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计划!(1/1)

离盏大喜过望,噌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林芝拦也没拦的住她,就往地上跪了下去。

那柔弱的身影伏在地上,朝着林家三人重重叩首三下,每一下都扣得格外响亮。抬起头来,额上已有清晰的红痕,眼睛如同两汪清潭,微微肿胀。

“林大人胸怀天下,高义薄云,离盏谢过林大人的成全!”

林家三人赶紧上前搀她。

“使不得使不得,你是我林有谦的救命恩人,离小姐需要,我这条命,就是还给离小姐也绝无二话!离小姐突然行此大礼,不是折煞我林某嘛!”

相劝着把人拉起来,离盏重新坐回了灯笼凳上。

离盏是真的心里感激,再三言谢过后,才商讨起了对策。

“离小姐,你说你手里有东宫经商的证据?”

“是。这数亿计的银两就藏在京城后山上的一个庄园中。不过就这样搜,是搜不到的。”

“为何?”

“因为没有库房和地窖封存。全都兑成金条子压在山庄底部。那山庄本就是座金山银山!”

离盏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包括斗金楼和黄家戏院。

林家诸人闻之惊悚。

“钟佩也是太子的人,那这可就难办了……”

“所以在下不敢报官,症结就在此处。”

“大理寺,东宫,宰相……再加一个白家嫡子——吏部侍郎。权臣在握,别说自保,就算是造反也是有胜算的!”林衔说罢,一拳打在桌上,桌上的托盏和杯子跳起,震得杯中之水左右摇晃,骇了众人一跳,林衔这才发现离盏的杯子里还空着没茶,他连忙给她斟满。

“离小姐今日所言,实在骇人听闻,在下一心揪,疏忽了,疏忽了……”

“无妨的。”离盏双手接过茶盏。

林有谦频频点头,“如此看来,我们胜算的确不大。”他顿了一顿,但周顾起离盏的情绪,连忙道:“离大夫,林某只是照实了说,但即使胜算不大,我也会尽力一搏,这点还请离小姐放心。”

离盏恭敬揖手,“林大人不必解释,在下对林大人信任之至。此事的确棘手,不过我们的赢面也未必像大人想象中的那么小。”

林有谦不解,同离盏说道起来。“那别山院的金条搬动不成,皇上一旦追查起来,的确是条铁证。只是与我交好的那些个清流,都是些文散官,不受皇上器重。要让皇上同时弃掉东宫和白家,怕是舍不得。起先我还在想,要不要游说其他权臣一同觐见,迫给些压力。但我又怕有人生了获利之心,私下里同东宫告密,那可就不大大的不妙。”

“离盏知道大人的难处。不过,咱们不必非要从权臣下手。”

林有谦目光一缩,“离小姐的意思是……”

“找一个稳靠的,即便不会帮我们,但也绝对不会转而投靠太子的大人物。譬如端王,譬如绪王,再譬如,皇上很宠爱的十三皇子。太子一旦落马,他们都是有可能替代成为储君人选的人。”

林有谦低着头,认真的盘算了一通。

“端王性子沉稳,胸有大略,是个治世之才。只是他母妃身前不受待见,才没被立为储君。这三人里,他该是最不甘心的,找他的确稳妥。但绪王……我说句不中听的,他全身上下,就只有舌头灵光,从政没个勤准,不一定有这样远大的报复。”

林有谦略略沉吟,“再说那十三皇子……皇上的确宠爱他,但他今年才刚十四,跟个孩子无异。如果要游说后面这两位,难保不会倒戈相向。尤其是最后这位十三皇子,手中无权,他若想以后过得安生,恐怕还要俯仰太子鼻息。”

林有谦的话听着十分有道理,林衔和林芝脸上都不由凝重起来。

林有谦补了一句道:“端王虽是亲王,但要与整个东宫,加上白家和大理寺相抗,实在没什么把握。只怕端王犹豫不决,到最后也只会隔岸观火。”

离盏捧着茶轻道:“林大人所言有理。不过事有两面,一面向阴,一面就肯定向阳。大人看到了阴面,我看到的是阳面。我倒不觉得十三皇子和绪王有倒戈的可能。”

“噢,离小姐说来听听。”

“不知大人想过没有,倘若有朝一日,太子顺利继承皇位,一代天子一朝臣,朝中官员免不得要被重新洗牌。到时候,于他地位有威胁的人,他都可找理由轻而易举的削弱或者铲除。这就是宗室的常态,父辈一薨,兄弟相残。到时候端王免不了,绪王也免不了,那十三皇子更免不了。”

“这还是一帆风顺,顺利即位的情况下。倘若中间出过岔子,譬如有人抖出他经商一案。此等败坏名声,遗臭万年的事情,大人觉得太子会不会耿耿于怀,揪住不放?”

“新帝继位,地位不稳,此等大患,必要根除。”林有谦说。

“就是这个道理。等太子坐上龙位,势必会把当年知情的人通通都刨出来灭口。倘若我们曾游说过绪王,十三皇子,他私下里不难查证。只是皇帝没薨之前,他不好做手足相残的事情。但等他顺利即位,顾虑消除,这一切就有未可知了。”

林有谦大概懂了离盏的意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大彻大悟。

他豁然对眼前这医女刮目相看。

朝廷局势犹如一条泥河,下头的情况如何,你不身在其中,很难摸得清楚。

然而,离盏却比他这个在朝为官的人还看得透彻,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绪王平日里没个正行,但总归是个识时务的人。他皇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心里门清着。黎家殁之前,绪王与黎盛走得很近,黎盛有没有造反之心,绪王应当清楚。黎家就是他的前车之鉴!林大人若拜访绪王府,袒露了此事,绪王即便拿扫帚把林大人轰出来,在太子那边,依然是存着疑的。他晓得,自己一旦知道内情,就没有退路。”

离盏低头抿了口茶,又继续淡然道:“至于十三皇子,的确年龄太小,大抵是没有这样的觉悟了。可他母妃静妃是个明白人,在皇后面前都很得护持。我们不必跟十三皇子谈,直接给静妃谈。静妃母家是户部的人,她父亲是户部张侍郎,即便她一个妇人拿不定主意,但只要咱们跟她有条有理的把厉害关系说清楚,静妃回头给她父亲透个信,我相信张侍郎不会拒绝。”

诸人哑声了半天。

尤其是林芝,她与离盏最为亲近,却也没发现离盏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

“离大夫当真的真知灼见,叫林某佩服不已。好,此事就这样定下,容林某先召集同僚商议,谁去跟谁商谈,还要有个先后之分,亲疏之异。”

“多谢林大人。”离盏放下茶盏,起身再拜。

“唉,当不起当不起,离大夫再勿要行此大礼,林某受之有愧。此事能不能成,还是另外一说。就算端王绪王,还有静妃那边肯帮忙,但太子有白家相助,势力终究太大。林某甚至担心,倘若把太子逼上梁山,他有可能密谋造次!”

紧接着林衔也道:“父亲说的是,黎家军收归太子所有之后,就盘在离京城不远的凉风坳口,走官道而至,不过几十里路就可抵达。京畿虽也兵强马壮,但大多军队都是散伏在京城周边。若太子起了反意,出其不意,一举破城。零星兵力能难在一时汇聚成股,单靠城中禁军抵抗,怕是胜负难料!”

林有谦频频点头,“我等生死倒是无所谓,只是皇上安危尤为重要。群龙无首,便是大厦将倾,一旦出了岔子,孟月国只怕要山河动荡,百姓受苦!我等就成了千古罪人!”

“大人是怕太子出其不意对吧?那我们就更加出其不意!”离盏刮蹭着茶盖,轻飘飘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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