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命运反复颠簸(1/1)

大雨倾盆,夜半不歇。

电闪雷鸣之中的小楼显得格外的孤寂。

无瑕很早就已睡下,可烛火却一直未灭,门缝中透出的光在夜风中闪烁,让白炎有些不安。

从前的无瑕是很怕这种雷雨天气的,原因是他小时候被冷秋之推进关着大山猫的房间所致,那一夜促成了他从一个小小孩童到冷公子的蜕变,也让他变得生死无惧,冷酷无情,而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究竟对他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在他还是冷公子时,这样的夜他总会一个人蜷缩起来,闭塞所有的感知默默去承受,无论在人前是怎样的不可击溃,在那一刻,他都是一个脆弱的孩子。

“无瑕,无瑕……”白炎轻轻扣了扣门,呼唤着无瑕的名字。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

白炎有些焦急,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无瑕反而对自己疏远了,就好像,忽然变得若即若离了。这感觉让他很不好受,也十分不能理解,他清楚无瑕对自己的感情没变,可是,又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无瑕,你开开门。”他又叫了一句,伸手一推门,门岿然不动。

屋内传来了一丝响声,他侧耳听了一会儿,才得到无瑕的回应。

“我没事。”声音有些远,可以断定无瑕并不在床上。

白炎锁了锁眉,突然一个转身朝着门外而去。

小楼不大,进门一张方桌四个小凳,简单的摆设,便是二人的厅房,两间内室一人一间,房间的窗都靠在后方,推开便可看到绿水青山。

无瑕不肯开门,却又不在床旁,那么,必定是在窗边。

白炎拉开门,雨点便砸在了他的身上,雨很大,顷刻便已经湿了衣衫。他快步下了台阶,绕到后方抬头去看,果然那窗边站着一道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之下忽明忽暗。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呼唤无瑕。

夜已经深了,他一直站在窗边,是在想什么呢?

那身影显得如此孤寂,就好像要溶入这茫茫雨色之间了……

无瑕,你的心何时不再对我坦白了呢?

白炎突然有些怅然,雨水将他淋得透彻,让他浑身发颤,他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任整个黑暗将自己席卷。

无瑕终于低下了头,看到了两两相望的那双眼。

一如当初他在冷香楼上推开那扇窗,窗下的男子眉目如初,痴心依旧,陪着他走过了无数次生离死别,寒暑春秋。

“白炎……”嚅喏的双唇叫出了那个名字,那短短的两个字让白炎心中城墙倾塌,他纵身跃上小楼,一把抱住无瑕,死不松手。

“我……”无瑕似乎要解释什么,白炎却一低头噙.住了他的嘴,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我们成亲吧……”喘息在耳畔响过,瞬间盖过了所有。

我们成亲吧。

这话曾无数次被提起,却又湮没在了无可奈何的不可能之中,每一次,每一次,都让二人伤痕累累,曾经的他们有太多的责任,让他们无法为自己而任性,而今不再拥有权贵,身份和地位,却真真正正拥有了对方,那么,还有什么能够阻止,能够说不呢……

无瑕感到有些眩晕,从白炎说出那句话开始,他便已经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他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白炎的拥吻让他就要窒息了!

白炎的身子都湿了,很冷,可他的双唇却炙热得吓人。

无瑕感到有一面鼓在自己的心底擂动,他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想要点头,却在白炎的俯压之下动弹不得,他的双手环过白炎的身子,最终死死拽住,再不松开。

好……

我们成亲吧……

我们,成亲吧……

一道惊雷响过,闪电映亮了大地,竹楼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急灼的叫喊。

“白大哥——先生——”

无瑕一惊,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推了推白炎,白炎也听到了动静,有些不舍的放开他,又抚了抚他潮红的脸颊,然后快步到了门边,一拉门闩走了出去。

陌漓背着陌陌从阶梯奔入了厅堂,陌陌背上覆着蓑衣,却还是浑身如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湿了个透。

“怎么了?”乍见是他兄妹二人,白炎心头一惊,第一反应便是去摸陌陌的额头。

“水……上游的水坝被冲开了,镇子里的人都去堵缺口了,陌陌送到这里,我也要去坝上了。”陌漓喘息着抹了一把脸,说完就要走,白炎一把拉住他,想了想,将陌陌抱起返身送入屋内。无瑕早已站在了门边,听他们对话也有些急,白炎将陌陌放入他的怀里,说道: “我跟陌漓一起去,你看着陌陌,雨大,千万不要出门。”

“要小心。”无瑕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不能跟着一起去,是以叮嘱了一句,抱着陌陌回了屋去。

白炎带着陌漓冲下了小楼,走到马厩将乌骓马儿唤醒,带着陌漓一同朝了镇子上而去。

白马地处潮河下游,因农田灌溉需要,潮河各支皆由地方筹集银两修建河渠引入各个小镇,供己所需。白马镇前两年便因堤坝缺裂受过水患,百姓们筹集资金,又由郡守上奏朝廷请求拨款重修了堤坝,可是,那些银两被中途克扣,到了郡守府又压下一些,到最后所剩无几,所以重修之事也是敷衍了事,而今两年未到便又被冲毁,当真是让人愤愤难平。

“白炎——”风流早已经到了滥之处扛包围堵截流,见陌漓带着白炎过来,忙挥手让他将陌漓推远一些。

雨还在下,缺口处虽然被堵了沙包,可天灾难敌。小镇上的百姓除了孩子几乎都来了,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堵缺口。郡守石可辅也带人赶到了这里,却远远的站在安全地带,不停的使唤着众人做事。

白炎将陌漓推倒稍稍安全一些的地带,一头扎进雨幕,林安也在那里,见他过来禁不住眼中一亮,有了欣喜。

“小心点。”他拍了拍林安的肩,一把抓住两袋沙包朝着堤坝奔去。

水流很急,拍打着摇摇欲裂的堤岸,发出着令人战栗的吼叫。他卸下沙包返身又走,却无意间看到了人流中的一道身影。

白水也已经看到了他,见他一步不顿的朝自己而来,不禁脚步一乱,后退了几步。

“你回去!”白炎伸手将她拽出,纵身带到了一旁。她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一身一脸都是泥水,却还是摇了摇头,道:“大家都来了,我可以的。”

“可是凌婆一个人在家呆着不安全,你回去照顾好她,走!”说完那话白炎返身就走,两步之后却又折返,脱了自己身上的湿衣裹在了白水身上,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去。

白水在原地愣愣站了一会儿,视线一直随着白炎奔跑在人群中的身影而动,顷刻之后,她返身朝着小镇的方向而去。

天很黑,闪电一明一暗照亮了前路,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走一会儿又痴痴的站一会儿,然后回头看向了堤坝的方向。

雷声轰鸣过后是一道闪电,在那刺目的光亮之中,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脑后一痛,嗡的一声之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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