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象(1/1)

郑姨娘死了,管事的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小声问陈鸿道:“老爷,那庄子卿还关在柴房,是直接乱棍打死还是报官?”

在大齐,姨娘是半个奴才,主人可以随意处置,庄子卿却并不是陈府的奴才,而是受法律保护的平民。咣玒児伤虽说凭陈家的权势,打死也无大碍,但这管事素来谨慎,还是决定向陈鸿请示一下。

陈鸿恼羞成怒的挥挥手:“直接打死!再拖出去扔到乱葬岗上喂狗!”

打死了庄子卿,陈宜衡的身世可就没那么容易暴露了!怎可如此便宜了他?

陈宜宁心中冷笑,款款走到陈鸿面前低声道:“父亲,方才我听那庄大夫称呼姨娘时,一口一个桂姐,听上去颇像乳名。想必庄大夫和姨娘久已相识,只不过今天才揭出此事。依我看,还是审讯那庄大夫一番才可靠。”

陈宜宁说的含蓄,陈鸿脑中却如同被泼了一盆雪水,顿时清明起来。

若庄大夫和郑姨娘早就认识,那苟且之事必然不只今天这一遭。郑姨娘所出的三个孩子,说不定就混有庄子卿的种!

陈鸿刚才本来也怀疑到这一点,只是气急了,忘了可以从庄子卿身上下手。听了陈宜宁的话,忙吩咐管事把庄子卿带过来。

庄子卿一进院子,一眼就看见了郑姨娘的尸体,顿时吓得腿都软了!没命的开始磕头:“陈老爷,是我鬼迷心窍,被那郑姨娘迷住了心神,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求陈老爷饶我一条贱 命罢!”

陈鸿见到庄子卿,两眼发红,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走到庄子卿面前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说!郑姨娘所生的几个孩子里,究竟有没有你的种?”

陈宜宁看满院子的婆子丫鬟都竖起耳朵在听,心中不由得叹气,她这个爹,实在蠢得够可以!

涉及到陈家的子嗣,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懂得屏退众人,难怪郑姨娘敢给他戴这么多年的绿帽子。他根本就没脑子!

陈宜宁忙朝赵妈妈使了个眼色,赵妈妈会意,带了得力的几个婆子,将众人遣得干干净净,又将院子的门关上。自己亲自守在大门口。

庄子卿见众人都走了,心知陈家是担心子嗣混乱的事泄露出去。

陈佳人丁单薄,男丁更是只有郑姨娘所出的两个少爷。庄子卿心道,若是招出了陈宜衡是自己的种,估计陈宜衡也活不了了。

今日之事,陈鸿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留得陈宜衡在,庄家的血脉还能保住一条,好歹也给庄家留了后。

陈鸿等了一会儿,不见庄子卿回答,心中怒火更甚,冲过去狠狠揪起他的头发道:“说!到底有没有你的种?”

庄子卿心中主意既定,便装出害怕的样子道:“老爷,确实有……那四少爷陈宜重……便是小人与郑姨娘所生。”

陈宜宁站在旁边,猛的瞪大了眼睛。陈宜重?怎么竟然会是陈宜重?有陈宜衡在,陈宜重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立嫡可能的!

是堇姨娘记错了?还是庄子卿在撒谎?

陈鸿一听血往脑子里一涌!他本来还心怀侥幸的想,即便是混了血脉,说不定也是陈宜菡。左右不过一个女儿,偷偷下了药,毒死之后发殓了便是。

可是,事实永远比想象的残酷,他就只得了两个庶子,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是野种!

陈鸿扭头朝管事的怒吼一声:“给我把陈宜重找来!”

敢混乱他陈家的血脉,那他就在庄子卿面前活生生打死陈宜重,然后再打死庄子卿,让这父子俩黄泉路上结伴而行!

陈宜宁冷眼旁观,见庄子卿竟然这么爽快就招认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对,这事肯定有蹊跷!

陈宜宁忙站起来道:“父亲,不能只凭庄大夫一面之词便作判断,自古就有滴血认亲的法子,今日竟然对郑姨娘所出子女的血脉有怀疑,何不滴血认亲?”

陈鸿看陈宜宁一眼,心道,难怪妹妹陈莲喜欢这个嫡女,此女果然心思敏慎。

庄子卿的话,确实不能轻易相信。于是点点头道:“把大少爷,四少爷都给我找来!”姨管头却奴。

管事亲自带人去书院叫了陈宜衡和陈宜重回来。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玉树临风的庶长子和一团稚气的庶次子,陈鸿心中又痛又恼。他平素虽不甚宠爱郑姨娘,但对这两个儿子还是很看重的。

陈宜菡也被婆子拉了过来,并肩和兄弟们站在一起。16017370

陈宜宁吩咐姚妈妈准备了三只雪白的官瓷小碗,碗中各盛了半碗清水。

陈宜衡在路上就听小厮偷偷通报了郑姨娘偷 情之事,此刻见陈鸿如此做派,心知是要滴血认亲。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是姨娘和庄子卿所生的孽种,等着他的将是何种后果!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做才能逃过滴血认亲,才能不被陈鸿怀疑?

陈宜衡飞快的思索着,后背涔涔冒出冰冷的汗水。

姚妈妈已经把装有三只雪白瓷碗的托盘端到陈鸿面前,并递给他一枚金针。15cQG。

陈鸿拿起金针,伸出左手中指,将金针往手指上猛的一刺!

院子中静得令人窒息,几乎能听见鲜血重重落入碗中“咚”的一声闷响。

突然,一直老老实实跪在树下的庄大夫竟发起狂来,刚才打死郑姨娘的木板子还没收走,他抓到那鲜血淋漓的木板子,蹿起来朝周围的人一通乱打,边打边胡乱的嘶吼着,竟像已经疯狂了一般。

众人皆惊叫着闪避。陈鸿不提防已经被打的半死的庄子卿竟然还能作祟,忙一叠声的吩咐道:“快抓住他!给我狠狠打!打死有赏!”

偏身强力壮的管事婆子都被遣出去了,院子里只几个心腹的妈妈和丫鬟,一时局面混乱不堪。

庄子卿趁乱撞到陈宜衡身边,低声道:“衡儿,去找白矾!白矾化入水中,不是亲人鲜血亦能相溶!”

陈宜衡心头巨震!庄子卿故意装疯提点他,只说明了一件事:自己确实是个野种!是郑姨娘和庄大夫的儿子!

一念闪过,还没来得急多想,庄子卿已经伸长了手指猛的朝他脸上抓来!庄子卿的指甲虽短,但使了十足十的力度,陈宜衡的额角顿时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猛的飙出来,一下子就流满了整张脸!

院门外的管事小厮此时也涌了进来,一股脑揪住庄子卿,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通痛打!庄子卿嘶吼乱叫,拼命挣扎,院子中到处都血迹斑斑。

陈宜衡的贴身小厮也进来了,见陈宜衡受伤,忙跑过来:“大少爷,您怎么样了?”

陈宜衡在他耳边轻声道:“快!快回去拿白矾!拿到了偷偷给我!”这小厮是个机灵的,愣一下之后马上趁乱跑了出去。

陈老太太气得躺在榻上,见陈宜衡满脸是血的走进来,忙吩咐姚妈妈为他清理伤口。

陈宜衡假装被庄子卿打到了头,不停的唤着头晕欲呕。陈老太太心疼孙子,忙让姚妈妈扶着陈宜衡先在榻上躺会子。

白矾能收敛止痒,将白矾与蓟草煮成药汁,涂在皮肤上能治蚊虫叮咬。如今又是夏日,陈府各房都备有白矾。

小厮狂奔回去拿些白矾藏在袖中,待他大汗淋漓的来到慈寿院时,陈宜衡刚被姚妈妈扶起来,准备去院中滴血认亲。

见小厮来了,姚妈妈斥道:“你这惫懒顽货!刚才去哪里了?还不快扶你家少爷去院子里!”

小厮忙唯唯应了,扶了陈宜衡往院中走去,悄悄将袖中的白矾塞入陈宜衡的手中。

陈宜衡心情大定。装作头晕的样子慢慢走着,手在袖中将白矾一点点捏成粉末藏于指甲缝中。

刚才被庄子卿那么一闹,瓷碗里的水早洒了一地。姚妈妈又重新盛了三小碗水,放在托盘上,递到陈鸿面前。

陈鸿用金针刺破手指,在每个碗中都滴入一滴鲜血。

第一个验血的是陈宜菡,她苍白着脸,仍由姚妈妈刺破她的中指,鲜血落入碗中,顺利的和陈鸿的血融为一团,再也辨不出间隙。

陈鸿的脸色顿时灰败如土,既然陈宜菡不是野种,那两个庶子是野种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第二个验血的是陈宜重,他年龄尚小,此刻已经吓的快要哭出来了。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指,姚妈妈用金针刺破了,一滴血滴入碗中,竟也顺利的和陈鸿的血融合了。

第三个验血的是陈宜衡。陈鸿看着长身玉立的庶长子,心情十分的复杂。在陈宜衡身上,寄托了陈家所有的希望,如果陈宜衡竟然是个野种,陈家的希望几乎就全部毁灭了!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后果。

姚妈妈端来托盘,陈宜衡将手伸了出来。突然,他身子一歪,手臂几乎撞翻了托盘。

“大少爷,您没事吧?”姚妈妈见陈宜衡脸色苍白,担忧的问了一句。

“无事,刚才伤到了头,突然头晕了一下。”陈宜衡温文说道。将右手食指递到姚妈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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