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1)

四年后。

这日范二毛正在家听婶子算卦,就听大门外有人喊:“范二毛,你的信。”二毛听喊赶快迎出大门。邮递员递过去一封信让二毛签收了,然后离开了。

范二毛拿着信往院里走,一看信封是云南来的,心知是吴好的来信,于是边走边拆开信封,拆开来二毛读了起来。

“婶子,二毛:你们好啊!

几年不见了,很想念你们。咱们那里又到收麦子的时候了,今年的麦子长势如何?一定又是丰收年。去年底孩子他爸去逝了,应该说是他走完了他的一生,枪毙他时俺去法场收尸,他这边的妻子不让俺收,连看一眼都不让,只准许他的父母去了,孩子也不让参加葬礼,听说葬礼很隆重,按照他们这里的风俗葬的,葬在一个山角下,俺去他的坟地好几次了,每次看了俺心都痛碎了,孤零零的一个坟头落脚在空荡荡的山角下,俺想移回老家去,可他这边的妻子不让,听说那女人带着孩子自个过,孩子也三四岁了。婶子真如您说的话,看来俺这一走真的漂流异乡了。她不让俺移动孩子他爸的骨灰,俺也不走了,俺要在这陪伴着他把孩子养大成人,孩子俺都弄过来了。公公婆婆去年来了后就没有回去,他那边的女人养活着呢,过些日子我准备把他们接过来。

俺在这刚买了房,很大的院子,临大街五间三层院,俺与孩子住后院,前面两层院俺装修成小旅馆了;大门槛下俺弄了个小卖部,卖些零散货,日子还过得去,婶子,谢谢您在俺迷茫的时候指点俺,关怀俺,俺现在很好,过去那条坎,也看破红尘了,婶子,不用挂念,俺现在很好。

二毛可好?二毛,找个女人成个家吧,成个家也就有了个着落,心里也踏实了。二毛,你是好人,俺想你。你是俺心里的另一份寄托,你要好好过,照顾好婶子,跟婶子好好学艺,那以后可是你吃饭的本钱啊,一定要好好学啊。俺在这边牵挂着你哩,在俺失落的时候你给俺安慰,谢谢你,俺想你。

二毛哥,俺叫你一声哥,泪水已经满面了,俺真的好想你。俺男人给了俺婚姻、家庭、儿女、苦痛。你给了俺一种别样的情感,在俺失落时给了俺心灵与**的慰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二毛哥,好想你。自从跟你好那一天起,俺就深爱上了你,说这话别人听了一定说俺贱,二毛哥,什么是贱呢?权贵们男盗女娼是风流韵事,咱们平头百姓婚外情就是**污垢,几千年的传统道德如深壑鸿沟,不是咱老百姓能够逾越的。二毛哥,俺也没有能力跨越过传统道德的鸿沟了,为了他,为了孩子,俺输了。他去了,虽然他去的龌龊,无法启齿,然而现在想来俺不恨他,世道艰辛,各志所向,他为了他的自我伤害别人的自我,咎由自取;但是俺不恨他,俺要留在这里,一是为了能够看看他,为他上把烧纸,送点阴钱。二是为了孩子,俺要为他养大这两个孩子,孩子没错,在咱们家乡生活吐沫腥子也会把他们淹死,无法抬头生活的呀,想起这些俺心都碎了,好痛。在这里生活,城市大,有利于孩子成长,俺再苦再累也要把他们拉扯大。二毛,好想你,辜负你了。二毛呀,正经的找个女人安个家吧,忘掉俺吧,俺不是个好女人,找个好女孩,安个家吧,啊!俺会牵挂着你的,二毛哥。

问婶子好!祝婶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吴好。”

范二毛看罢信,眼眶里泪水在打转,穿过堂屋径直走向自已的房间,进屋后倒身躺在了床上,这时二毛再也罢持不住泪水了,泪水夺眶而出顺住脸颊滑落下来。

到了晚上,娘俩喝罢汤,坐在油灯下,范二毛用针拨动着灯花说道:“婶子,吴好来信了。”

“信上咋说?”

“您看看。”范二毛说着话从衣兜里掏出信来递了过去。

寡妇接过信,找来花镜,就着油灯光亮看起信来。

看罢吴好来信,寡妇摘下了眼镜,望着二毛很沉重地说道:“苦命的人啊,挺好个人,走到这一步也是命呀。好在苍天有眼,没让好心人走头无路。从信上看她还买了房子,不错。上次她来信是什么时候?”

“以前来过两次信了,第一封信来时说找到她男人了,两年前来过一封信说她男人出事了,这两年也没有信来,今天收到的是第三封信;还好,信上说她安着家了,俺替她高兴。”二毛说着话有点梗塞。

“二毛呀,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这一生各人行的路不同,追求的目标也不同,但是基本上都是在寻求财富的多寡,官贵的高低。就一个男人而言,财富是他追求的第一目标,因为男人更多地肩负着生存的责任,所以看男命第一要细看财星,财星的旺盛与衰弱决定着这个男人一生的幸福与灾祸。而看女命第一要细论官星,女人更多的肩负着延续与兴旺繁荣家庭的责任,所以看女命首论官星的旺盛与衰弱,女命官星得势具备旺盛的活力,自然家庭兴旺发达,子息富贵绵长了。

对于男人而言,财富是养命之源,是勤奋努力的源泉,男命财旺则勤劳勇敢;女命官旺则身贵家荣,旺夫助家。所以古人又把妻妾喻财,把官杀喻丈夫与情人。从实际意义上讲,妻喻财富是正确的,对男人而言,男人娶来妻子就是男人掏来的第一桶金,也是男人的第一坐金矿,当然决定这坐金矿的含金量多少就看男人的造化了。对女人而言,女人嫁夫从官,官星喻女人的丈夫,丈夫就是女人此后的栖身之所,喻脊梁,喻天,喻屋;那么这脊梁是否粗壮,这天是否睛空万里,这屋是否金砖玉瓦,是否屋漏梁弯也就看女人的造化了。

就说吴好这孩子吧,八字官杀混杂,命中注定夫与偏夫同存,官星喻夫,夫死情息,也是个可怜人,命啊!造化弄人,她也不想走这条路,但是世事沧桑,谁能保证一生没有变故呢?

男人求财养家糊口何罪之有,只是男人财星过旺,在追求财富时会不择手段的,财靠伤食以养,靠比劫以衡;伤食自由,比劫自私意志自我;伤无印以衡,比无官以衡必至鬼祟。两财作祟,正财作祟必到妻离子散,偏财作祟必至室畔筑巢,另起灶炉。所以古人又把妾喻偏财,男人偏财旺盛的人多娶妾室,有多妻之命,生活中你常常会看到多妻之人多富足,偏财不旺的人难立妾室,正财旺的人注重夫妻感情家庭幸福。人得知足,求财要求正道之财,人比人没法活。不知足的人财再多求来何享,吴好那男人就是财气太旺了,在家里没那外部条件,尚且安分守己,出去环境变化了,有因素自然产生结果,没了德行了,不义之财也敢取了,如吴好之言,咎由自取。吴好人心底不错,她现在在外乡安家立业,守身养子,也是她过了这条坎了,命运造化,祸福弄人啊。”

“婶子俺知道,俺理解她。愿她在外乡平平安安的。”

“你有这份心就好。二毛吔,不是俺数落你,你就是命中注定色迷心窍,早晚有你吃的亏。”

“婶子,俺记住您的话哩。”

“好狗改不了吃屎,你记住了,谁信?”

“俺记住哩。”

“记住不记住在你,反正俺是管你不长咧,你兄弟前几天来信让我去他那里,他现在工作分配了,家也安置好了,让我去他那住,俺咋推脱,俺打点过些日子就去,这个家留给你看管,你一个人在家更自在,想咋的咋的,没人管,你好自为之。”

“您走了,俺咋办,长住俺兄弟那呀?”

“也不一定。你好好在家种我那两分地,饿不死你。我在那里住一段时间看看,说不准一年半载就回来了。”

“中,婶子,您去吧,您也该去城里享享清福了。”

“享啥清福耶,你婶子就没那命,俺心里清楚,二毛呀,俺这一走,这命也就快到头了。”言语中带着忧伤。

“看婶子说的啥话,您身体健健康康,结结实实的说啥到头咧。”

“二毛呀,婶子俺知足啊!你兄弟如今是吃皇粮的国家干部,在咱这方园几里也是个大人物哩,俺守寡养大他,并把他培养成公家有用的人,俺心里知足,只是俺算定他以后有弯路走。这次去俺好好说说他,至于听不听俺的话,那就看他的了。”

“他听,婶子,俺兄弟可孝顺了。”

“二毛呀,俺以前就说过,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律制不全怕他难敌外腐呀,他命根里劫财旺,再行劫财运,财星受制,官星何保呢?唉!如果有吴好丈夫那一天可咋办呀。”说罢又伤心起来。

“婶子,您想的太多了。”

娘俩说罢又拉会闲话,各自休息去了。

过了几天眼看收麦,范二毛忙着收拾收麦用的工具,工具收拾停当;又忙着去村前打场,与临居家合伙整理场面子。

这日里大伙正在村前忙碌,就见远处飞驰来一辆小汽车,小汽车来到村前嘎然而止停了下来,随后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单见年轻人气宇轩昂,衣着光鲜,生机盎然充满生气和活力,真如大树成材,气质不凡。

大伙一看是来福家的儿子,于是大伙围拢过来。

年轻人笑容满面的走上前来与大伙打招呼,看到年长者叫大爹,随手递过去一根烟,看到年长的女人叫大娘,寒暄几句。然后走到范二毛跟前,说道:“二毛哥,我娘在家吗?”

“在家,在家。”范二毛连连点头答道,然后仔细打量着这个兄弟,心里不禁一股寒气袭来,二毛从他的眉宇间目光中看到了一丝震慑心灵的威仪,心中不免竦然起敬。

范二毛赶忙放下手头的活随寡妇儿子往家来,小车停在大门外,车门打开,寡妇儿子下车,打开后车门,从后面下来一位衣着时尚,外表高雅的女孩,就见女孩下车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寡妇儿子问道:“这里就是你家?”

“是的,进屋吧,我娘在家呢。”

“好,你前面走。”女孩欢喜的说道,两眼四处张望,就觉得看啥都新鲜。

寡妇儿子又返过来对司机说道:“下车进屋喝杯茶。”

“好。”司机应着话下了车随寡妇儿子进了院子。

堂屋里寡妇正坐东边面朝西抽着烟养神,扭脸见众人走过来,一眼看见自己的儿子,惊喜的表情中冲满深情地慈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迎着众人走了过来,走到

门口站着等众人进屋,寡妇儿子刚踏进门槛,寡妇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慈祥地笑着说:“儿呀,回来咋不打声招呼啊,好让二毛去接你。”

“娘,接啥子接,我带着车来的,准备接你走哩。”

“吔,这么快呀?”

“那边安排好了,就剩您去了。我来给你介绍,这个是你未来的儿媳妇,我大学同学,今天一起来看您的。”

“吔,好漂亮的姑娘,”说着话放了儿子,上前一步抓住女孩的手,又道:“吔,看看多好个人呀,俺家几世修来的福,让俺这儿子遇上了你,真是祖坟里冒青烟

了。快屋里坐。”说着话拉着姑娘的手住里走,女孩第一次见婆婆,又被婆婆一阵赞美,弄的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随着婆婆往里走。

二毛眼快赶忙拿来小凳子递了过去。

待众人坐下后,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大人小孩,个个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几句寒暄之后,寡妇儿子道:“娘,收拾一下咱们走,车子是公家的,机关里事多,还有一百多里路要走,不能坐时间长了。”

“有啥收拾的,拿几件随衣服就行了。二毛收拾去,在我屋里床头边上,包裹起来就行了。”

范二毛听说赶忙进内屋去了。

不多时范二毛拿个包袱出来了,寡妇儿子站起身接过包袱,转身递给身后的司机,然后看着范二毛说道:“二毛哥,我们走了,这个家交给你了,好好看管呀。”

“中,中,兄弟你放心,你的家就是俺的家,放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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