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锋和辰漫漫在收拾行李，两人买了莫瑗瑗在江水市演唱会的门票。
陆锋这一次倒没有吝啬，大手一挥，就买了两张前排的票。
说是收拾行李，但只有漫漫一人在动手，陆锋在这方面的自理能力几乎趋向于零。
“江水市有辰家，你就不怕辰家的人发现我？”漫漫坐在地上，将衣服一件件叠好，他们都是修士，倒是不用带太厚的衣服。
“发现了也带不走你。”陆锋哼着小曲。
漫漫露出笑容：“我不会回辰家的。”
陆锋恩了一声，对于这一点，他现在是无比的确定，而且内心对于漫漫是妖女的疑惑又少了一些。
毕竟，所谓的妖女乃是歹毒之人，至少体内的气息不会这么纯洁，而漫漫觉醒的是光明天赋，就连器灵都无比赞叹，可见她体内的光明力量有多么浓郁。
而且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任何的妖族的气息。
在陆锋眼里，这个在外人面前沉默，有些自闭，实则害羞的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
“那你以后会娶莫瑗瑗吗？”漫漫歪着脑袋问道。
陆锋顿了一下，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总觉得有些遥不可及，可偏偏，以他如今的身份，如果真要接触，恐怕也不是问题。
但他害怕，害怕当年在孤儿院里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认不出他。
“这是个很难说的问题。”陆锋模凌两可道。
“那三元集团的穆总呢？”
“你知道的太多了……”陆锋张牙舞爪吓唬道，“我觉得你还是去上学吧，这么天天混下去也不是个事……”
辰漫漫咧嘴，手掌上凝聚出一层白色的光芒，想要抓住陆锋的手，不要再蹂躏自己的头发。
“小丫头片子，就你这点光明力量……”陆锋忽然脸色一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降临。
冥冥之中，他听到了钟鼎的声音，还有一位僧人的怒斥。
可他体内有圣器，身上有功德，自然不惧。
钟鼎之音像是浪涛一般，绵绵不绝，那是佛音，那是大佛的呢喃，陆锋愣在原地，只觉得身上背负着万重山岳，让他难以动弹。
佛音没有伤害他，反而让他如沐春风。
但此刻，他呲牙咧嘴，面目憎恶，因为漫漫的情况很不妙。
佛音降临。
漫漫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抓着一件衣服，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她的脸很红，或者说很白，白皙的皮肤上一点点血丝蔓延。
她身上的光明在燃烧，像是风中的蜡烛，摇摇欲坠，佛音不断降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往烈火里浇汽油。
“孽障，速速臣服！”
一道威严无比，宛如天帝般的声音响起。
漫漫脸上愈发诡异，原本被陆锋养得有些血肉的身体，竟然瞬间干瘦了许多。
而后，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色的光明不断燃烧，到了最后，冒出一丝丝黑色的雾气。
撞妖鼎，遇到妖，便会撞击。
陆峰看到不断燃烧的漫漫，他忽然想起那个在冰天雪地里，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遇到人如同野猫一般会炸毛的女童。
那一双眼睛，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以及一种深深的绝望。
而陆锋，已经很久没看过这种眼神了。
咯吱——
忽然，门开了。
陆锋家的门没关，一直开着。
他艰难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随着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混着一丝丝冷气冲了进来，因为太过耀眼，一时间还没认出那人是谁。
直到那人往里面走了进步，陆锋这才看清。
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身高不高，颜值不高，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鼻子上架着一副细黑边的眼镜。
陆锋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男人，是陈安平。
陈安平是在天北市的一所初中教语文的，陆锋很小的时候经常跑去他家里玩。
因为有很多书，而且陈安平的书法写得很好，是陆锋的启蒙老师。
他因公出差很久了，起先是去首都培训，而后似乎被安排到西北的一个山村，在那里教了一年。
陆锋已经很久没看到陈安平，以至于反应不过来。
虽说他和漫漫的情况很糟糕，但这是在修士的眼中，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那些声音和异样的灵气。
“怎么哭了？”
“生病了？”
陈安平快步走了过来，他的一只手放在了漫漫的额头上。
刹那间，陆锋感到所有的佛音都消失了，他自己身上的大山也消失了。
漫漫更是平静了下来，光明和那一丝丝黑暗的雾气全部消失，仿佛一切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好强的功德！”器灵惊呼一声，“这人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的灵气，可功德却比你还要浓郁，甚至比那佛音还要恐怖，正因为如此，所以佛音碰到他都要退散。”
“陈老师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老师，不过他经常帮助学生，甚至常年去支教，难道和这有关。”
“虽说普通人也会有气运和功德，甚至是自己的某种天赋能力，但功德大到这种地步，就有些可怕了。”
“你如今的功德值，都无法凝聚出小成的圣体，可他呢，竟然有了。”
“小成圣体一旦凝聚而成，便能抵挡污秽，佛光也不敢随意入侵，换句话说，这家伙至少要救过上万人，或者改变几万人的命运，才能够凝聚出来。”
“像你之前遇到的李老，便是普通人，可因为有战功，大半个华夏都感激他，所以他身上也会自动凝聚小成的圣体，一般人根本伤不到他。”
“还有那位军神同样如此。”
“只是前面这两人，都声明显赫，而这人……你确定真是一位老师？”
陆锋犹豫片刻，只是此刻他也没多想，连忙扶起了漫漫。
漫漫缓了口气，除了在冒虚汗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甚至能够起身，给陈安平倒了一杯茶。
陆锋强行按压下自己心中的困惑和不安，笑道：“陈老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在支教吗？”
“提前结束了。”陈安平很平和，虽然长得普通，但是眼神温润，陆锋在他身边，总有一种满满的安全感，而且漫漫也很喜欢他。
他们两人以前就经常泡在陈安平家里的图书馆。
“倒是你，怎么照顾漫漫的，竟然生病了……”陈安平责备道。
他似乎刚回来，行李还在陆锋的门口，下巴上有些淡淡的胡渣，眉宇间更是疲倦。
陆锋和漫漫对视一眼，他们最怕陈安平说教，于是连忙把他劝了回去。
陈安平就住在陆锋的对面。
“你们两个小鬼……”他无奈的摇摇头。
陆锋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只是等房间里安静下来后，陆锋又看向了漫漫。
佛音降临，显然有人在远处施法，想要对漫漫出手。
只是这一次，陆锋心里有了困惑，光明之中的那一道黑色雾气，又代表着什么。
他犹豫了，低着头。
“要不，我们不去江水市了？”
“为什么不去，你在我就不害怕。”漫漫继续整理着行李，“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也许结果并没有你想的差。”
她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陆锋。
“我只想去讨一个公道。”
“好，我陪你去。”陆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他始终不相信漫漫会是妖女，因为器灵也没说什么，反而让他放心。
哪怕是妖女又如何？
从他捡到她的那天起，是什么身份就已经不重要了。
“等突破到铜皮境，便去辰家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