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情深负情浓(一),六聘大礼(1/1)

时至正午,风雨渐止,但整个皇宫内的人却都开始惶惶不安,秦昭容就是三年前自懿生亡的德妃暮雪一事,在皇城中不径而走,不多时就已经流传市井,两个时辰后,丞相欧阳迟与镇国侯暮铁云就闻声赶到‘玄武门’口,但‘玄武门’守卫却以皇上圣旨为由,不放二人进皇宫,争执不下之时,总管秦安姗姗来迟,一句‘奉皇上口御’让两人悻悻而回……

但,黄昏之时,御前侍卫却亲驾马车前往‘护国侯’府邸,将同样已经失踪三年的婢女萧童送至府上,以‘御前侍女’之名跟随御前侍卫为‘护国候’带来六聘大礼,据说是皇上迎娶秦昭容的聘仪,但数量之多却等次于当年皇后大婚。

顿时间,整个帝都沸腾,虽然所有人都对还魂变容一事有诸多争议,但是‘护国侯’府上却依旧门庭若市,百官纷纷前来恭贺,送礼,而暮铁云父子在摸不着北的情况下,却也只能大摆宴席,对众人一一回礼……

宴席之上,萧童一身锦衣,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冷清的笑意,纯透的眸光望着暮铁云笑对众人,把酒言欢,不禁也执起了一小杯‘千日醉’送到唇边,轻抿下去,尝到了满喉的苦辣……

转眼三年,却不想有昭一日自己竟不带丝毫恨意的坐在这个地方,且满心迷茫的望着这场突如其来却又分外诡异的宴席,可更可笑的却是,耳中传满了周遭吵杂声中的那些胡乱猜测与纷纷议论。没想到,自己进宫刺杀皇帝不成,被关在刑部天牢半载有余,今日出来,竟听到了自家小姐不仅没有死,且还被皇上重新纳为了嫔妃,而自己也竟荣升成了御前侍女,而暮府上下更是以七品御女礼仪待之……

闭上眼,望着桌台上吃得兴奋的一群女眷,不禁有些烦厌,但是暮铁云的二夫人花钦然却轻凑了过来,虽然徐娘半老的年纪,但却依旧风韵犹存的绝色娇容谄笑道:“哎呀,萧童,你怎么连筷子都不动?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今日晚宴后回宫,可要请昭容娘娘多多提点淑妃啊……”

顿时间,满桌的女眷跟着调笑起来,纷纷执起酒杯,笑道:“就是啊,没有想到暮二小姐福大命大,事隔三载还能掀起这帝都的半壁风云,听说,明年三月宫中又要选秀女了,到时候还要请昭容娘娘多多留心我家的如儿……”

“哎呀,还有我的家的娟儿和红儿,萧童姑娘,我可跟你说呀,我家的娟儿和红儿可是全京师出了名的才女,昭容娘娘一定会喜欢的,虽然才十五岁,不过只要昭容娘娘开口,想必皇上也一定会答应的吧……”

“就是就是……还有我家的敏敏,自幼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还要请昭容娘娘……”

萧童拧起秀眉,却不多说,在厌烦之时,不禁又执起一杯酒抿入口中,而又起身恭敬的对几位达官显贵的夫人道:“各位夫人,萧童不甚酒力,惟恐献丑,这就下去休息了,各位慢用……”,说着,也不等那几位依旧唧唧喳喳的夫人回神,就拂袖而去,直奔西侧厢房,站在荷花池的走廊上不住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丫头怎么跑出了?”黑暗中,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萧童微愣,却见赵传从屋顶上飞下,点足站在萧童身前,一很黑色长袍在寒风中簌簌响动,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萧童那略略苍白的面色。

“看来我当初应该直接杀了你,今日也好能清净半晌……”萧童头也不回,便冷清的说到,而后望着了一眼已经升起的下玄月,不禁道:“你能站起来了?”说着,转首瞥了一眼赵传的腿。但嘴角却抿了一抹讽刺,转身走在池塘已经渐渐结冰的湖畔,眼中满是冷清,叹息道:“我听说胡海三年前已经被皇上杀了,你若想为贤妃报仇,现在道也是一如反掌……”

赵传的浓眉动了一下,眸光中闪过一丝犀利,但随即隐起,面色依旧冰冷的道:“丫头,你毁去我的手脚,我不会责怪你,就算当初你当真一剑杀了我也一样,但是贤妃她……她对我恩重如山,欧阳红玉不仁,无论是当初是胡海下的手还是青兰下的手,这个帐,我只会算在欧阳红玉头上……”,说到欧阳红玉,赵传的眸中不禁露出寒光,大手也握成了拳头……

萧童敛睫,却只是轻笑了一下,叹道:“看来当初小姐算得不错,你对上官婉儿……并非是一般的主仆之情,只是……我至此都想不明白,你既然喜欢上官婉儿如此,为何还要进宫做一个这一生都不可能有资格喜欢别人的太监,而不是……”

“因为贤妃娘娘她爱皇上……”,突然,赵传打断了萧童的话,冰冷的面容多了一丝情绪,眸光不禁别致其他的地方,忍声道:“贤妃娘娘救我之时,正逢皇上在岭南一带微服私访,那时,我就知道娘娘喜欢上了皇上……”

萧童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如此势力的上官婉儿竟也有如此一般的经历一般,不禁带着些许好奇,她望着赵传,几乎不给他任何逃避余地的道:“这事我道是第一次听说,你不防说给我听听……”,上官婉儿与皇上,无论怎么摆在一起,都是十分不相配的一对。

赵传身形有些僵住,他有些气恼的看了站在月光下,一脸清秀纯净的女子,转身踏入黑暗中,沉声道:“你为什么不给我讲讲德妃与皇上的故事,相较于根本没有得到过半点宠爱的贤妃,我想德妃娘娘才是玩弄计谋的高手……”,三年前那一切,赵传至今记得清晰,那一日自己奉太后懿旨前往‘凝雪宫’将宫廷赏赐递给德妃的时候,德妃那一语道破天机的冷静,时至今日,纵观世人,怕也只有那一个女子知晓他心之所想……

提到自家小姐与皇上,萧童的脸色不禁有些苍白,她微微握住了白皙素手,轻拧秀眉,不禁有些微怒道:“你知道什么?我家小姐又岂能与上官婉儿这个娇柔女子比较?上官婉儿她可以任性自私,胡作非为,但是我家小姐……她进宫之初就已经被限定了命运,无论她对皇上付出的是否是真心,结局都不会改变,这一点上官婉儿能比么?”,说着,萧童便感觉到了自己心头在丝丝抽痛,她的小姐,天朝的德妃,从进宫的那日起就忍受着一切,背负着一切,就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同后宫的那些女子一般随性,偏偏要忍受着就算喜欢了,却还要不停抗拒,不断的痛苦,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跟她比,她们不配……

“我不知道在德妃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赵传沉吟许久后,才缓缓的道,但随即却又道:“但是,丫头,三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却的确是因她而起,虽然,贤妃也攻于心计,可是她毕竟败落了,我不想评价什么,但是我只说,倘若当初皇上盛宠的人是贤妃的话,就算是德妃,也就未必能将那后宫……”

“错了……”萧童立即打断了赵传,而后眼神冰冷的道:“错了,全错了……”,可是,接着,萧童的眸光竟暗淡了下去,眼角溢出几滴冰冷的泪水,而后只听她略带沙哑的道:“倘若……倘若当初皇上没有和小姐纠缠不清的话,我现在应该和小姐正过着浪迹天涯,隐居山林的生活,我们早就已经说好了,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可是……”,说到此处,萧童竟抽泣起来……

倘若没有那么多意外,倘若胡海没有前来刺杀小姐,倘若皇上没有怀疑小姐,倘若……小姐当时保住了那个皇嗣,那么,他们今日是否已经如愿,是否……

赵传被萧童的话怔住,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掩唇哭泣的萧童,‘浪迹天涯,隐居山林’……她们,怎会?隐藏在黑暗中的瞳孔不禁迷茫起来,以往的认知像是全部被推翻了一般,他慢慢的走出黑暗,想去安慰萧童,但是却还是僵在了原地,少许,他叹息了一声,提气飞上了屋顶,向暮府的后院奔去……

暗夜渐渐吞噬了周遭的景色,冰冷的荷花湖畔,独留萧童的哭泣声,隐隐约约……

深夜,暮府上下的客人,渐渐离去,只留下满室狼籍,府堂上的丫鬟个个忙碌的来回奔走,小厮来回的送客……

宴席已散,暮二夫人望着一眼堆积在客厅内的礼物,不禁冷哼了一声,而后笑着对坐在椅榻上,一脸沉凝的暮铁云道:“老爷,看来暮雪这丫头,当真是比妾身的慈儿有本事,居然死了还能掀出这么一出风云,哼,妾身还真是羡慕云儿妹妹的福气,竟能生出这样出色的女儿……”,方氏扯了一下丝帕,而后起身走到那些锦盒前,随手拿起了其中一个最大的,只见上面写着:‘恭贺护国侯嫁女之喜’,落款处则是:欧阳迟

又是一声冷笑,方氏将那锦盒拿到暮铁云面前,啪的往桌台上一放,娇声道:“老爷,丞相都送礼了,你道是说句话啊,这暮雪她怎么就能起死回生了?”

暮铁云本就烦躁,耳中有闻方氏不停嘀咕,更是烦心的紧皱眉宇,而后有些威严的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倘若将来慈儿做了皇后,你便是镇国夫人了,又岂能如此不识轻重?”,说着,暮铁云将茶碗放下,起身踱步走向了窗边。

“镇国夫人?”方氏秀眉一挑,媚态百出,纤细玉手扯了一下丝帕,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道:“老爷,镇国夫人这个位置,妾身可从来都未想过,如今,暮雪又回来了,妾身更是连想都没得想了,哼,妾身跟了老爷二十多年,如今连个大夫人的位置都没沾上,暮雪小时候,老爷也只让她唤我大娘,现在……”

“够了……”暮铁云不禁心烦气燥,他转首望着方氏那张虽然年老,但却依旧娇媚的面容,有些微微疏缓,但却依旧严厉的道:“容儿,暮雪的身世,他人不知,你还不知么?再说我暮铁云能得以今日的不败之地,还不多亏了他们母女?”

方氏敛下睫,但是口气却更为酸涩,想起当初也算是帝都的第一美人,年方十五就能选秀进宫侍奉皇上,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被欧阳氏打压,接着,百转千折后才嫁了暮铁云,可笑的是,没想到她如此红颜下嫁一名小有威名的将军,竟只能做个二房,甚至就连大夫人苏云儿死了,她也碍于先帝对苏云儿的一片情忠不能晋级,如今,那个贱女人生下了女儿竟还抢了皇上对自己女儿的宠爱……

抿唇,方氏不禁气红了脂粉浓重的面容,但她却隐忍着,万分委屈的泣声道:“是,妾身知晓老爷的今日都是苏姐姐牺牲自己换来的,但是……但是暮雪究竟是公主还是臣女,根本不得而知,倘若她与皇上当真是乱。伦,那也是先帝造的孽,与妾身无关呀……”,虽然当初暮雪进宫之事是她怂恿暮铁云这么做的,但是当初她只是想看那个丑妇如何出丑,但却不想她竟有今日这番风光……

暮铁云叹了一口气,心头却升起了许些内疚,低沉道:“其实,当初倘若不是欧阳氏从中挑拨,想必云儿……与点帝该是修得正果了,毕竟先帝比我先遇到云儿,而我……也不过是个坐想其成的卑鄙小人罢了”思及往事,暮铁云便想到了苏云儿那张与暮雪极为相似面容,他也曾沉迷在那张绝色得另人动容爱怜的倾国倾城中,倘若不是先帝的插足,那他与云儿……

“罢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不愿意再提及那些无关的过去,暮铁云的面色有些落寂,他转身向桌台,拿起欧阳迟送来的那份厚礼,放在了那堆积如山的礼物一旁,而后拂了拂袖,走了出去……

方氏望着暮铁云日渐苍老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原本含着委屈的眸子渐渐阴冷起来,她紧紧的揪着手中的丝帕,咬着牙,恨恨的道:“死了还能出来作怪,这一次,我非得把你拆骨分尸不可……”

三更天,雨声又起,淅沥有声,伴随寒风轻洒在窗沿上,浸湿了桃木花雕……

明月站在窗前,望着殿外在风雨中摇曳的灯笼,不禁一阵失神,但还不及回身,腰际便被一双大手环住,紧接着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丝丝清淡的龙涎香环绕……

明月轻笑,伸手覆上了腰间那双大手的温暖,依偎在御昊轩宽厚怀中,轻声道:“怎么起了?”

御昊轩闭着双眼,下鄂抵在明月的黑发上,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低沉道:“这句话该是朕问明月……”,说着,手臂一用力,将明月的身子扳过来,与他面对,大手轻抚着她垂落在身侧的长发,低首吻了吻,柔声道:“明月还记得以前对朕说过的话么?”

明月先是一愣,而后浅笑起来,有些生涩的钻进了御昊轩的怀中,低声道:“在民间风俗中,妻子的长发只能为丈夫散落,这就是为什么嫁做人妇就要挽发的原因所在?”,明月的手轻划过御昊轩的寝袍,在听到他低低回应声时,突然抬首,双眸睁大,道:“其实臣妾是骗皇上的……”

御昊轩的身子僵了一下,还不及反应,就见明月像逃一般跳离了他的怀抱,跑到一旁掩唇笑起来,并且像是防范一般的警惕望着他。

御昊轩瞬间明了,虽然有些想笑,但是心头还是有些隐隐不畅快,于是他冷硬着面容,严肃的望着明月,伸出手,带着几许冷沉的道:“过来……”

明月眼中的笑意在望见御昊轩的严肃时,渐渐化成泡沫,不禁有些无措的道:“我……轩,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过来,不要让朕说第二次……”御昊轩见明月迟迟不动,不禁拧起了剑眉,俊美的面容又更为清冷的了几分,原本定住的脚步也向明月迈出了一步,眼神也更为深沉……

“我……”明月抿了抿唇,还想解释什么,但在御昊轩眼神更为犀利之时,想也不想,赶忙碎步上前,白皙的素手抓住那只递来的大手,小声道:“轩,我……我真的……”

“朕知道……”御昊轩突然笑了起来,在明月怔鄂之时突然将她的身子抱起,将她压在床榻上,眸光瞬间转为墨蓝色,沙哑的道:“明月,对朕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接着,明月的红润的唇被封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陷入了这一场措手不及的意乱青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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