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一个人的天荒(杜先森番外)(1/1)

070 一个人的天荒(杜先森番外)

我不知道这样困她在身边是不是对的,但是我不后悔。得知她想要孩子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怎么会认定我不想要孩子呢?

看见她给爸打电话,耍着小心思的样子真不像个要当妈的女人,却那般可爱,趁着心情就逗了她,谁知道她脸皮薄,差点就急了。

一直这样下去多好。我看着外婆的照片,告诉她我们有了宝宝,我会和她好好的过下去,会幸福下去,请她安息。

尽管知道她怀孕,但总归还是要检查了才知道,特意约了容卿,那天公司却出了点儿事,兰枫的收购案出了些许纰漏,好在问题不算太大,只是花了些时间。一回家就见她手机摔在地上,怀孕后的脾气还真是……

容卿给她做检查,我在一边握紧着拳头,生怕孩子会有什么问题,当听见容卿那该死的“咦”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下意识就去看言寸心,她比我更紧张,整张小脸都变白了,我只想让她一生都平平顺顺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让我来承受就好了。

容卿这该死的,害我们白担心一场。孩子没有问题,只是由我们以为的一个变成了两个。我的心情很奇怪,从那天知道我有了孩子开始,一直都处于心情飘浮的状态,是我和言寸心的孩子,这种感觉很特别。而一下子有了两个,高兴之余,我也心疼她。听说怀孕本身就很辛苦,她这小身板要孕育两个孩子,一定很辛苦。

言寸心倒丝毫不觉得,兴奋的立刻就打电话跟人报喜。言寸心虽然大大咧咧,却不是一个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或许和她小时候被抛弃有关系,除了秦扇,她不知道该打给谁,而看起来,她和秦扇的关系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这个变化,我一直瞒着言寸心,她傻里傻气,又一根筋的付出,如果她知道……该有多伤心。可眼前的她那般失落,我心里一颤就握住了她的手。如果可以,我想一直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直到永远。

怀了孩子就有很多要注意的了,好在宋姐手脚利索,能照顾好她。言妈说来看她,言寸心显得很无措。一直以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和言家人相处,她可以对着爸撒娇耍赖,露出她的小女儿情态,可在面对言家人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卑微的感觉。

我不想让她难过,让苏婷取消了当天的所有行程,陪着她见了言家人,言斯妍的傲气,言斯奇的无心之言都会伤到她,我多想把她纳入自己的双翼之下,不受任何伤害。

我握着她的手,说会好好照顾她,这丫头竟然有点细微的感动。这真是一件好事!或者我可以依着孩子,在她怀孕这个感情最丰富的时候,慢慢的感动她,留下她,让她幸福,让她快乐。

容卿检查她的血液,发现她血型有点异常,让我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不太懂他的意思,特意上网查了,我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却一直安慰着自己、祈祷着这样低的概率不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容卿说需要时时做检查,在结果明确之前,我得尽最大的努力让她幸福啊。我以容卿为借口,带她去买母婴用品。我一直在想,陪着心爱的人去买母婴用品是一件怎样幸福的事情,我想像着她穿孕妇装的样子,一定会温和得多,真想看到那样的她呢。

我问她是否幸福,因为我觉得幸福,我希望她给我肯定的答案,她却跟我开了个玩笑,虽然有着小小的失落,但也说明我的努力不够。

没料到在餐厅遇见了泠然。她还提到嫣然。嫣然回国之后联系过我,她还是对于两年前的分手耿耿于怀,可是我们回不到那个时候了,我爱上了言寸心。我和她好好谈过,她也决定要回到英国。

不过泠然一直觉得我不该和嫣然分开,但感情的事情谁说得清楚?言寸心似乎很在意呢,我跟她解释,担心她想歪,也担心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亲近起来的关系又弄僵。言寸心虽然大大咧咧,但却敏感而胆小,只要有一点点不确定,就会缩回去,我可不能让她缩回去。

重拾纸笔画设计稿,虽然有些陌生,但是为了孩子,我觉得很幸福,而更幸福的事情,是看见她眼里的暖意。那天,我觉得很幸福。很多年后回想起那个黄昏,我都沉迷在其间不能自拔。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一直以来就有。很好闻,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头枕在她的腿上,离我的宝宝很近,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听见了他们的心跳声。我想,至少要让他们知道,爸爸妈妈是相爱的啊。

所以我吻她了!那天要她的时候,我气愤到扇她耳光,哪里会记得亲吻,后来在会议厅里,也都是掠夺式的强吻,直到那天黄昏的那个吻,我才发现,原来接吻会是这样美妙的感觉。当然,和嫣然也是接吻过的,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而言寸心的吻,却什么都不缺,满满的充溢着我的心房。

兰枫的收购案因着之前出的纰漏,一度被搁置。收购组的同事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一条路子,不过那个人是泠然的粉丝,为了尽快签约,我特意请了泠然帮忙。那天没有去接言寸心下班,打电话也不接,我只得能她发了条短信,没想到直到签完约回家,她也不曾给我半条短信和半个电话。

宋姐说怀孕的女人容易情绪化,我不想去追究她,只想尽速回家看到她。进院就见她半夜还没睡,想到她有可能是在等我,心里就有温暖溢出来。

我问她是不是在等我,她竟然没有反驳。我牵着她的手上楼,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她说闷得睡不着,怀孕本身就很辛苦,觉得闷我就带她去海边吹风好了。看她的小眼神,一定是在埋怨我回来得晚。虽然为了签约已经很疲惫,但看见她这样,不由自主的就想宠着她顺着她。

带她去海边,光着脚走在沙滩上,有一年不曾这样悠闲过了。海潮声此起彼伏,她就走在身侧,怀着我的孩子,光这样想想就会觉得很满足。

孕十周很快就到了,容卿说尽早做检查,早排查早好。虽然很怕面对那样的结果,到底还是陪着她去了。结果一两天暂时出不来,我忐忑不安之中,听宋姐说秦扇来了家里,我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好。

之前让苏婷留意陆希蒙的动向,他似乎回国了,进了金华房产工作。所以秦扇这么突然的来家里,是想确认些什么?才到门口,就听见言寸心的惊呼。秦扇不是不知道,外婆的意外给了心心多大的困扰,她竟然还提!

我恨不得把她赶出去!言寸心却误会我对她的朋友态度不好。那件事,我能隐瞒多久呢?关于外婆的意外,我希望她忘掉,她却问我能不能忘掉,是我没有照顾好外婆,我应该受到内心的谴责,我怎么能忘掉?

泠然一早给我打电话,说是上次她帮我,让我这次务必帮她一次。没想到却是要去致远,但礼尚往来,何况和她同学一场,只是没想到在车上接到电话,说是嫣然没有回英国,而当天在酒店服食了安眠药被送往医院了。

好在发现及时,嫣然并无大碍。从医院出来,苏婷告诉我言寸心让她查了些资料。估摸着她当晚要加班,特意去了她公司楼下等她。却哪里料到她和一个陌生男人上了车。一路上还有说有笑。即使这段时间和我的相处稍稍融洽了,也不曾见到她笑得这样开心的时候。

我告诉她,在致远楼下等了她三个小时,她竟然问我是不是很闲?公司的事情一堆,我是担心着她,又不想打扰她工作,只能在楼下等。她说出来的话更让我大吃一惊,她竟然知道我和贺泠然去佰诚,回想起那天她的不对劲,或许我错过了什么。

我去电信打了通话记录,去佰诚酒店签兰枫收购案的那天,言寸心给我打过电话,我并没接到,那个时间,我和贺泠然在一起,她接了,并且删了通话记录。为了嫣然,我能理解,但是伤害到了心心,我不能接受。

我约了泠然在咖啡厅相见,我想无论是她还是嫣然,都应该知道,我爱的人是言寸心,她现在怀着我们的孩子,我们会很幸福的生活下去。

却没料到,在那里又遇见了言寸心和那个男的。我很生气,口不择言。她倒好,伶牙俐齿的撕开血淋淋的真实,她只是为了外婆,才愿意为我生孩子,她说我们只是因为孩子捆在一起罢了。

我以为至少她是在乎我的,至少是被我感动了的,可为什么还能这样伤人?我把她丢在路边,却接到了容卿的电话,让我立刻过去一趟。

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TTTS综合症已经确诊,容卿能请到的权威都来了,方案只有一个,手术体外中止妊娠。

这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虽然容卿之前让我做心理准备,但从没想过情况会这么糟糕。容卿让我和言寸心商量,我下意识的就想隐瞒。我要找别的方法,我让苏婷整理了资料,发到国内各知名的权威医生手里。

佳佳给我打电话,说言寸心在公司晕倒了,我从医院立即抽身过去,看见她平安的走出办公楼,松了口气。生怕她会再出什么事,我紧随其后,却哪料到她竟是去见陆希蒙的。

无论是前男友陆希蒙,还是刚认识的客户温桁,她都可以对他们那般在意。唯独对我,像是对待仇敌,昨天她说的话又一次涌入脑海,她说孩子只是联结我们之间的唯一的牵绊,如果答应容卿手术,是不是从此之后,我和言寸心之间再也没有牵绊,从此天各一方?

心像被人紧紧的捏住一般,险些喘不过气来。而那个傻丫头,竟然完全忘了怀着我的孩子,在烈日之下奔向陆希蒙,倒在他的怀里。

我的眼睛里有火喷出来,她竟然又晕倒了。容卿说过,近期最好到医院住下来。

我来不及和陆希蒙多说什么,只最后警告他一句。既然当初分了手,又牵了别人的手,就别再去招惹她。她有多单纯,多一根筋他不是一直都知道?

容卿替她检查,情况越来越紧迫。甚至给我发出了最后通牒,必须在一周之内实施手术。我和他争执了很久,各种方法都问遍,甚至提到我自己查到的国外的治疗案例。容卿说他们也可以尝试,但是风险太大。就是保守的手术,心心都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做决定。这种艰难的决定,我该怎么决定?回到病房就见她正在翻看病历,我吓得脸色发白。好在她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简单的以为自己贫血严重。她有多想要这两个孩子,我比谁都清楚,她从来没有体验过骨肉亲情的奇妙,除了这两个孩子。

如果有办法,哪怕让我做什么,我都想留下孩子,让她幸福!听说国外有成功手术的案例,大人孩子都正常,我托苏婷找她英国的同学帮忙,但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也是说情况不容乐观,采取保守治疗为好。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尝试冒险,可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冒那样的险!我不能想象,她像外婆一样永远离去的生活,我会怎么样。我自私!

我仍然在联系各个方面的专家,容卿也在努力通过他的导师邀请更多的权威前来,巡病房的时候也带着一起。我不断的给各大医院发邮件,打电话,我希望有新的方案出台,能够风险不那么大的留下我的两个孩子,留下心心。

时间越来越少,仍旧没有万全之策。容卿给我最后的期限只剩一天,贺泠然竟然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说嫣然又出了问题,偏偏让言寸心听见。她一定会胡思乱想,可这或许也是一次契机。

我没去看嫣然,而是回了我和心心生活过的家里,拟了离婚协议书。宋姐在准备她的晚饭,我说我来。从结婚到现在,我也只下厨做过一次红烧肉,还做得不地道。也许过了今天,我要再为她做一顿饭都没有机会了。

回到医院,陆希蒙竟然在。她倒在他的怀里,看上去很温馨,却很刺眼。我让她吃饭,说要带她出去。她在车上睡着了,我把她抱下车,坐在家里的秋千架上,我单腿跪在她的面前,连求婚都没有,我们就结婚了,连亲朋好友都没请,除了外婆和爸两位双方的家长在一起吃了饭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婚纱照,没有蜜月,我欠了她那么多,原本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再补给她,现在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

她缓缓的醒过来,我怕她看见我眼里的泪,转过身,我对她说,晚上在家住一晚,次日去民政局。

她好像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直到我拿了离婚协议给她,才恍然大悟。她只关心孩子,只问我孩子怎么办。她从来不问,我怎么办?言寸心,没有你,我怎么办?

我双拳紧握,告诉她,拿掉或者留下,都随便她。我在赌她对于陆希蒙的那份感情。她会为了朝他靠近,把我们的孩子拿掉吧。

她在秋千上坐了很久很久,起来的时候头估计又晕了,险些摔倒。我紧张的碰到了窗户,幸好她没有发现。

一夜未眠,我听见她给秦扇打电话,说到孩子的问题,她说不会拿掉孩子,在陆希蒙和我们的孩子之间,她选择了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天亮时分她才安静了片刻,我看着她的睡颜,内心在拉扯。我没有想过自己的自私是对还是错,如果是错的,也让我坚持下去吧。

早上见到她,我狠着心说自己改变了主意,说那样的话伤她。很不爱哭的言寸心,竟然又哭了,她跪在我的面前,她说会逃得远远的……

如果能留下孩子,我怎么会让你逃得远远的。但凡我有点办法,但凡我能留下孩子,留下你……

我只能说着狠话,“我不能冒那个险!”

我不能冒这个险啊言寸心,如果孩子没了,你也没了,我要怎么办?我不能冒这个险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看你泪如雨下的样子,我有多难受!

她不会去医院,更不会上手术台。所以我昨天给她的离婚协议里夹了手术同意书,她心烦意乱,签的时候也不会多看,翻到签字的地方必定会小手一挥就签下去。

容卿见我拿了她签过字的手术同意书,也不好多问,立刻安排了手术。

手术持续了七个小时,我把遇见她的那些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极微小极微小的细节,比如她撞我的那天,她的小脸煞白煞白的,我就是故意的,装醉酒,故意跟她回家。

手术室的灯灭了,她被推出来,主刀医生是容卿的同事,很稳重的一位老大夫,告诉我手术很成功。

我守在床前,心里翻腾着的不是尘埃落定,而是无法面对她的愧疚,因为我的自私,没让她知道孩子不健康,没让她行使一个母亲的权利去拼尽全力挽救她孩子的生命。

我让爸来陪她,让佳佳她们时不时去逗她开心,我自己却躲得远远的,每天听宋姐跟我念叨关于她的点滴。

她彻底恨上我了,我知道。宋姐说她要找签过字的离婚协议,她是不想离婚了吧?我怎么有点小窃喜?我们还能过下去吗?或者像之前那样,她尽管恨我,却还有一些微小的感动,心迹有所松动?

我不敢想,只巴不得把英国的客户搞定好尽早回国,和她好好谈一谈。

一下飞机就接到苏婷的电话,说是她来找过我。想都没想就往家里打电话,宋姐说她还没回去。公司对面的咖啡厅打来确认电话,说有位女士用我的卡。我立即就往那里赶过去。

她正和泠然说话,激动的说,欠外婆的命,可以拿她自己来还我。心里有一处正在瞬间倒塌,她不离婚,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回到过往。如果某天她知道真相,该恨我到怎样的地步?

我不敢靠近,却听见她擦过我的身旁对我说:“约个时间去民政局,我等你电话!”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明明是预料之中的,为什么还是像天塌地陷了一般,我一直期望着能和她白首不分离,到最后,却只是我一个人的天荒。

还是忍不住尾随着她,她的行为都很正常,多轻易就能被放下,杜辰渊,你还真是失败呢。

她回了果园村,和村里每个人都笑着打招呼,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她和爸说话,撒娇,在那里舔她的伤口。她和爸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尽管我想听她的声音,可为什么听见她说,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爱我,我会那么心痛?!

她奔出来,我躲闪着,跟随着,她把双腿浸到水里,我恨不得立马把她捞上来,刚刚小产过,双腿浸在冰凉的溪水里,别落下病根才好。

我希望她快乐,如果我早日和她离婚,早日放她走,她能快乐的话,那还等什么。

我们约了时间,我在民政局外面翻看她的照片。言寸心就是个小女人,喜欢拍照,喜欢发微信,我收集了她很多很多的瞬间,每一个都那般生动鲜艳,以后,我就只能用这些照片来想念了,我希望能拖一拖。

我和她说话,她显得急迫,仿佛我是某种病菌,连看一眼都懒得。从民政局出来,她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连最平常的“再见”两个字都吝于给我。她必定不愿再和我再见的。

温桁来接她,我看见他们在果园村互动的样子,没有陆希蒙,在温桁的身边,她也会快乐吧。只要那个人不是我,她都会快乐。

言寸心,你就在我的心里住着吧,无论你去了哪里,这里都让你住着,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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