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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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慕衡就重新回到了热闹的餐桌边。

计言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乎欲言又止,很想打听电话的内容,又在顾忌什么而不敢开口。

于是他微笑着凑到她身边轻声耳语,低沉的声音沙沙的很有质感:“生气没?”

她摇了摇头:“没。”

这乖巧的样子简直不像平日的计言十。

餐桌下,他素净的大手轻轻覆在她叠在一起的双手上,手心的温度渐渐传到她微凉的指间,“新官上任,没打算给我放三把火么?”

这双手,是她觊觎已久的,她轻轻翻过来握住他的手掌边缘,不安分地在他的手心上画圈圈。

他的掌心里,还有上次被玻璃碎片划破的细小疤痕。

她抬眸无辜地瞥了他一眼,傲娇似地嘟囔道:“这官是你封的,我有那个胆子放火么……”

他还是了解她,似笑非笑地轻声说:“你这小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有什么不敢?”

计言十觉得自己被他看得透透的,吐了吐舌头,心虚地笑了。

这回她没问,慕衡倒是直接交代了:“她心情不好,想让我去陪她。”

“……你怎么说的?”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多云转阴,带着些许草木皆兵的意味僵硬地问道。

他的唇畔扬起一丝调皮的笑意:“我说,我怕一个不留神,家就被烧没了,所以还是不去了。”

“……”她一时语塞,只孩子气地挤出一句,“那就是心里想去的,哼。”

“你再胡说我就去了。”他在桌下覆手,一把抓住她画着圈圈的小爪子。

“那你去吧~”她反而淡定地摆出一副虚伪大度的样子。

“……”慕衡无语了,觉得自己也被她带得幼稚傲娇了,沉重地吐了口气,缓缓道,“我开玩笑的,你让我去,我也不去。”

她的目光看着别处,笑意却悄然绽放。

耳边仍是他简单的解释:“我和她说清楚了。”

“什么?”

“以后别找我。”

计言十一时语塞,难以置信地抬起眸子看着他坚定的眼睛,“……这么直白?!”

“不然呢?”慕衡倒是心安理得。

虽然显得无情了些,可他对乐妍没有半分亏欠,他没有责任要在她失意的时候陪在她边上帮她渡过难关。尽管她的处境很艰难,尽管她可能比任何人都需要他。

慕衡曾经也有很傻的时候,为了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而把自己放得很低,怜悯、内疚、不舍……一份本该单纯的爱情里,总是掺杂了许多杂质。

如今那段感情已成过去,当她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些杂质也随之消磨殆尽。

他是一个全新的人,一个不被过往羁绊住一分一秒的人。

**

散步回家的路上,慕衡步履缓慢,计言十跟在他边上,难得得安静了一路。

两个人的影子被皎洁的月光拖得颀长而重叠,微凉的晚风拂面而过,吹起她柔软的头发。

她的手里还抱着个蓝胖子,脑袋里在想很多事,比如该不该开口说什么打破沉默,比如慕衡在想些什么。

和其他人告别的时候,慕衡已醉醺醺靠在她的肩膀。

而此刻,肩膀上还残留着他的酒气,那人却又好端端地独自走着,步伐没半点醉态。

于是她抬头问他:“你刚刚是装醉?”

“不然走得了么?”他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散落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凉凉的,带着酒气。

言十一本正经地质疑道:“那你别喝那么多不就行了么?”

“……”他微微一怔,对这位坑队友选手彻底拜服。

她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能给mul神灌这么多酒。

所以大家只知他会喝,却不知晓他真正的酒量。

**

家门口,离别时分,他在低头开门。

计言十犹豫再三,突然叫住了他:“慕衡。”

“嗯?”

她鼓起勇气,问道:“你今天在比赛时说的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

“可是……”她对此还是难以置信,“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他倚在门框边上,楼道里的声控感应灯到时间自动熄灭,她没看清他沉入漆黑中的眼底里,流转着怎样的光华。只听见他的声音渐渐靠近,说着一句蛊惑到不像出自他口的话:“你心里有我吗,言十?”

音量很轻,并不足以打开感应灯。

所以计言十是在黑灯瞎火中贴上到了他厚实的胸口,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带进一个温暖的怀里轻轻锁住。

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的酒味,隔着层t恤的棉布,感觉到他的身体很烫。

喝了那么多,即便没有倒下,也微醺了。

言十不知道他突兀的动作是源自真情还是酒精使然,闻着那浓郁的酒气,她觉得自己都有些醉了。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顺势靠在他的心口,清晰地听到了强有力的跳动声。

砰砰、砰砰——他的心跳很快。

她点头:“你知道的,一直有。”

“那你也知道我的答案了。”他在黑暗中温柔地说。

都这样了还说不知道的话,实在有矫情的嫌疑,估计会被他一把推开踹下楼吧。

于是她在慕衡怀里无声点了点头,附耳听他胸腔颤抖着发出的声音:“乖。”

她突然想起那天和小南一起逼问慕衡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他就说了两个字——乖的。

原来在他的定义里,计言十被划入了“乖的”类型?

楼道里骤然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刚上三楼就撞上堵在两边门口诡异的黑影。

来人尖叫了一声,楼道里的灯应声亮起,打麻将归来的楼上邻居张阿姨见到眼前的场景,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谈朋友~~”

“……”两人反应极快地迅速分开,被张阿姨这么一说,倒觉得这形容隐隐有种偷情的意思。

可他们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抱,为什么非要在这黑漆漆的楼道里抱?

计言十已经想不起初衷了。

于是在张阿姨略带歉意的八卦目光中,她和慕衡各自开门进屋。

听到隔壁沉闷的关门声,她倚在门上,松了一口气,深呼吸轻拍了拍胸口。

刚才只顾着听他的心跳声,却忘了自己跳得比他还厉害。

**

慕衡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

洗完澡以后,身上的酒气还未全然散去,他不太喜欢这样冲的味道,可奈何今晚是没辙了。

虽然还没醉到失去意识,可也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头发还未干透,一头倒在床上,连枕头都没沾到就睡着了。

沉沉的睡眠中,他恍然听到了门铃声。

房里的灯还未关,慕衡下意识用手挡住led灯的白光,试图睁开迷蒙的睡眼。

他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微眯的眼终于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他看到墙上的时钟,指在了凌晨三点半。

而吵醒他的门铃声是真实存在的。

一声一声,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轻而易举就撩动了他夜晚脆弱的神经。

突突的头疼又因为他的清醒而归来,他无奈地拍了拍脑袋,起身去开门。

客厅走道里的昏黄微光洒到门外,隐隐透出趴在门框边的阴影,那个面容憔悴的姑娘正一脸怨念地盯着他。

“……你怎么了?”他无奈地看着深更半夜扰人清梦的计言十。

对方倒反而先抱怨起来了:“你怎么才开门?”

“我睡着了,没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轻微的鼻音,“出什么事了吗?”

“我睡不着。”

“失眠?”

小小的身影仍然软绵绵地扶着门框,神色焦虑地答道:“我不敢睡,怕夜长梦多。”

“……”这句话难道不都是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前的台词么?慕衡低眸细细打量着她好笑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又补充道:“我怕醒来以后,发现这些都是梦。”

原来她三更半夜来敲他门,是还在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他被气得心塞,却还是耐心地解释:“我跟你保证,不是梦。”

“如果你是梦里的人,那我怎么能相信你的保证呢?”

“……不信拉倒,傻子!”他戳了戳她的额头,“快滚去睡,不然明天不带你玩。”

计言十这才转身乖乖回了家,背影跟个幽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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