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0章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1/1)

正月十七的成吉思汗,却和正月十九的窝阔台心境如出一辙——

谁能想到,如今已翻到上风、主导起西夏全局的铁木真,两日前差点也无力回天、坐以待毙?

自打铁木真决定从蒙古国内调度出超过预算的人力物力开始,陆续有粮草、高手、兵马从乌兰布拉格峡谷投入夏境。顺序是:高手先送粮草来解急,主力大军晚一两日到。

那一厢,林阡从金宋调援的决策比他略晚,路途也理应比他远,但速度却一定比他高——谁教西夏南部战场的胜者是林阡?以战养战的盟军,早已把彼处的道路铺平、西夏南北之间的壁垒打通;除了取道沙漠无人区的曹王之外,哪支兵马都比蒙古军增援来得快!根据推算,近在咫尺……

而长久以来,成吉思汗虽然对李君前、越风胜多败少,但漠北这战场根本经不起五万以上的兵马打破平衡——意气风发的金宋联军,还拿不出区区五万?

这一战,还没打,蒙古军就输定了!

细细一算,在大决战来临之前,宋恒厉风行先同完颜瞻完颜彝会师于主战场最南的镇燕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溃彼处少之又少的蒙古军,扼守要隘;尔后趁蒙古军兵败如山倒、派先遣队比如赫品章长驱直入中部黑水城;最终,与逍遥峰的越风李君前一北一南,以电闪之速、奔雷之劲对铁木真完成夹击……

所谓的大决战,其实是盟军碾压两日后摆好庆功酒,等曹王和林阡来对新到的蒙古后援阻外打内、以及对原有的铁木真一锤定音,而已!

与成吉思汗料想得一样,盟军确实稳扎稳打、表现也都中规中矩,故而前期战报都跟陈旭的计划别无二致,所以陈旭当然安心,要防的也只是蒙古军增援比计算中快,所以玄翦、转魄两脉有不少都盯着夏蒙边境的峡谷。

“吃够了峡谷不好走的亏,这,可能就在对方军师的算计中?”成吉思汗具备着成大事者必有的冷静从容,反观带刀侍卫忽必来,则在旁边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意思是说,从他们察觉到大汗回国征粮、立马也反应过来转移重心开始,咱们就必输无疑?!”而且,他们不仅路好走,还因为颇得民心的关系,省了回头征粮那一步,所以哪怕他们后发、都先至……

“如今我方和李、越,大约是十万对十五万,另外的二十万,大部分都在半道,而林阡大约有二十万即将开到。算个数,即日起,将是十五万对三十五万,这还没计算上他们的阵型、器械、情报优势。”成吉思汗淡然自语,仔细梳理、寻瑕伺隙。

“大汗,忽必来就算肝脑涂地,也务必护您安全撤离!”忽必来忠心耿耿,和铁木真完全不在一个时空,“‘长生门’的高手,本就有人已在,今日应该也会赶来不少,忽必来定会拼着一口气撑到那时!”

他所述“长生门”,以一部《独步圣功》培养出了包括速不台、哲别在内的极多金帐武士,正好有句古诗是这么写的:“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长生门门主便自称白玉京,入室弟子合称五城十二楼,这些高手,素来是铁木真攻城略地的秘密杀器,换往常也一定会给铁木真一颗定心丸——但这一战,恐怕要被林阡麾下的诸多高手抵消,难堪大用。

难道,真要撤离?数日后,重整旗鼓再来?可这地方早已插满林匪战旗,还怎么打?

但今日不逃,恐真有性命之忧!此情此境,和沙漠中的偏师、他的头脑木华黎完全联络不上,别指望腾出手救,更别做梦木华黎来救自己——铁木真不打破困局,木华黎就休想打破。

“林阡有陈旭,我也有个,算无遗策的军师……”一身静气,方能一心笃定,就在这电光火石,成吉思汗灵光一现,想起正月初投奔自己的那位、辅助拖雷拿下甘肃军司、几乎与林阡在宣化府战平的白衣谋士。

“轩辕九烨,是北冥老祖最得意的弟子。”成吉思汗和北冥老祖早已见过,知他确实有推衍天机、前瞻兴亡的本事。所以和对别人反复追查底细后再用不一样,成吉思汗对轩辕九烨是毫不犹豫、立即接受投奔和召见的,可惜因为林阡穷追不舍而至今缘铿一面——

此人为帮拖雷脱身而对战败后的宣化杀了个回马枪,因此才耽误了北上行程,虽然人没能到铁木真身边,却还是间接送来个锦囊,称大汗若遇敌众我寡就打开看,可不就是今时今日?当真是个神机妙算!

赶紧摸出锦囊打开,这才发现轩辕九烨的能力青出于蓝,原来,这封在正月十一之前便写就的书信中,预判盟军重心会在宣化之战结束后立刻北移,所谓的敌众我寡,正是担心大汗如果来不及从蒙古国内调援。

是以轩辕九烨在锦囊妙计中,列举了林阡可能派遣兵将的强弱和亲疏。成吉思汗心有灵犀一看便懂,结合探子来报,更是茅塞顿开,哈哈大笑:窘境绝境,迎刃而解!

“我原还想,西夏南部怎会败得那么快,如今才知,这两支大汗觉得棘手的军队居然聚到了一起。”忽必来却只在这书信中看见了盟军的强劲,不由得愁眉苦脸。

“是吗,不合作的两路,不如一路。”成吉思汗复述了轩辕九烨的这句话,“天助我也,金宋双方的先锋,正好有新仇旧怨。”

“什么?”忽必来眼前一亮。

“完颜彝的父亲,是莫如所杀害。”成吉思汗说起这个鲜为人知的事实。完颜彝的父亲完颜乞哥,捐躯于金宋阶州之战,那段时间宋恒自己都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会留意完颜乞哥未成年更没入行伍的儿子?莫如相对其它宋将来说太过低调,俨然也是身为主帅的曹王的盲点。

这段关系,也只有轩辕九烨这条毒蛇能记录在案了。

“既有私仇,就能挑起内讧?”忽必来总算不再说逃跑,但还是觉得不踏实,“可是,完颜彝一人,会影响全军吗?”

“不只是杀父之仇,还有亡国之恨——以完颜彝为代表的金军新秀,尚未打完和林阡决死的会宁之战。那场大战,城下正欲死战,曹王就已降宋……”成吉思汗胸有成竹,“这十万人,我至少要收七万来,先吃厉风行赫品章莫如的五万。”

“并肩同行,突然倒戈相向,这五万,怕是一个都走不了。”忽必来点头,“我去吩咐几个可信之人,筹备这场四两拨千斤的瓦解。”

“不急。等。等这支先遣队到黑水城内,再吃。”成吉思汗敲着沙盘,俨然还有其余打算。

“好。”忽必来因大汗履险若夷而钦佩不已,正凝望他,却看他重重叹了口气,忽必来一愣,奇问,“咦,大汗,叹气何为?”

“唉。曹王完颜永琏,真是英雄迟暮,控制不了他的麾下,竟然一心向着我的驸马。”成吉思汗对林陌也不免好奇,因为完颜彝对林陌的孺慕之思远胜对曹王……盟军的理想太过美好,以为移剌蒲阿能因公废私、完颜彝就能割舍林陌?大错特错,一步错满盘输。

“有这位驸马作桥梁,您翁婿俩,可以结一个蒙金联盟。”忽必来笑说这位同样素昧平生的驸马。

“考考你,忽必来,莫如和完颜彝在黑水内讧,但他们是宋恒和薛焕所派的先锋,与宋、薛距离极近、联络不太可能被切断。我们如何用最小的消耗,阻碍宋恒薛焕从镇燕第一时间策应?”

“不知道。”忽必来老实回答,“大汗,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唤赤老温来。”成吉思汗一直记得,环庆毒灾开始,木华黎就说过林匪最后一定会败在仁慈。轩辕九烨的计谋为基,再加上木华黎保驾护航,那就很容易了。

成吉思汗所有的征战中,很多屠城活动都是赤老温组织进行的,当下,他便奉大汗之命带领长生门的几大高手,去宋恒薛焕从镇燕到黑水支援的必经之路上对当地民众大开杀戒——

一来攻敌必救,二来虚张声势,必然能够将宋、薛阻击于半途,待到完颜彝的人杀完了厉风行赫品章莫如并归降蒙古、迅速来围,宋薛那五万缓过神来上当受骗却注定为时已晚、既救不了战友也后悔莫及更无法自救,终将被按序击破。

“十万金军里,七万倒戈,三万不吭声,阻外打内、分步吃完宋军的两个五万,如此,越风和李君前还有什么增援?”忽必来哦了一声,“只是死了些夏民罢了,确实是我们的最小消耗。”

成吉思汗又叹了口气。

“大汗,又叹气了?”

“哎,若非木华黎、轩辕九烨、速不台他们不在,可能我能获得更多,赢得更彻底。”成吉思汗遗憾地说。

“报!大汗,探到宋军先锋,即将进驻黑水城。”蒙古军情报网暂时只剩天脉活络,可喜的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过片刻,你可安插可信之人了,找完颜彝,速战速决。”成吉思汗对忽必来下令,“等他们攻下黑水,立即行离间分化之计,则可对三支盟军掐头去尾,立时形成北、中、南相互割裂的三个战区。”

“大汗,既然想速战速决,为何不提早见完颜彝?”忽必来问,等到了黑水再行动是为了掐头去尾没错,可行动的约定完全可以提早些啊、就像赤老温这样准备充分。

“因为,我不敢赌……完颜彝必须远离薛焕,才会铁了心背叛曹王府。”成吉思汗说,曹王再怎么英雄迟暮,也多少有王者余威。

“可我怕,完颜彝刚点头,宋、薛就紧跟着来了。”忽必来生怕宋恒薛焕没留在镇燕,而是直接就紧跟着厉风行赫品章莫如攻到黑水,那所有的布局都不对了,中、南就不是两个战区了。

“宋、薛把控了镇燕之后,不要对民众安抚、整顿吗?就像林阡得了西夏南部一样。所以,别担心宋薛紧跟着。只要在黑水动刀,敌军定断作三截。”成吉思汗拍拍他肩膀,“懂得思考,不错。”又笑说起自己的进一步谋算——

“黑水城内,莫如和完颜彝内讧过后,我方需要造就另一场大肆屠杀,这般便可对逍遥峰上、不明情况的李君前越风‘围点打援’。本来要去援救他们的人,反而要他们援;本来要策应他们的麾下,全都去策应别人;本来就不如我们的李君前越风,如何能打得过我们?

“先前在镇燕、黑水战败的散兵游勇,趁此机会正好收拢回来,将功折罪共打逍遥峰,放在全局内也算是收缩阵线——林匪只会笑咱们弃车保帅,而思维定势必然想不到:弃小而不救者,有图大之心!”

“这一气呵成的连环计!”忽必来赞叹,“只要消息锁得好,林阡新增援不到,我军后援逐渐抵达,李、越会被围成铁桶,他俩,死定了。”

“这个时间点,北部边境的宋谍,大部分都会被我们在峡谷里的主力吸引,意外形成废棋。当然了,还会有剩下的宋谍,众人切记,见鸟就射,见烽便扰,有可疑者,格杀勿论,宁枉勿纵。”成吉思汗向来手段狠绝。

“咱们的兵马,这个时间点要跟李君前越风硬拼,可够对付宋谍吗?”忽必来问。

“西夏的黑水镇燕军司,都是些墙头草,见我胜了,自会投我,你且等着滚雪。”成吉思汗说,咱们多的是人手。

“大汗雄才伟略!”忽必来疑虑俱消,心服口服,“中部、南部若顺利,半日内就能解决。北部,会是硬仗,忽必来万死不辞。”

成吉思汗忽然再叹了口气。

“大汗,为何还叹气?”

“叹,他们只是林匪的部下。”成吉思汗对盟军的欺辱和林阡对木华黎的欺辱是照镜的以牙还牙,不同仅仅在于,陪葬了十倍甚至百倍的民众。

哎,林阡,我倒是想用你,亲自来试我的攻城之剑,来涨我的攻城经验。

谁知,你的部下们来了,你自己却没在。

你我竟不能在漠北巅峰对决,真乃憾事。

也罢,速战速决也罢,正月末,你终将匍匐我脚下。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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