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我便等着皇叔来亲手取下我的性命(1/1)

瞧着眼前一身男儿装扮的青芜,东陵馥微敛了目光。

这女子竟比那日她初见时更加憔悴苍白了几分,看来这些日子,这女子实乃也是损耗过度。

毕竟悬济堂近日有不少染病的百姓陆续被人送来,且他们又需日夜照顾,而悬济堂早已人手不足…

此时,因放心不下而跟随东陵馥一起来到后院的童大夫,已是略显疑惑的看着眼前二人,说道,“原来你们认识,害我方才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闻言,青芜看向童大夫微微颔首,淡笑道,“是了,我们不仅是旧识,还是一家人。溲”

目光转过,她又望向了东陵馥,“对吧?”

见得这般情景,童大夫高悬的心终是放了下来,“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些日子真是多亏了二位,还有暮雨。说起来,怎么不见他?”

看了眼院中的染病百姓,青芜应道,“他到病患家中上门诊治去了,想来待会便该回来了。恧”

“我与馥儿许久不见,想说些家常话,这里就要交给童大夫先帮忙照看下了。”

闻言,童大夫看了看东陵馥,赶紧道,“瞧我,那你们先聊着。放心吧,这些一切有我。”

说完,他已径直来到了后院中,开始询问查看席地而坐的百姓的病症状况。

缓缓朝着东陵馥走来,青芜又道,“为方便照顾医馆里的染病百姓,我就住在楼上,去那里坐坐吧?”

虽说她话语里是征询的意味,可青芜却已在言语后径直转身上了木梯,而东陵馥也没多想什么,便跟着她一道上了楼去。

随了青芜缓缓走进房间,东陵馥见她从衣袖中拿出了火折子轻轻地吹了吹。

瞬间,便有了淡淡地火光燃起。借着这道羸弱的光亮,青芜将房间里的烛台都一一点亮。

此时,东陵馥才有机会乘着橘色的烛光将房间内打量一番。

这里的摆设用简朴来形容已是非常客气,那硬挺的木床上,只用草席粗粗的垫上了一层,而那盖用的被衾则是又旧又薄。

这些日子,这女子都睡在这里吗?

思及此处,东陵馥不禁微微暗嗔,这些与她又有何干?

反手将木门轻掩而上,东陵馥看向已坐在桌旁的青芜,凝声问道,“玉岑呢?”

“你放心,她很好。我将她扣下,原本就只是为了要见你一面,所以我并没打算为难她。”为东陵馥倒上了一杯茶水,青芜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走到她的对面坐下,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面前的茶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见得此景,青芜看着桌上盈耀的火光,淡淡说道,“我很羡慕你。”

瞧见东陵馥因自己的话语而一脸疑云,她继续道,“玉岑是个好姑娘,就算我假意要挟她,让她说出你的下落,她却是死也不肯。”

“我丫头的好,我自然知道。”东陵馥忽然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却始终不曾动过桌上的那杯茶水。

目光微微一凝,青芜缓缓开口道,“前些日子,宫里传遍了你出宫遇刺被害的消息。一度…我以为你出事了,连皇上也准备下圣旨为你立衣冠冢,但现在见你安然无恙…”

“萱妃大费周章见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吗?”眸光无绪的看着她,东陵馥倏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

闻言,青芜的脸上现出了些许错愕之色,随即她又忽的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离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你会与霍昕在一起。”

“他虽爱你至深,但终究犯下的是谋逆的重罪,皇上必然不会放过他。”

言语间,青芜的眸色已蒙上了一丝黯淡,“你该知道,皇上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或许,他会念在你与他之间的情分,以及你曾在东陵烨手下救过我性命的恩情上,一而再的留下你的性命。”

嗓音微微一顿,她继续道,“但你若最终选择与霍昕在一起,那便是要与你皇叔为敌。”

轻挑眉梢,东陵馥反问道,“所以呢?”

眸色惊异的看着东陵馥,青芜指尖一僵,竟连茶杯从她手中滑落都不曾感觉到,“难道你不怕丢了性命吗?”

缓缓站起身来,东陵馥垂眸看向眼前女子,笑得清然,“多谢皇嫂提醒,那云萝便等着皇叔亲手来取下我的性命。”

片刻后,见青芜沉默不语,东陵馥继续道,“该是把我的丫头还给我了。”

闻言,青芜微微点头,便起身领了她去到隔壁的房间。

随这女子抬脚踏入房间后,东陵馥一眼便瞧见了昏睡在木床上的玉岑。

此时,青芜走近床畔,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瓷瓶在她鼻端轻轻地晃了晃。

随着自己昏沉的意识逐渐清晰,待玉岑徐徐张开双眸,并看清眼前来人是那东陵馥的一瞬,她竟喜极而泣。

倏地从木床上坐起,玉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伸手抱着东陵馥的腰身不肯撒手,直嚷道,“小姐小姐,奴婢想死你了。”

忙抽出袖中丝绢在她面上胡乱的抹了一顿,东陵馥轻笑道,“丫头,那就赶紧跟我回去吧。”

*****

踏着沉暗的夜色疾步走来,钟琳向坐在大堂内一脸冷色的霍昕,禀报道,“主子,夏姑娘还是没有回来。”

闻言,霍昕一手便拿起桌上的茶盏掼摔在地,厉斥道,“我不是吩咐你要待在她的身边吗?”

不敢去看他阴鹜的神色,钟琳赶忙解释道,“夏姑娘今日出去时,特意吩咐不让属下跟着,所以…”

眼见霍昕正要发火,一旁的桑柔有些看不过去,便站了出来替钟琳辩解道,“你可别忘了,现在是计划的紧要关头,钟琳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看霍昕一语不发的瞥了眼低眉而站的钟琳,她继续道,“你若再这般感情用事,我们的计划迟早要因她而毁掉!”

“胡说!”霍昕眉间一拧,忽的寒声否认。

目前,计划似进行得异常顺利,他们不过是小用计谋便利用李肃试出了东陵晟仍在燕江府有五万禁军守护。

而此时,苍梧县的病毒已开始向燕江府禁军驻扎的一带传播。

如今,已传出了禁军军营被封锁的消息。

想必定有不少禁军是感染上了病毒,看来这五万禁军已要不攻自破了。

正待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僵持时,忽有一名探子匆匆急急地奔了进来,直直地朝了霍昕跪下,“主子,苍梧县现已教衙门封锁。其因正是此地在流行致命的传染病毒,且县城里的百姓皆在被隔离医治。”

闻言,霍昕眸光顿沉,“可有探出通风报信的人是谁?”

眉心一蹙,探子立即回道,“是萱妃青芜与太医陆横逸。”

此话一出,在场的钟琳与桑柔二人皆已目露惊异之色。

没想到,这二人竟会出现在静棠州内。若是他们知道了苍梧县的秘密,或许已洞察出此次毒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一手遣退了探子,桑柔转眸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霍昕,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不能让这二人坏了我们的计划。”

听得她的问语,霍昕的眸色已是深重了几分,“我自有打算。”

*****

翌日。

待东陵馥从床榻上悠悠转醒后,便微眯起眼眸一手挡下了从窗棂处照射而入的温熙暖阳。

视线轻轻一转,她见玉岑并不在房间内,便径自起身穿戴好了衣裙。

伸手拢了拢披散在肩头的发丝,东陵馥刚走到门口欲要打望这女子的去向时,却见雕花木门忽然教人推了开来。

瞧着此番踏入房内的人正是玉岑,她一眼扫过这女子手中端着的早膳,赶忙将她拉了进来。

“你昨日被青芜挟去受了惊吓,不该好好休息一番吗?这府中又不是没有下人伺候。”见玉岑手脚利落的将做好的早膳放置在了圆桌上,东陵馥不禁开口嗔道。

忙抬眸朝她微微一笑,玉岑即刻便绕至她身后,轻按着她的肩头让其坐了下来,“小姐,你的早膳一向都是由奴婢来做的,他们做的食物若是不合你的口味,那可怎么好?”

说着,玉岑便返身去到厢房门口,朝了守在一侧的钟琳示意,让她去传唤盥洗用具。

见这女子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序,东陵馥不禁叹笑着打趣道,“照你这么说,敢情你是觉得你家主子的适应能力很差?”

闻言,玉岑瞬间便展出大大的笑颜来到东陵馥一侧,开始狗腿般的替她捏按肩头,“奴婢可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小姐的饮食起居都得由人悉心照料才好。”

“虽说他们也不敢怠慢,但他们哪里又能有奴婢这般了解小姐呢。”

听得她的话语,东陵馥心中微微一动,便反手握上她的小手,将其拉至了自己身旁坐下。

细细打量过这女子的眉眼神动,她又将玉岑的身子四周摸探过后,才道,“昨晚在路上时,便遇到了出来找寻的钟琳,我也没机会多问你。”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瞥了眼窗外,东陵馥见钟琳尚未归来,便低声问道。

凝眉细细一思,玉岑应道,“小姐,奴婢昨日去茶亭见过童大夫后,便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名蒙面男子,他将奴婢打晕了过去。”

“后来,再待奴婢醒来时,便身在悬济堂的那间屋子里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又问,“那青芜可有对你怎么样?”

“小姐,她除了询问奴婢你的下落外,倒也没再为难奴婢。”玉岑不敢有所隐瞒,皆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不过…她这般大费周章的找小姐到底是为何事?”抬眼看向东陵馥,玉岑不禁好奇问道。

“能有什么事,不也是为了城中百姓感染疫病一事吗,想必你也知道她在悬济堂帮忙吧。”东陵馥并不打算告诉她太多,只是挑了简单的说说。

“可她不是应该身在宫中吗?怎会来了静棠州?”只觉心中满是疑惑,玉岑正想再问些什么时,门口却传来了轻缓的叩门声。

忙在东陵馥的示意下起身去到门口,玉岑拉开雕花木门后,便见一名婢女端着盥洗用具站在门口,其身后还跟着钟琳。

伸手接过盥洗用具,玉岑开口朝钟琳道,“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

闻言,钟琳并未出言拒绝,只道,“好。”

说完,她便随在玉岑身后进了厢房。

将手中的盥洗用具放在房内的木架上后,玉岑便拿着漱口的银杯来到了东陵馥身旁。

目光落向随在她身后进入的钟琳,东陵馥接过银杯饮了口洗漱水吐掉后,便道,“待会早膳过后,随我一道上街去看看吧。”

闻言,钟琳点了点头,便道,“还是在担心那些百姓吗?”

一手接过玉岑递来的热帕擦了擦脸,东陵馥蹙眉道,“百姓终归是无辜的。”

见房内的气氛忽的沉凝了几分,玉岑忙来到圆桌旁揭开了掩在粥膳上的盖子,笑道,“我今日特地炖了薏仁红豆粥,一起用吧。”

说着,她便将热气腾腾的粥膳盛出,依次递给了东陵馥与钟琳。

拿起一块新鲜糕点,玉岑将自己的那碗端至面前后,便随在东陵馥的身侧坐了下来。

*****

早膳过后,钟琳便跟随着东陵馥及玉岑一道出了宅院。

一路来到静棠州的街市上,东陵馥见那前去悬济堂求医问药的百姓已是茫茫如潮。而在街道的一旁,甚至都由悬济堂内的其他几位大夫直接摆了桌案就地问诊放药。

看着眼前这般情景,东陵馥朝随在身旁的玉岑吩咐道,“你去问问童大夫药材可还够用,若不够的话,你再拿些银两去药铺采买些药材叫人送来。”

“是,小姐。”应了她的话语后,玉岑便快步进入了悬济堂内朝童大夫询问相关事宜。

而此番,东陵馥则是带着钟琳一道前去查看了一番染病百姓的最新病症与状况。

心知须得了解那毒药的成分才可将其破解,她又走了一趟药铺拿了些含毒的药材后,才携了钟琳与玉岑一道回府。

明白钟琳武功极高,一般的毒素对她而言并不能有所影响,这女子便在后院开始独自配置能使人出现中毒症状的药材,并给钟琳试服,再解去。

便是如此反复研习着,直到午膳过后,东陵馥才略显疲累的回到厢房,稍作歇息一番。

只是,这女子才在软榻上躺下没多久,玉岑便敲开房门拿了一封书信递至她手中,“小姐,奴婢方才在后院收拾小姐的药材时,一名家丁拿着这封信过来,说是要奴婢转交给小姐。”

闻言,东陵馥即刻便拿过书信,并将其拆开看去。

目光扫过书信上的字迹,她脸色微微一变,便朝了玉岑吩咐道,“丫头,我此番有重要的事须得出去一趟,你就在府中等我。”

看着她说话时的蹙眉模样,玉岑正心生担忧的想要问些什么时,东陵馥已霍然起身抓起斗篷,步履匆促的出了厢房。

*****

由静棠州通往苍梧县的林野小道上,一座年久失修的废弃庙宇正孤零零的静立在土道一旁,接受着四季变换的风雨洗礼。

此番,庙宇中那尊尘土厚重的佛像后方,东陵馥正身着玄色斗篷藏匿在帘幕的暗角中,注视着佛堂内尚无动静的一切。

片刻后,随着一道窸窣的步履声由远及近,她神色警觉的将身子朝内掩了掩后,便屏息看向了踏入佛堂的二人。

一眼扫过这个布满蛛网与尘埃的佛堂,陆横逸找了处由干草铺陈的空地后,便朝青芜道,“此去苍梧县尚还有段距离,先过来歇歇脚。”

闻言,青芜朝他微微一笑,便移步来到了干草上坐下,随之接过了他递来的水袋。

不过,就在这女子第一口清水刚刚入喉之际,一抹沉缓的步履声却让二人倏地转眸看向了佛堂的门口。

此时,本在观察二人的东陵馥亦挑眸看向了那个逆光而站的男子。

瞬间,她的眼中便透出了一抹惊色。

目光冷沉的掠过暂在佛堂内歇息的青芜与陆横逸,霍昕嗓音寒戾的朝外面的人吩咐道,“将庙宇全部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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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晟馥明儿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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