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章 分别(1/1)

水彦寻逗她:‘夫人说的对,我与夫人的缘分,原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我都给忘了。’

探春不好意思地笑道:‘王爷又开始胡说了。快尝尝小厨房做的点心,说是新花样,我尝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叫你瞧瞧。’

水彦寻捏起一块儿晶莹剔透的团子咬了一口,连忙喝了一口茶:‘怕是刚从南方请的厨子,这味道,太甜了些。’

探春看他神色夸张,忍不住也捏了一个放到嘴里,结果自己也要倒杯茶喝了,她忍不住皱眉:‘想来王爷没有猜错,这做的东西也太甜了,真叫人受不了。’

“说起南方来的厨子,我想起来了,今日我见的那位姑娘也是南方逃难来的,听口音是浙江口音,算了算逃难的时间也对,想来就是那一次来的京城了。”探春说到。

水彦寻看她还想着寿铭的婚事,笑道:‘好了,先看人家是不是愿意吧。长虹院内有长红在呢,你就别担心了。

探春还是不放心:‘毕竟是赵大哥名下的,我若是不亲自问清楚了,怎么能放心呢?’

水彦寻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好转变策略:‘我不久便要离开了,这次离开,又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见呢,夫人就不能先放放别人的事,陪陪我?’水彦寻说的委屈,探春听的更是心酸,仔细算起来,他们成婚之后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分离的时间更多,当即探春便有些红了眼眶,水彦寻本意是想让她不要再纠结此事,没想到反倒招来了探春的眼泪,暗恨自己做事没谱,连忙安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我这次离开又没有危险,且若是快的话,不到一年就可以回来了,夫人安心。’

探春红着眼睛不肯说话,眼中的泪水泫然欲泣,听水彦寻安慰自己,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却不敢开口,怕一说话,眼泪就要掉下来。

往日里探春并不是矫情的人,这也并非水彦寻第一次与她分离,只是这次水彦寻说的委屈,叫探春也觉得难过。

水彦寻见她不肯说话,只是红着眼睛低着头,连忙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帮她擦了擦眼泪,谁知他若是不擦还好,这一擦,探春的眼泪就更是止不住了,水彦寻连忙拿了探春攥在手里的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夫人,我保证会最快回来,不要哭了好不好?”之前他每次离开,探春都打点的很是清楚,也从未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悲伤,不过仔细想起来,第一次去杭州的时候,她怀着身孕也要跟自己过去,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却是知道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的,第二次,皇上透出些意思,说要自己去西北剿匪,那一次探春也是这样不舍,求着他装病,不让他去西北,只有上一次去东北,探春表现的很是坚强,往日里水彦寻总以为探春就是自己的贤内助,最好的帮手,只要有她在,他就走不到死路,却完全忘了,她究竟也是一个女子,要送自己的丈夫离家,心中总是难过的。

叹了口气,水彦寻接着安慰道:‘夫人?莫要哭了好不好?哭的眼睛都要肿了,我还有几日才走呢,在京城的这几日,我都陪着夫人,夫人也不要忙来忙去了。’

探春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一早知道水彦寻要离开,却还是对别人的事那么上心,眼看着没有几天的时间了,才忽然想起来两人就要分别了,探春心中很是难过。

她自然不想水彦寻离开,但又知道他非离开不可,心中那种无力感几乎将她整个人吞没,什么也不想做,她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要这地位又有什么用,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帮着她把水彦寻留在身边,直到这一刻,探春才真正明白水彦寻对于她的意义,在她的生命里,姐妹们来来走走,她会怀念,会不舍,但只有水彦寻,当他要离开的时候,自己恨不得跟他一起去,她很后悔,之前没有早点意识到,她与水彦寻相处的时间这样短,根本不够。

探春一直躲在水彦寻的怀抱里默默地流泪,水彦寻怕她眼睛坏掉,不敢让她哭,却也不敢说话,每次一说话,她就哭的更凶了,水彦寻心疼她,经常要与自己分离,要担心自己,要为自己做好后路,还要照顾京城的这些人,若是有可能他也想带着探春一起,只是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他是要出去做事的,不能带着她。

探春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大概是眼泪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探春的眼泪才止住,只是虽然止住了眼泪,心中的悲伤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在水彦寻的坚持下,她勉强用了一点儿晚饭,侍书发现她眼睛红肿,有些奇怪,但看了看水彦寻还是没有问。

看她用的实在勉强,水彦寻也不忍心,不敢叫她再吃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招的探春哭了一个下午。

当天晚上探春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翻来覆去地再算水彦寻离京的日子,算来算去都凑不够十天了,她有些气闷,却又不肯放弃,一遍又一遍地算,却还是一样的结果,得到了确定的结果,她死心了,却还是睡不着,睡着的时刻多一分,她与水彦寻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一分。

水彦寻自然知道她的辗转反侧,她的心中煎熬,却不敢开口劝她,就怕一开口,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只好在背后默默地抱住她,等着她累了,渐渐地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探春就惊醒了,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水彦寻不见了,在梦里她着急地都哭了,水彦寻却还是没有出来哄她,她真的慌了,到处找他都找不到,然后她就醒了,看到还在一侧的水彦寻舒了口气,但是又想起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又暗自后悔,连忙起身梳洗,小心翼翼地不想吵醒水彦寻。

但即便她动作小心,刚刚净过脸,水彦寻便醒了,他看了探春一眼,没有哭,也没有泪痕,只是眼睛有些红肿,稍微放了点心,笑了笑问道:“夫人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日睡的晚,怎么不再歇息一会儿?”

探春摇头:“不想再睡了。”她不愿与水彦寻说那个梦,心里总觉得那不是一个好兆头,也不愿叫他为自己担心。

水彦寻见她已经起身,在床上躺了片刻也起了身:“夫人今日想去哪里?我昨日答应了夫人这几日都陪着夫人。”

探春问道:“王爷临行前不要去军队整点士兵粮草吗?”看,她还是这样,心中不舍,却又不愿他真的为了自己耽误了正事,虽然不想他去,却又不能不问。

水彦寻摇了摇头:‘无事,这件事我待会儿交给别人去做,反正都是一样的,还是陪夫人你要紧。’

探春勉强笑了笑,若是不安排好正事,就算水彦寻陪着她,她也不会安心的。

水彦寻果然信守承诺陪着她用过早饭,叫人送了书信到军营,便问探春想去哪里。

探春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还是算了,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府里吧。’她这个样子出去,摆明了是要叫人笑话的。

水彦寻看着她红肿的明显的眼睛,吩咐道:‘去拿些冰来。既然夫人不出门,那咱们就在府中,我先为夫人你敷敷眼睛,免得一会儿难受。’

探春点了点头。

刚过完年,京城里还是冷的很,屋子里的火龙烧的很旺,外面是冰天雪地,屋里却是暖意融融的,水彦寻让探春平躺在他双腿上,用纱布抱着一块冰,小心地替她敷着眼睛,一边小声问她:“夫人昨日和刚才用的都不多,要不要待会儿叫他们去鹤颐楼买些点心回来?”

探春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但是水彦寻开了口,她难得有兴致,便点了点头:“要红豆酥。”

水彦寻笑了笑:‘夫人果然还是这一种口味。那还要不要翠玉楼的鱼粥?’

探春想了想,点了点头:‘来一份也好。’

水彦寻连忙吩咐了一旁的侍书去找人买来,探春总算有些好转的迹象,他心中也放心不少。

敷了一会儿手中的冰已经化了,水彦寻想伸手再去拿一块儿,探春却已经坐了起来,刚才闭眼有些久了,这乍一睁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她赶紧又闭了闭眼,拉住水淹新的胳膊笑道:‘王爷,我已经好多了,不必再敷了。’

水彦寻轻轻捧起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比之前是好些了,冰太凉,也不好一直敷着,等用过午饭我再帮你敷。”

探春笑着点了点头“王爷这几天真的只陪我?”

水彦寻郑重其事地点头:‘自然,我跟夫人说了,自然要算数的,且我也是不舍得夫人的。’

探春笑了:“那王爷赶明儿陪我去趟国安寺吧。”今日的噩梦总让她心有余悸。

水彦寻毫不迟疑地点头:“好。那我待会儿让人去传个信儿。”

探春笑着劝阻:“寺庙原是结缘的,我们不过是去上柱香,何必要如此麻烦呢。”

她不大去国安寺也是因为不愿麻烦,她不过一介普通人,不过是在俗世的身份稍微高了一些,怎敢在佛门造次。

水彦寻听了,想了想,总归自己是跟着去的,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便点了点头。

吃了从鹤颐楼买的点心和翠玉楼买的粥做午饭,其实探春用的不多,大多还是进了水彦寻的肚子,他为了逗探春开心,故意吃的很香,多吃了些,探春被他逗的开心了些,却还是笼罩着浓浓的悲伤,这种情绪太过厚重,只要水彦寻还是要离开,便是消散不了的,除非这个时候有人告诉她,水彦寻不必离开了,只是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探春心中明白。

用过了午饭,探春总还是不放心,怕水彦寻有事要处理,便提出陪他去书房坐坐,水彦寻的书房探春不常来,他这里都是些兵书和史书,探春也不来看,更重要的是,探春怕他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不小心给他弄丢了,所以除了他刚走和要回来之前会亲自带人去打扫一遍,他不在的时候,探春是不会踏足半步的。

水彦寻听了她的提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越发心疼探春,她那么不舍得离开自己,还是要送自己走,那么想让自己陪着她,却还是想办法让自己处理军中事务。

书房里,水彦寻本想给探春找几本书看,却发现都是些兵书,以为探春不爱看,转头说道:“夫人,书房里有什么好呆的,咱们还是回屋吧。”

探春自己抽了一本书出来,笑道:“我看王爷这里书多,我都还没看过,正好今日也陪着王爷看一看。”说着便打开书坐下来看了起来。

水彦寻看她真是在看书,等了半日也不见她再跟自己说话,也就回到了案桌前,将之前送来的几封书信和公文看了看,事情不多,大都是些粮草安排和士兵分布的事情,他看完也就了解了,很快便处理完了,看看还在一旁桌子上看书的探春,水彦寻笑道:‘夫人?你可是看的入迷了?连我也不顾的了?’

探春恍然抬头:‘王爷做完了?’

水彦寻哑然,他就知道探春这是故意找借口让他处理公务,只好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我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夫人不必为我担心。”

探春点了点头。

走之前水彦寻顺手拿了几本书,回屋之后,探春要给他绣个荷包,她早想好了,明日去国安寺要替他求个平安符,探春很久没有绣东西了,给水彦寻绣东西更是少的可怜,所以他看见探春拿出绣针来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夫人这是要绣什么?”在他的记忆里,探春是没有绣过什么东西的。

探春笑了笑:‘给王爷你绣个荷包。’

水彦寻开心得不得了,他的夫人往日里不绣东西,一绣就是给自己的荷包,他自然开心了。

探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去翻找以前的一些花样,许久没动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哪些花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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