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坑九界一把？”龙云风目光微动，原本柔和的目光陡然变得锋锐，好似刺破空间，凝视着哈羽，周身散发着霸道绝世的皇者之气。
哈羽心中一震，他与龙云风相处不短，但以往龙云风都不曾在他面前暴露过帝王的一面，多半是玩世不恭，对一切都淡泊的形象，此刻见到后，才发现自己的确不了解龙云风。
“哈羽，我现在还当你是朋友，所以我救你，所以此刻我站在这里与你交流。但是我没有失败的资格，在一切的计划面前，我都会选择放弃自我的情感，其中包括你。”龙云风霸道地盯着哈羽，一字一句道。
“可我的存在能让你的计划变得更加圆满。”哈羽道，他想表现的自信，本来以为可以，但他发现在龙云风这股无敌自信的气息之下，他有了一丝令他憎恨的拘谨。
“是的，如果你真能站在我这边的话，的确可以。可我为何信你？如今我做的事情比空中走钢丝尚要危险百倍，若是只我一人，倒还罢了，我的命我自己可以负责，便是永不超生，亦是我自作自受，与人无尤，但偏偏我非一人也。你空口一言，我如何信你？”龙云风道。
“莫说你如今叫哈羽，就算是当初不叫哈羽的时候，对于家国也没有那般重视。情感上没有倾述，所剩下的不过是利益二字。可你如今已经站到了巅峰上，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你全部都已经拥有，金钱、权势、地位、美女。如果你站在我这边，恐怕还没有这些个东西。”
“是的，我拥有无尽的财富，高高在上的地位，数之不尽的下属，以及任我予取予求的美女，以前我为此而自豪，以此而荣誉。可当丽芙霓那一剑刺出的时刻，我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多么的可笑。无尽的财富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高高在上的地位，却如同傀儡，当我身上出现了不属于‘光明’的东西，就连争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面临‘正义’的审判。神子，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活在光明神界，我就是一个傀儡，一个奴仆，只能按照别人意志存活的奴仆。正义，九界从来不存在正义之说，只有冠冕堂皇装饰下的丑陋。不，美与丑对立，没有美，也就根本谈不上丑。”
“光明神界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泥潭，你一个光鲜亮丽的丑陋地方，我在里面待腻了。我发现我根本什么都不是。金钱权势地位美女，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都不属于我。拥有无数的属下，却从来得不到忠心，拥有无尽的美女，可是不管她们在我的身下如何缱绻缠绵，她们心里念着的永远都不是我。更不知道，她们会在这时候突然捅我一刀。”
“我此刻站的是很高，拥有很多，可是其实我缺的更多，不过这也不是关键，更关键的是，丽芙霓那一剑，让我明白了更多的东西。”
哈羽忽然道，淡金色的眸子当中闪过一片真诚，专注地看着龙云风：“云风，你可曾知道，这五十年来，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不知道。”龙云风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不小猜测。
“杀了毁灭还有你。”哈羽毫无征兆地抬起头，目光直视龙云风，眼中的杀意证明他说的并非是假的。
龙云风默默听着，这个回答并不超乎他的预料，在刚才的对话当中，他就已经感受到了。
哈羽，一个从来无敌的人物，面对无天这个魔祖，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而且是巨大失败，更被自己这个他一直都认为可以掌控的“同乡朋友”给超越了，内心的愤懑打击落到一块，如此想法，丝毫不显阳光大气，但却是再正常不过的。
蒙受苦难，遭受挫折，历经种种丑陋，所以更能明白痛苦的伤害，将心比心，不将痛苦施加给别人，以包容光明的心态看着世界，这样的人是贤人亦是伟人，忍常人所不能忍，但终究是少数。
多数，是在苦难之中变得偏激变得暴戾，将自己身上所受的苦难千百倍地还给别人，让别人比自己更加的痛苦，这样仿佛就能让自己身上的痛苦轻些。
“我恨，我恨自己失败，我恨输在毁灭手里，我恨你竟然不比毁灭差，我恨！”哈羽一言一恨，短短的一句话里便出现了五个“恨”字，但他说的时候，眼中却一片清明，没有丝毫被恨意左右，甚至于没有恨意。
“可是这股恨意在到达巅峰的时候，他反而消散了。在方才我以为就要死的时候，脑子轻松很多，许多以前看不开，放不下的东西，现在都尽数放下。”哈羽坦然道，“我到底有什么资格恨？你实力比我强，这是你修炼来得，不是抢我的。我以为我实力比你强，权势比你大的时刻，想着收服你，我又如何说对得起你？如今，我在这里先跟你说一句抱歉。”
龙云风摇了摇头，“你想收服我，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也在你面前伪装欺瞒，谈不上谁对不起谁。这声抱歉，大可不必。”
“你真比我看得开，所以你信我吗？我们在一屋子里面一起住了四年，大学之后，我们也一直联系了四年，凡人的人生能有几个八年？我此刻站在你这边，你愿与不愿？若不愿，你就干脆在此将我击杀，免了封印这道程序，免得日后再生什么波澜。”哈羽道。
龙云风心中一震，凡人人生有几个八年？大学四年倒还罢了，大学毕业，各自分飞的事情多了去，但他们四个却是少有的在毕业之后还联系了四年，在一个城市里面呆了四年。前世最黄金的一段时间，有大半就是跟哈羽、唐玄、曹净三个人一起的。
“你想如何合作？”龙云风语气一软，终究没有狠下心来真的将哈羽封印，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心中竟然存留着想要让以往之人全部都一同于一处的奢侈想法。心中亦带着一两分的侥幸，希望这顿悟真能让哈羽改变。这在以往并非未曾有过，眼下现成的就有无天一个，昔日一心向佛，就算是以身殉佛也在所不惜，可如今却以毁灭佛门为目标。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个念头，会让好人变坏，也会让坏人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