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我再次遇见你04(1/1)

她特意在最后加了一个没什么,让这句话听起来更加像是有什么。粱以梦思绪万千,有一瞬间的失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刘楠已经背着手走远了,她也没再追上去,心虚的走进自己所在的考场。

考卷发下来,粱以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忽然觉得他们都在动,眼前晕成一片,头像是要炸开了。她只得闭上眼睛,可眼前却又出现了刘楠的笑,王迪冷漠的脸,还有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而考卷上的题目似乎已经离她太远了。

最后的结果无疑是中考失利,父亲家里的人还假惺惺的过来询问成绩,其实一个个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那一段时间,粱以梦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她怨过王迪,怨过母亲,怨过刘楠,怨过任何人,甚至思考过生存的价值和活下去的意义,也曾动过轻声的念头。

只是后来,有个人告诉她,你无权怨恨任何人,只怪你长了一颗玻璃心。

那个人不是王迪。

他叫韩晋。

韩晋缺席了今天的同学会,听说最近好像是在忙着开公司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在场的同学们借着这个话题,畅想着美好而又不切实际的未来。

有一个男生站起来起哄,“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敬美好的明天。”

再次坐下之后,饭桌上的话题就变了味,相邻的人开始互相敬酒,有几个离粱以梦很远的女生特意走过来跟她喝酒,喝完还赖在原地跟她没话找话,最后饶到了主题上,“梦梦,找到工作了没?”

“没。”她说,“前几天刚开始投简历,现在还没接到面试电话呢,大学生没经验都不太好找工作。”

“你还找什么工作啊,你舅妈那么有本事,让她随便给你找一个就成了。”

粱以梦这才明白,大概如果她刚才回答找到了,对方就一定会问月薪和待遇,顺便再问问缺不缺人,能不能借住职务之便什么之类的套话。

不过既然没有,那也没有办法,她还是掏出手机来,“那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也可以常联系。”

等她走了,粱以梦环视四周,每个人都在笑,可有人虚伪,有人心里有鬼,也有人真诚,但这样一幅推杯换盏的画面,早已沾满了铜臭味。

粱以梦干脆去卫生间静一静,刚关上门,后面紧接着进来两个人,聊天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刚开始听声音就觉得熟悉,再加上聊天内容,就更加确定是班里的人了。

“你就说韩晋,又不是富二代,也没什么门路,还想自己开公司,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赔得起么。”

“我说也是,倒是粱以梦家里有关系也没给她找个工作,本还想着指着她能帮上忙呢。”

水龙头被打开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很大,粱以梦没再听清她们又说了些什么,只觉得笑声小了,最后消失再门外。

她推开门走了出来,镜子中照出了自己难看的表情,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却显得惨淡无比。

回去以后,聚会也差不多散了,大部分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粱以梦也拿起书包,有意避开刚才那两个姑娘,快步向外走。

“粱以梦,等等我。”李兰快跑几步追过来,“刚才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

粱以梦被自己的一腔热血弄的情绪很乱,一时间忘了刚才的约定,赶紧报以歉意的一笑,嘴上也连连说着,“抱歉啊,抱歉。”

“没事,咱们走吧。”

在门口碰上几个开车来的同学,说自己要去哪里看看能不能顺路带上谁一起走。李兰阴着一张脸,拉着粱以梦迅速的躲开了,走远了才用很瞧不上的语气说,“开着家里的车出来显摆什么呀,又不是你自己的。”

粱以梦听出了深深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醋意,却也不愿揭穿,只是笑了笑。

“你说是不是。”李兰偏偏还要询问粱以梦的看法,这就好比在问她,过去的她会不会仇恨现在的自己一样,是个两难的问题。

她只能回答说,“也许我们从未成为过他们,所以无权对他们的人生评头论足。”

“你还是像原来一样,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李兰反正也听不懂,索性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关注起别的事来,“对了,你刚才吃饱了吗?每次这种场合我都吃不饱,都得再吃点什么。”

“我还行。”她如实回答。

“正好那边有个麦当劳,你再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李兰已经不由分说的往那边走了。

粱以梦进了门,第一个看见的不是李兰,而是正在里面给人备餐的刘楠。她怕被发现,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顺便将自己的鸭舌帽戴上了。

李兰已经站在队伍中,想要问问粱以梦吃什么,无奈她坐在了角落里,只好叫了她的名字,朝着她招手,“你吃点什么啊?”

粱以梦别扭的抬起头,却还是试图用帽檐遮住半边脸,随口说了一句什么都行,眼睛的余光一直在关注刘楠的一举一动。

刘楠忙的不可开交,始终没有看向这边,粱以梦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低着头假装在看手机。

李兰买回了东西,把餐盘放在桌上,对她的举动很是不解的说道,“你怎么进来了倒把帽子给戴上了?不过你今天的穿着打扮,再戴上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呢。”

粱以梦也没太注意到李兰的谄媚之情,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刚才刘楠所在的方向,忽然发现找不到人了,然后她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面前了,“这是刚才差你们的薯条和汉堡,两位慢用。”

粱以梦被吓得魂飞魄散,尽管自己没做错什么,根本没有理由害怕。

李兰把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东西来了,吃吧。”

刘楠扔下了手头的活,拿了抹布和喷壶,把她们就坐的周围的桌子都擦了个遍,也把她们的聊天内容听的差不多了。

那个女孩说了一车的废话,其实就是想表达自己的难处,以获得粱以梦的同情,然后再开口提借钱,成功率比较会比较高一些。

粱以梦一点也没变,还是刘楠曾经认识的她,总是会毫无理由的同情所有人,也同样不知该如何去拒绝伸向自己乞讨的手。

当粱以梦马上就要伸出援手的时候,有个人走过来摘下她的帽子,“粱以梦,你不会以为带个帽子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吧。”

这个人不是刘楠,粱以梦根本不认识,一脸的茫然与无助,李兰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一脸的凶相,“问那么多干嘛,你是她朋友啊,有问题你能帮她解决吗?”

李兰回想了一下粱以梦进来后的种种,权衡了一下,万一是钱的问题,岂不是因小失大,“你们有事就先聊,我们回头再联系。”

李兰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粱以梦还站了起来,似乎要说什么。

“你就那么乐善好施吗?”不知何时,刘楠已经坐在了李兰刚刚坐的位置上,还津津有味的吃起了薯条。

“这是你干的?”粱以梦这才恍然大悟,“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只是帮你试试,你的钱借的值不值得。”她抬头看向粱以梦,眼神很犀利,“结果看起来,如果把钱借给她也就是打水漂了。所以,我说是施舍,有错吗?还是你现在真的有钱了,多到不知道怎么花,所以就拿出来可怜别人。”

虽然,刘楠的态度让粱以梦很难接受,但毕竟,她其实是在关心自己。大概人的经历不同,就会形成不同的性格,有不同的处事方法。其实她们的内心都同样明白社会的现实和人心的险恶,只是刘楠选择面对,粱以梦选择逃避。

她觉得揭开过去的伤疤是残酷的,更害怕的是,即使做出最大的牺牲,也无法得到最好的结果。

粱以梦用恳求的语气说,“能听我解释吗?”

刘楠却看向别去,固执的说,“你不用说了,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改变你现在过得比我好的事实。”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一定要过得不如你,我们才能继续做朋友吗?”

“我们约定过同甘共苦的,也许你忘了,但是我没忘。”刘楠好似很失望的站起来,捡起了刚被同事仍在地上的帽子,使劲的掸掸干净,放在桌子上,“我还要回去上班,你自便吧。”

粱以梦看着刘楠离去的背影,相比小时候的忧伤,似乎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粱以梦离开了,她站在街上思考了良久,终于掏出了手机,开始翻前两天的通话记录,翻到那一页的时候忽然心跳加速,最后用颤抖的手拨通了他的电话,“有空吗,咱们出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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