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以一敌二】(1/1)

只有当这一刀闪耀虚空时,他才感到了一丝惊奇,因为这一刀射出,宛如羚羊挂角,不但无始,更是无终,刀势若高山滚石般飞泻而下,封死了林战的所有进攻路线,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刀最终会攻向什么地方。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似乎冥冥中有一股玄奇的力量在左右着唐风的意识。

在这一刹那间,唐风豁然明白自己真正做到了“心中无刀”。

,,正因为他心中无刀,所以刀在他的手中,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就已不再是刀。

这岂非也是一种境界。

但在林战的眼里,刀就是刀,而且是一把足以让人致命的刀,虽然这把刀薄如蝉翼,轻若羽毛,但它破空而至时,仿佛重逾千钧,让人根本无法把握。

不能把握就只有退避,然而在这两丈小舟上,已是退无可退。

别无选择之下,他的鱼枪不守反攻,不退反进,手腕一振,幻化成百道枪影,强行挤入了刀势之中。

“叮……”刀枪在极小的概率中相触一起,凝于半空。

自刀身袭來的一股无匹劲力强行震入鱼枪之中,林战只感有一道强势电流侵入自己的经脉内,气血翻涌,几欲喷血。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挑战是何等的愚蠢,也由衷地佩服起主人的眼力,当主人决定设局來对付这几个人时,林战心里还不以为然,认为是小題大做,而今他却明白,轻视敌人就是轻视自己。

可惜这明白來得太迟了一点,林战惟有将内力提升至极限,强撑下去,他的心里暗暗叫苦,知道面对如此沉重的刀气,自己很难支撑多久,当自己力弱之际,也就是毙命之时。

思及此处,冷汗已湿透全身。

“哗……”就在这时,靠近船边的湖面上,平空翻卷出一道巨浪,水珠激射,如万千暗器袭向卓立不动的唐风,而在浪峰的中心,隐现出一道似有若无的寒芒。

这无疑是妙至毫巅的刺杀,之所以妙,妙就妙在它把握时机的分寸上。

所以毫无疑问,來者是个高手,一个绝对的高手,只有林战知道,來人的名字叫林动。

而唐风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地清澈,便像是头上的这片天空,沒有丝毫的杂质,也沒有丝毫的惊讶,甚至连逼入林战经脉的内力都沒有震动一下,显得那般平静与自信。

他肯定会有后续之招。

但是无论是林战,还是林动,明明知道唐风一定会变招应对,却无法预测出他将如何应变,因为唐风根本就沒有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着水珠与剑芒进入他的七尺范围。

林战与林动无不心惊,从來就沒有看到过如此镇定的人,此刻的唐风,真正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境。

难道这不是真实,一切只不过源于幻觉,如果是幻觉,何以在唐风脸上露出的那一丝笑意又是那么地清晰、那么地震慑人心。

笑如昙花一现,当笑容从唐风的脸上消逝的刹那,他手中的刀突然一旋,自然而然地顺着一道弧迹改变了方向。

“当……”林战只感鱼枪顿失重心,更在一股气机的牵引下,如电芒般迎向隐于浪峰中心的剑芒。

两人心中骇然,一触之下,瞬间即分,同时身形错位,剑枪斜走,封锁住对方可能攻击的方向。

唐风状如天神般卓立船头,刀在手,全身衣衫无风自动,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潇洒,冷然道:“两位一起上吧,”

林战与林动相视一眼,都沒有动。

唐风却踏前了一步。

面对唐风天神般的气势,林动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曾与龙赓交手,已是有所不及,此刻又面对唐风,他的心里已然有了一丝怯意。

唐风沒再说话,厉芒横扫,寒气满场,他已决定用刀说话。

刀既出,势如疯狂,乍出虚空,便闻刀风呼啸,仿佛自四面八方挤压而來。

林战只有一咬牙,挺枪而上。

湖面上顿生浓烈无比的杀气与战意,便连徐來清风,也无法挤入这肃杀而凝滞的空气。

唐风周旋于两大高手之间,如风飘忽,如山凝重,无时无刻不驾驭着刀意,当他的心中无刀时,却感到了刀的灵魂,刀的生命,甚至将自己的血肉与之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从來沒有感受过这样自由的心境,更沒有想到刀的生命会是如此的清晰美丽,一切都是在漫不经心间产生,就好像一切都是上天早已注定。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禅境。

不过十数招后,纵是以二搏一,林动与林战都近乎绝望,因为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始终处于下风,险象环生。

一声清啸,唐风踏前一步,刀随势走,沒有半点花巧变化,直劈出去。

林动与林战顿感如山压力狂奔而至,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却藏巧于拙,根本不容人有任何格挡的机会,惟有退避。

“噗……噗……”一退之下,便是湖水,两人再也沒有翻出水面一战的勇气,沉潜而去。

唐风沒有追击,也不想追击,只是将自己的目光锁定住那艘巨大楼船。

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凶险还在后面,但他却丝毫无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如果将这座巨大楼船比作虎山的话,唐风已别无选择。

小船悠然而动,无人弄桨,无人摇橹,只有唐风伫立船头。

眼看距那艘巨大楼船尚有三丈之距时,唐风一声长啸,整个人就像一头矫健的鱼鹰般滑过水面,腾上半空,稳稳地落在大船的船头。

大船上却如死一般寂静,根本沒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在这静默的背后,不知等待唐风的会是什么。

不知道,至少唐风无法知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完全平复下來,当他的功力略一提聚时,甚至不想继续向前。

这并非是他改变了主意,抑或是他发现这是空船,而是踏前一步之后,他已然感觉到自己面临着极度的危险,似乎在这大船之中有人正张网待捕,等待着自己的到來。

在刹那之间,他的脑海里转过无数的念头,甚至想到了放弃,但是一思及陈平那忧心忡忡的目光,一想到夜郎国即将面临的战火,他已无法放弃。

主人是否已经算定了唐风他们的心理,所以才布下了这个无法回避的死局。

甲板过去,就是前舱大厅,门半启,看不到一个人影。

湖风从船甲板上徐徐吹过,带來一股湖水的清新,当唐风的足音踏响在甲板上时,因宁静而更生寂寥。

这船上表面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地平静,无声无息,沒有一点要发生事情的样子,但是唐风自体内异力提升之后而引发的灵觉,却使他丝毫不误地掌握到针对他所设的重重杀机。

他一步一步地前行,刀已被他暗中收入袖中,尽量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放缓、放慢,保持一种缓慢的流畅,同时脑筋高速运转。

目前最大的问題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更不可以一走了之,他必须找到灵竹公主,并将她带回通吃馆,以化解陈氏家族面临的压力,消弥可能因此诱发的一场战争。

他只能靠自己,胭脂扣的毒让他失去了龙赓这个强助,使得他此行已变成了一场输不起的豪赌,一旦输了,就彻底输了,连翻本的机会都不可能再有。

面临如此巨大的压力,别人想一想都会头痛,可是唐风居然还笑得出來。

他无法不笑,只有笑,才可以释放他心中这种如大山般沉重的压力,在他的个性中,正因为他有着对一切都漫不在乎的潜质,才能使他在乱世的江湖中走到今天。

他笑得很恬静,只是在嘴角处悄悄流露出一丝笑意,一笑之后,先前还一片模糊的意识立时变得清晰起來,如刀刻般清晰。

他终于來到了舱厅的门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便要推开这扇半启的门,可是当他的大手只距门板不过三寸时,却悬凝不动了。

他已感觉到在这扇门后,有危机存在,虽然这种危机似有若无,却逃不过他如苍狼般敏锐的直觉捕捉。

他停下了动作,然后将身子向左偏移了三尺左右,这才挥掌而出。

“轰……”掌力隔空而发,轰向了木门的中心,碎木飞射间,却听得十数声“嗖嗖”地连响爆起,十几道如电芒般快捷的青芒破门而出,分呈十数方向标射。

其速之快,绝非人力所为,箭带青芒,表示箭上淬有剧毒,敌人用的是弩,一种以机括控制的短箭,速度快到了不容人有半点反应的地步,若非唐风的直觉敏锐,只怕难过此劫。

更让唐风感到心惊的是,对方竟然在箭上淬毒,这就说明对方完全不择手段,只想置唐风于死地。

这不由得不让唐风将自己的神经如弦紧绷,随时将自己的灵觉提至极限,以应付可能发生的突变。

袖衣轻舞,刀在手,唐风不敢大意,等了半晌功夫,这才踏着碎木走上了舱厅。

舱厅长而狭小,如一条宽敞的甬道,而不像是一个待客的场所,厅中的装饰豪华,布置典雅,若非是面对强敌,唐风真想坐下來品一品茶,喝一喝酒,不啻于一次惬意的享受。

可这只是他心中的一种奢望,当他的人步入厅室时,他感到了数股若有似无的杀气如阴魂般浮游于这空气中。

三股杀气,三个人,埋伏于舱厅的木墙之后,分立两边,当唐风人一入厅,就已处在了他们的夹击之中。

但最具威胁的敌人,不在其中,而是在舱厅尽头的那面布帘之后,唐风并不能确定此人的存在,却能感受到对方那无处不在的威胁,其武功之高,比之他唐风也未必逊色多少。

他几乎确定此人正是北域龟宗的宗主主人,但是静心之下,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绝非是他凭空臆想,而是他的一种感觉,一种沒法解释的感觉,每次当他有了这种感觉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有错。

这是否说明对方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唐风的想象。

唐风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紧张的情绪得以舒缓,经过了一番思量与算计之后,他决定主动出击。

他必须主动出击,这是他惟一的一线生机,若等到对手攻势形成之际再动,就是一条死路。

这当然只是一种对形势的估计,如果对了,抑或错了,都无法预知是个怎样的结局。

“哧哧哧……”他的脚在地上动了三下,就像是连续踏出了三步,其实他却原地未动,只是将自己的气机向前移动了三步,让对方对他现在的位置产生一种错觉。

当他做好了这个前期动作之后,他的刀锋斜立,一点一点地抬至眉心。

在抬刀的过程,就是敛聚内力的过程,当补天石异力积蓄到顶峰之时,他的手腕轻轻一振,庞大无匹的劲力蓦然在掌心中爆发,刀暴涨出数尺刀芒,化作一道闪电般刺向了木墙。

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他手中的刀沒有在空中作出一丝的停留,划开木墙,同时飞腿弹去,仿似鬼魅般的身形破墙而入。

这一连串连续复杂的动作,完全在眨眼间完成,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高速,以无比精确的准度,演绎出了一种极致的武学。

当这一切已然发生之时,那布帘之后的高手方才有所察觉,杀气在最短的时间内提至巅峰,却已救应不及。

“扑……”刀的寒芒形如火焰,若穿透一层薄纸般毫不费力地划入木墙,刀虽在木墙之外,刀芒却已沒入墙中。

“喀……噗……”沒有惨呼,只有血肉翻开的声音与骨骼碎裂的异响,喷射的血箭溅向木墙,如点点红梅般触目。

“喀喇……通……”几乎是同一时间,唐风的飞腿如电芒闪至,踢中了木墙之后的另一名杀手,木墙以中腿处为中心现出无数道裂纹,寸寸碎落之下,一个狰狞恐怖的面孔已是七窍流血,现出木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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