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樂紧握着竺音剑，手臂都在少有的颤抖。
一刻都没有停下地直接回了房间。
把门关闭，连阿俏都关在外面。
就只她一个人，在那房间里。
南宫樂一个人在里面流泪，阿俏在外面哽咽。
“小姐……”阿俏在门边低声叫，抬起的手，最终并没有触碰房门。
亦夙翎君过来，也是一路跟着过来。
阿俏抹去泪水，把身子背了过去。
亦夙翎君望了望那房门，望了望一旁的阿俏，最后也只能默默离去。
南宫樂捂着嘴哭泣。
她知道了杀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人是谁。
可是，她却不能报仇。
因为殷夫人的相护，因为她是黎墨轩的妻子，因为她是季芩儿，她不能够报仇——而这份痛苦，没有人可以同她分担，哪怕是殷洛，只能她自己生生去承受——
——
妆台前，秋爽带着心有余悸，把她家小姐的发丝梳理好。那一剑，削断了季芩儿的大半发丝，所以，不可能梳成发髻，只能梳出嫁前的女子头了。
不过，比起命来，只不过是没了些头发，还是很划算的。至少季芩儿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断了青丝而心痛。
当然了，用一缕青丝换南宫樂肚子里的孩子，更划算。
殷夫人坐在一旁，望着季芩儿。
她的芩儿是那么温婉、善良的一个人，更是为了情，可以牺牲自己一生的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杀害南宫樂肚子里的孩子。
杀害，她的“孙儿”！
突然发现，她亲手带大的两个孩子，一个季芩儿，一个殷洛，怎么竟都能如此心肠狠辣。
季芩儿梳好了发，起身到殷夫人身边，她跪下：“姑母要有不痛快，要打要骂，芩儿绝不自护。”
殷夫人把双目闭上，并没有打算同季芩儿说话。
她不会骂她，更不会打她，只是暂时不想看到她。殷夫人一直没有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季芩儿起身。
她嘱咐秋爽好好照顾姑母，随后要出了那屋子。
妖烨正好奉命过来。
过来请季芩儿小姐。
……
这次，没等季芩儿先开口说话，亦夙翎君先转过身，望着季芩儿，望着她那断发。季芩儿的目光没有闪躲，亦深望着亦夙翎君的面容。
“很好。”亦夙翎君开口，没有什么表情说：“你没有直接跟南宫樂说，是我告诉你伤害黎墨轩的人是殷洛，你才回殷家堡杀害了她的孩子，很好。”
不然，南宫樂一定就是跟他同归于尽，都不会嫁给他。
“我是有条件的。”季芩儿平静道。
并不似南宫樂要杀她的那时候，她跟他谈条件，平静地都让亦夙翎君觉得有些讶异。
这个样子的季芩儿，还是季芩儿吗？！
“说。”
“我要见殷洛，不是什么一起见，我要单独见殷洛！”
亦夙翎君愈发打量了量季芩儿，唇角慢慢勾起。
这感情，看来，真的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呐。
……
监房之外，这次回来，她再也不胆战心惊，不害怕，甚至可以把控很多事情。至少，她能看到的这些带着面具，面容可惧的天幽派众，都不能再拿她怎么样。
人被从监房带出。
季芩儿的眼眸立刻就柔软下来。
“芩儿……”殷洛唤，又想到，她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他其实的身份：“芩儿小姐……”
季芩儿连忙道：“我喜欢你唤我芩儿！”……“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她真的都知道了。
“……亦夙翎君，她没有难为你吧？”殷洛问。
他问这话，显得多么多余，她可是原本的殷洛的表妹，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哪有哥哥会怎么样难为自己的妹妹的。除了爱的难为。
而且，她既能到这地方，还是单独见他，就更表明了她可能都是自由的。
听到殷洛，是黎墨轩这样关心她，季芩儿带着羞涩的笑意。她摇头，表示没有。
说来，可以这样面对面跟他说话，不算之前她只当他是她的表哥殷洛，还是第一次。
虽然季芩儿的样子是没有，可他还是注意到她的头发。他不由皱眉盯着她的头发。
季芩儿注意到他的注意力，把面容低了低：“很难看吧……”
“这是？”
季芩儿只渐渐面露难色，并没有说话。
她沉默，而且看她那样子，不像是亦夙翎君做的。
他不由深思。
头发，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的重要是可想而知的，到底是谁，会这么对她？！
过了一会儿，季芩儿看他还在思忖她头发的事，整颗心，都觉得是温暖的。
他突然恍然：“不会是……”她那发丝明显是用剑削的。他们方才见，还好好的，转眼，她的天头发就被削断。
季芩儿低着头，对于青丝成了这样，到底还是难过的：“是芩儿，做了让人恼气的事情……”
“真的是樂儿？！”他的眉皱得更深。
季芩儿抬头：“你不要怪南宫小姐了，是芩儿的错，芩儿做了错事，这是芩儿该有的惩罚。南宫小姐没有直接杀了芩儿，芩儿都很感谢了。”
殷洛一脸不解，她到底做了什么，南宫樂要这样对她——而她这意思，南宫樂原本可能都是想杀她的——
“事情已经过去，就过去吧。”季芩儿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父亲、母亲，他们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了没有？”
提到身份，殷洛不由一愣。
当然，更是她的那句“父亲”、“母亲”……
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思念你，母亲日日夜夜都思念着你！”季芩儿有些着急的样子。
“因为……不能……”他只能这样说。
“为什么不能，你怕他们不好接受吗？没关系的……”
他打断她：“我不能提这件事，我的身体不能……”他说着，不由紧攥着手。
季芩儿顿住，看他的样子，不再追问。
“你找我？”他转了话题。
“是，我找你……”季芩儿走近殷洛两步：“我是想来告诉你，现在有一个好方法，可以救父亲、母亲……”
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才换来这个机会，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总不会只是想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其实他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