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一凉风拂舞与人邻,却见那容惊问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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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船舰近在眼前,那些奏乐的唐兵原本见余期离去暂时松了口气,谁知余期忽又折回此处,连忙挥动双手,敲击乐器。

那余期却未近得跟前,而是在几丈外止步,猛然扔出一节竹尺抛入水面,竹尺顺水流飘动,直被他抛出了七八丈之远。

柳枫看准他的意图,忙率先一步夺步入水,入水后登萍渡水,踏水飞跃,身形连向余期迫去。

水中并无借助物什,他也是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瞬间便见余期果然踏足跃上竹尺,在空中一个起落,便与柳枫在水面上空接头。

余期将筑斜抱在怀,一端随手臂甩出,欲抢攻一招,若得手,柳枫必被这一击之力打入水流,倒时便任他宰割。

柳枫将他目的看在眼中,上身微偏躲过筑的力道,手执曲笛击出,准而无误地打在筑的尾端,筑随即弹起偏至一侧,曲笛势头却未竭尽,疾刺向前,直逼余期胸膛。

余期及时随筑而起,身躯侧过四尺又疾退,柳枫曲笛走空,双脚再次落水踩踏,余期也借着这个时机,瞄准身后那漂流在水面的竹尺,落定喘息片刻,他就好像背后有双眼睛一般,一落即准。

柳枫停息瞬间,身形再起,朝前暴涨,一拔七丈,却不着意一条帛布迫至自己面门,帛布色泽为纯白色,一端被余期狠力捏抓在手,共拖长了两丈来远。

柳枫冷不防被此物袭击,自是下意识将之抓住,这一抓却正中余期下怀。他狞笑一声,手抓帛布朝后一甩,柳枫借此帛布稳定身形间,他人已离开水面跃上帛布,并在帛布上疾驰,连步迫向柳枫。

柳枫见此急忙松手,身形一退三丈,帛布便轻飘飘落上水面,余期躬身与水面平行,一只手猛然伸出将白色帛布往前一拽,哗哗,帛布越过水流,直扫向淮河对岸,正是南岸。

眼见仅剩一个起落的距离,停靠在最前方的楼船忽然疾速靠近柳枫,蓝少宝不知何时在这艘楼船上抓起一叶小舟扔入水中,朝柳枫喊话道:“少主!”

柳枫领会其意,眼尖脚快,借势飞跃,立刻跳上那叶小舟,随着蓝少宝抓来一支撑杆蓄势打上小舟,小舟受这力推立即朝余期疾驰而去,柳枫伫立小舟,目光紧紧迫着余期。

如此这般功夫,余期已飞踏帛布即将登岸,登岸在即,他起身施展轻功,企图一跳得手,就在这个紧要时刻,柳枫抛出手中曲笛,斜斜打向余期面颊。

余期被迫移身,曲笛未曾打中,被柳枫手掌提气抓回手中。

余期一眼瞄到柳枫乘舟朝自己飘来,心中主意已定,也不打算登岸,只见他又折回身子,一脚踏上帛布,脚下随帛布一道漂流,水流朝哪个方向飘,他亦如是。

柳枫的小舟便也朝过奔腾,两人互看一眼,纵身掠至空中在漂流间对打,忽以掌相搏,忽又弹回,时不时地对招拆招。

余期留有余力,不意与柳枫硬搏,每次皆是擦个偏锋,便又收招回退。

待余期第三次弹回帛布上时,便伸手在怀中又掏出一节竹尺,凝神击筑,柳枫便踏立舟楫之上吹奏曲笛。

曲声互击,一时间四周鱼散鸟惊,不时传来岸上士兵敲打乐器相助柳枫的声音,高亢激昂,气势赳赳。有了主将柳枫的奋勇拼击,士兵们也是蹈厉奋发,满怀信心。

如此夜下,河畔水草茂盛,河水漂流,溪水清澈漾漾不息,两岸奇石林立,离岸五丈之远,便是众兵站立之地,也是堑壕修筑之地。

曲声或平缓或澎湃,河水亦随着乐声时而平缓如镜、时而湍急起伏,舟楫亦在水中一摇一荡,帛布与小舟尽皆驰骋。

两岸草丛清郁,舟楫荡漾,清波起伏,柳枫横笛吹奏,悍然而立,巍然不倒,衣衫蓬蓬随风而展,恣意飞扬,对面乃是夺命先生余期,他亦是抱筑击弦,一切犹如一幅天然水墨画一般,好似人就在画中畅游对战,浑然天成!

殊不知这其中处处弥漫杀机,稍是分神,便要为对方曲乐所伤。

猛然间,帛布坠入一处激流险阻,同时小船亦毫无征兆地撞上附近的一方奇石。

哗啦啦水声一响,激起水花四溅,曲声及时顿止,柳枫嘴角溢出鲜血,见余期忽然纵身扑击自己,猛一擦嘴角,转身一踏小舟,退步跃上南岸,身形如苍鹰展翅一般极快。

那余期也不怠慢,亦随之上岸,并振臂击筑散开周身的唐兵,这时,猛然一个身影横空跃出,白衫翩然飞舞,飘然落在柳枫旁侧,待柳枫看清她时,非常吃惊道:“赵姑娘?”这人正是赵琦琦。

赵琦琦手持洞箫吹奏,静静伫立,箫声幽蔓,她神情专注,说也奇怪,那箫声好似载着奇异的力量,竟在空中破开一道道波流向四方冲击,周围士兵们听之倒也无碍,独独那夺命先生听之如被鬼魅附身,脸上布满狰狞。

如此他只得不再击弦,迎视柳枫装作若无其事,笑道:“荆轲死后,他的朋友高渐离便混入秦王身边日日击筑,后来他在筑内藏一兵器欲行刺秦王却失败……”

柳枫听此已明白言外之意,指着他怀中那筑,道:“这便是高渐离所用的那筑?”

余期不回答,却摸向筑的下方猛力一扳,手指伸出时,掌中银芒暴闪,柳枫果见他握着一口短刃。

暗藏兵器并不稀奇,简文那铁简内也是暗伏霍霍剑光,是以柳枫片刻已稳定心神,转头朝四下喝道:“望儿,呈剑来!”

舒望在众士兵中应答一声,越众而出,走至柳枫跟前递上那口天门剑。

柳枫将剑拿过,徐徐挑起,水平指向余期,问道:“你到底是谁?”

余期不徐不疾道:“如高渐离一般常在坊间以卖曲为生,少有人知!以前旁人从我身旁走过,亦不会多看我一眼!”

柳枫有所悟道:“怪不得不曾见过!”

余期笑笑,长叹道:“但是我时常怀有遗憾,放眼古今,多少英雄,身后识方干!这些年,他们都开始叫我‘夺命先生’!”

柳枫望了他怀中筑一眼,由衷道:“人如其名,不虚!”

余期也颇为受用,摸着筑弦道:“不才自封!”

柳枫并不觉得余期这等猖狂有何不妥,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自命不凡之人,当下面向余期点首道:“该有此名!”

余期目望柳枫,意味深长道:“你雄才壮思,广见洽闻,四海之内,当然不识我了!”顿了一顿,他垂下目光,盯着怀中的稀世罕筑,微喟道:“我知你带伤力战,今已伤发,不过是侥幸占了些便宜罢了!”

舒望不免叱责道:“你知如此,却欺我们公子便宜,须知江湖上历来俱讲公平决斗!”

余期下意识道:“让?”抬目掠向柳枫,忽然进逼上前一步,龇牙怒目,厉声道:“本应相让,但是——如果江山可以让的话,世间就没有攻伐!”一字一顿,咬的铿锵有力,意在图取天下,攻伐之上没有仗义相让一说。

柳枫亦是对战争上的夺取手段司空见惯,自然心中并无波澜,冷喝舒望:“你退下!”剑平举,直面对视余期,并无退怯之意,舒望只得依言行事。

余期在柳枫剑锋前面顿住脚步,目盯柳枫,长吁一口气,再次意味深长地道:“如今广陵散绝,广土众民,贵国今有广厦万间,却人口稀薄,何不借宿一地,如此我们免动干戈,不伤无辜百姓,岂不妙哉?”

柳枫冷讽着一笑,道:“先生却不闻唐境今已广种薄收?”

余期仰首大笑,忽望着柳枫道:“不愧外间盛传,亦不妄主上如此看重于你,果然有些舌灿如花!”

柳枫亦嘴角浮出一笑道:“先生高深莫测,一曲筑音便已撼动我方众将,也不是瑰意琦行?”

两人一番推让谦虚,内藏乾坤,也不知是真恭维还是暗讽,一阵过后,余期深叹道:“但是我等今已暮年,归正守丘!北方的士兵们亦如此,他们都觉得流浪在外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南北方素来诸多战争,每当战乱,便有百姓逃亡,或南人北迁,或北人南下者甚重。余期所指却是留在北方的那部分百姓,但故土是在南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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