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我们已经找到你走私毒品的证据了，你不如现在坦白些承认了，还可以减轻刑法。”
封闭的房间里，李昀清的双手被拷在桌上。
原本稍浅的他的眼睛颜色，在头顶的白光灯照射下，一下子就透明了起来。
他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出神着想着什么一般，对对面两个警官的问题一点反应都没有。
“lee，你现在不交待清楚，等到上法庭时，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是吗。”李昀清终于回答了一句，却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模棱两可的，好似问句，语气却又是没有疑问的。
“啧……”对面坐着的警官见他无动于衷，一点情绪都无法从他脸上读出来，瞬间也有些恼了起来，放在桌上的手便握紧了起来。
现场陷入了冷场，桌子两边面对面坐着的人僵持着，都按兵不动，气氛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直到外面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把一张纸条递给了李昀清对面其中一个警官，打破了平静。
那人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便猛地将纸条揉进了手心里，扔到了一边。
“呵！lee你倒是厉害，你们家律师动作也是够快，你这才进来多久，还不到一个小时呢，就已经上诉了啊？你动作这么快，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那个警官握拳对着桌子便是一捶。
“喔警察先生，别这么激动，你会吓到我的客户的。”
林淇的声音从那位警官后面飘了过来，话语间带着故作惊讶的语气。
“你怎么能够擅自进来？”那个警官一愣，马上对着林淇质问道。
“外面守门的人跟我说可以了的。”
林淇十分无辜地睁大了眼睛，抬手便指了指门口的警卫员。
那个守门的警卫员一怔，便是一脸惊慌地看向房间里两位怒视着他的警官，拼命地摆着手，解释着道：“哎？！什么？！不是我呀，我根本没跟他说可以进来的……”
“够了，给我闭嘴。”房间里的一个警官一个挥手，那个警卫员便噤了声。
“好吧，你们我把我的客户拷在桌子上拷够了吧？我是来保释他的，保释金已经交了。”林淇看着那个警官一脸严肃的模样，便笑着摆了摆手。
李昀清平静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扣在桌上的双手，动了动手指，瞥了一眼对面的警官，示意给他开锁。
“什么？！我们可是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的罪行的，怎么可以说保释就保释了呢？”那个警官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淇。
林淇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样，马上就把一张保释李昀清的文件放到那个警官面前，晃了一晃。
他一和挑眉，笑眯眯地道：“不不不，这是你们单方面的说法，我的客户都还没承认呢。
“你们有确凿的证据，就拿出来给我看看呗？你们不肯或者没办法拿出证据来给我看的话，那么我可以认为我的客户并没有犯下任何能够让你们拘捕他的罪行。”
那个警官突然就愣住了。
他心想：现在还没开庭审判，他们警方就先把情报来源和证据交出手的话，等于是给了李家的律师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去准备针对性的说辞与材料来推翻警方的说法。
这样的话，那他们警方做了那么久的工作还不是给李家利用了去！？
“可恶……”那个警官拳头握得紧，恨恨地看了一眼林淇，便转头对李昀清道：“你给我记住了，这次我可不会让你逃掉了！”
“给他戴上电子监控器。”
那个警官瞪视着李昀清，对着旁边的警察一个摆手。
旁边的警察马上大步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拿回来了一个戴上脚踝上用的电子监控器——和邱菁菁那个一模一样，用于监控李昀清以防他逃跑的。
李昀清勾唇一笑，下巴微微一抬，目光落在他被拷在桌上的双手，道：“但是首先给我把这个摘下来吧。”
一个警官走到他旁边，将他的双手从桌上松了下来，却是没有给他打开手铐。
李昀清没有说什么，只是坐着转了个身，一脚将旁边的一张椅子踢到自己面前，黑色的手工德比鞋往椅子上就一踩。
他看了那个警官一眼，微微一挑眉，道：“戴吧。”
那个警官一蹙眉，有些不满似的，却是马上低头把那个电子监控器戴到了他的脚踝上，并且打开了监控与监听，这才给李昀清解开了手铐。
“昀清，我说你明明就会开手铐的吧？干嘛还等这么久让他们给你开啊。”林淇走在前面，便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李昀清一眼。
“我直接就开出来了，他们肯定直接拿枪顶我头上了，这又不是越狱，没必要动刀动枪的。”
李昀清平静地道：“不过，你这次动作确实是挺快的。”
“哎？你竟然夸奖我了？！”林淇一脸震惊地盯着李昀清，道：“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昀清有些嫌弃地瞥了林淇一眼，转移了话题，道：“总之，庭审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林淇道：“没想到法院那边效率挺高的。”
林淇说着，便推开了警局的大门。
李昀清刚刚走出门，外面一群记着就围堵着走了上来。
好多话筒和录音机举到了林淇和李昀清面前，闪光灯如两小时前李昀清被抓时一样地积极。
“请问李先生你这是被保释出来了吗？”
“关于警方认为你走私毒品的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
“他不会回答你们问题的。”
林淇一边对着那些记者说了一句，一边对正在人群里给他们两人开着路的几个李家的人招了招手。
仿佛接收到了确切的命令，受到鼓舞了一般，几个人快速地在人群里移动起来，瞬间那一群记者便被推着拉到了两边，一条清净的路就展示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李昀清面无表情地走到开了门的车边，坐进了车里，林淇也跟着上了车。
……
另一边，回到了意大利的杨凝之跟着秦一回到了李家的别墅。
从下了飞机开始，他们一路上躲开了许多警察，杨凝之还戴着遮了大半张脸的墨镜。
到了别墅，下了车，她便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全程低着头，连帽子都给戴上了。
秦一下了车看到她那副样子时，便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跟在她后面走着，就一把将她的帽子夺走了。
他道：“到这里已经安全了，你再一副这样的打扮，被人误会成小偷抓到警局里去也说不定。”
“啊？会吗？你不是说安全了么？那怎么还会有人报警把我当小偷抓呀？！”杨凝之明显是紧张过头，都语无伦次起来了。
“……别人不会——”秦一看了她一眼，满脸的平静，缓缓道：“我会。”
丢下两个带着阴森和极度肯定语气的字，秦一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别墅，留下杨凝之一个人在后面呆楞着。
“什么？！你说什么？！你！——”杨凝之反应过来，便是对着他的背影一个大喊，想骂他却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
“再不进来，我就把门关了。”秦一走进门里，便回头看了还站在院子里的她一眼，嘴角一勾，笑容邪气。
他抬手作势要按住那个墙上关门的按钮，杨凝之眼珠子一转，马上就大喊着道：“慢着慢着慢着！我马上过去！”
她一边拔腿就朝着大门跑了过去，嘴上一边有些恼地喊着：“你也体谅一下我好不！我腿比可是比你短，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可恶！”
杨凝之跑到了大门前，一只脚踩进了屋里的瓷砖地面，光滑的瓷砖让她的脚底就是一滑。
没能控制好重心，她脸色一白，身子就往后倒了下去，脸上戴着的墨镜也飞了出去。
秦一眼疾手快，一步往前，就俯身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去。
“呼！——”杨凝之被他拉起来，便马上站稳了，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她斜眼看着大门外粗糙的的铺石地面，心想：刚刚摔下去……后脑勺不给摔出血，也得被这些石头给磨出血来……
秦一摇了摇头，俯视着她，道：“一般会有人戴着墨镜跑步的吗？”
“啊谢谢——”
杨凝之刚说了声谢谢，就听到秦一明显嫌弃她的语气，便怒视着他，道：“我差点摔了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催我跑过来么？！”
“唉……”秦一撇开眼光去，有些疲乏似的叹了口气。
“我说……你不想说话了，就把我松开下如何？”杨凝之突然意识到他的手还环在她的腰上。
距离过近，她闻到了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让她一阵尴尬。
“啊……”秦一一愣，也是反应了过来。
刚想松开她，他一个低头，却只觉得瞬间鼻尖上萦绕着的，都是她头发上玫瑰花洗发露的味道。
他一下子又是愣住了，松了一些的手突然又紧了一紧。
“呃……”杨凝之感觉到他手上力道的变化，只觉得一阵惊慌感爬上背脊。
她瞪大了了眼睛，声音有些大地喊了声，道：“秦一，放开我。”
她的语气急促得很，带着些许担忧的意味。
秦一却依旧没有松开她，他心想：在飞机上时，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结果，一旦走得太近，他真的触碰到她时，他就突然有些不可控了一样……
他缓缓道：“如果我不想放手呢？”
他的声音带着隐忍，和莫名的沉重感，让杨凝之一惊。
她抬头看他，只是看到了他微微蹙眉的模样。
他脸上的神情很挣扎，夹杂了痛苦与纠结……那是……很沉重的——伤痛感。
杨凝之认得那种神情——在澳门那时候，李昀清连中两枪，她被林子珩带走了时，她看见李昀清的脸上……出现了同样的神情，她知道那是因为他爱她。
可是，现在她却从另一个人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的神情，相似得让她觉得震惊。
她突然意识到，秦一和李昀清这两个人，在性情上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
“秦一，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会伤害到李昀清，然后……”杨凝之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地开了口。
“我当然知道！”
秦一却是突然爆发了，打断了她的话，仿佛暴怒着喊出了的话，语气里却带着极端的痛苦。
他握着她的腰的手颤抖着，微微收紧了些，让她觉得有些痛。
“我当然知道会怎样，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了，我也劝过自己无数次了。
“但是……有时候，并不是你阻止自己去做一件事，你就真的不会去做了。”秦一看着她，眉头蹙得紧，墨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怒意。
杨凝之看到了他眼中的怒意，却是一怔，她心知：这突然的暴怒……不是对着自己，也不是向着李昀清的，而是向着秦一他自己的——他在气自己所做的事……
“秦一……”杨凝之第一次觉得这么不知所措。
即使是在澳门那时候，看着李昀清中枪时，她都还是相信了李昀清一定不会有事，相信他们能够走过那段艰难的时间。
可是，这一次，她却找不到方法去安慰秦一，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想要的，她永远没办法给他。
秦一看着她，神情缓和了许多，却依旧带着隐忍的痛苦。
他突然松开了她，转身大步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杨凝之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秦一朝着楼上走去，直到他被二楼上方的阴影所吞没了。
她听到了一声开门和一声关门的声音，别墅瞬间就又空荡荡了起来，清冷的气息在屋内蔓延着，静谧得让人揪心。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蹙着眉，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想着：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
另一边，李昀清和林淇在一群意大利警察的监视下回到了意大利，被警察安排在了当地一所酒店里住下了。三天后的庭审将在罗马进行。
“话说，昀清……”林淇坐在书房里，看了一眼面前桌上摆着的一堆文件，又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里看着书的李昀清，便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李昀清没有理他，只是垂着眸，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书。
“昀清呐，我说你是知道了对吧？”
林淇知道他不把想问的问题说清楚，李昀清是不会理会他的，便鼓起了勇气，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李昀清微微眯起眼来，抬眸瞥了林淇一眼，明显不了解林淇口中所说的“知道了”是知道了什么。
“作为一个律师，你连话都不会说了么。”李昀清收回了目光，又继续看着他的书。
“唉……好吧，我问了你不要骂我哦，我是想问说你是已经知道秦一他喜欢……喜欢……好吧，喜欢嫂子的事了。”
林淇最终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
他心想：虽然她知道李昀清肯定是知道了的，但是果然还是有些好奇李昀清对这件事的看法。
“对。”李昀清又瞥了林淇一眼，满脸平静地吐了一个字。
“哦……你就这点反应？”林淇有些惊讶，也有些失望似的。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杀了秦一再拉你给他陪葬吗？”李昀清放下手里的书，眼光有些冷。
“哇你果然是很在意嘛！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眼睛，在放射激光好吗？有激光！”林淇搓了搓手臂，好像被李昀清看得全身发冷一样。
“林淇。”李昀清缓慢地叫了一声林淇的名字，带着警告的意味。
林淇一下子就收回了那副夸张的态度，转而道：“不过……我是说真的啦，秦一他……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认识你的时间，比我还要早好几年，他一直以来对你也很忠诚的说，比我还夸张的说，完全就是个工作狂的说……”
“你再在每句话后面那两个字，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李昀清蹙起眉来，他觉得他两只耳朵里都灌满了林淇每句话结尾的“的说”两个字，让他一阵心烦。
“……唉。”林淇觉得他变成李昀清出气包了，不由得便叹了口气，心里怨念地想着：明明嫂子就经常用“的说”两个字做结尾……
“我真是……唉……”林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下子蔫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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