武器一直等到晚饭。
晚饭不算丰盛，但难得管饱，这下子众人可算过了一把年，吃那些火头军都目瞪口呆了。
后大家是实吃不下去，才恋恋不舍丢下饭碗，找到自己小旗归队，现有米粮饱饭，你就是撵他们走大家也是不走了。
毛头被带到城上，开始迷迷糊糊守城，下半夜时候，自己兄弟正好也被分派上来，兄弟两个就互相依靠着取暖酣睡直到吃早饭。
一切都还平安，看看天气还算暖和，兄弟两人再次睡个回笼觉。
正睡着，朦朦胧胧中听到有鼓声闷响，正要翻身再睡一会，突然耳边一阵铜锣山响，而后是无数人一起乱哄哄大喊：“起来，杆子来了，备战，备战。”
兄弟两人一咕噜爬起，惊慌失措随着众人朝城外看去，当时就吓得两股战栗面无人色——杆子，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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