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她很喜欢(1/1)

“为什么?”

顾扶威想了想,随口道:“因为你医术最高明。”

离盏撇嘴,“你都没见过那些大夫,怎知我的医术会胜过他们?”

“你想想你多有名啊,治好过从来无人能解的霜刺之毒,治好了群医无策的太子手伤,以前黎家军里爆发的那场最厉害的天刑病也要归功于你,而且还得过当今太医院原判的亲口称赞。啧啧,就连那几个不成器的羽林郎都知道你的大名,等你回了西域,我将你名号报上,这疫情就算稳住一半了。”

“夸张!”

“而且盏盏也一定能治得好。”

离盏不自觉的捏着他一撮马尾在手里揉玩着,思索着心底里最忌惮的一件事。

“可我听长音说……我听长音说,西域的疫情是因为一句谶言造成的,是一个和尚下的诅咒,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诅咒?”

”武林正派喜欢吊人胃口,素来说了上句没下句的。”

”哎呀,那你告诉我嘛。”

“诅咒……”顾扶威嘴唇翕出了不屑的笑声,“大概就是说西域在孟月国的统治下将会很快覆灭,除非会有一个女神医从中原而来,拯救苍生。”

说到这里,他的嘲笑声愈发明目张胆,“而这个女神医,可神了,不仅得是庶民出身,还得长相绝美,不仅长相绝美,还得是处子之身,不仅是处子之身,还得……”

“等等,你说的这个女神医不会就是我吧?”

“你绝美吗?”

离盏翻脸,“我不美吗?”

顾扶威回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她。

离盏重重在他肩头打了几拳,“唉敢情你把我叫到西域去,还真是因为这个诅咒!”

顾扶威一脸坏笑,复又清了清嗓子板正了一张脸。“是,确有些部族借着诅咒之事煽动百姓造反,也有很多穷人走投无路愿意相信,可盏儿是学医之人,你信鬼神么?”

他几乎想也不想,就理直气壮的将这问题给抛了回来,

“我自然不信!”离盏脸色一换道:“这分明是诅咒的人存心设下的圈套。首先,女神医这个设定就很怪!这世上许多看家本领,奇门绝学都是传男不传女,医术也是如此。你看看长风药局,离尺他膝下要是能有个儿子,会把这一身医术传给离筱筱?”

“有理。”

她思了思又道:“单单只是‘女神医’三个字,就已经强人所难了,还要容貌绝美……绝美?一百个女人里面挑一个出来算绝美吗?得对得起这个”绝”字的,怎么也该万里挑一。这还不算完,还得是什么来着?”

“处子。”

“阿呸!容貌绝美的女子年芳十六过后家里的门槛就该被求亲的人给踏破了吧?十八左右,怎么也该嫁出去了。那照它这么说,这女子得在二十岁以前就成为神医……可仔细一想,周太医当选为太医院院判的时候就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了。

而且人家周太医是家里是数代从医,自小有父辈指点,加上自身天资聪颖才有今天的成就。敢问,一个容貌绝美年芳不过二十的神医女子是哪个神仙投胎转世所生?别说什么千年一遇的人才,就是再往前推两千年,把历国历代先祖的古坟都刨出来找,也从出过这样的奇女子吧?什么诅咒,简直就是玩弄人心的谬论,假仁假义的给人希望,实则是要断了这破解之法,让人在疫病中恐慌而已。你说是不是?”

“是。”

“我瞧着这疫病来得太及时,八成是有人借着谶语故意谋划出来的。”

“但,本王手里现在刚好有个符合设定的人。”

“你说我啊?”离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方才滔滔不绝的将那女神医如何如何不可能出现的的原因说了不少,现在再问是不是自己……委实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但顾扶威倒也没嘲笑她,而是郑重其事的颔首。

“你能随我回西域,民心肯定安定不少。我在京城被耽搁得太久,能多缓出一点时间来筹措周旋就多一分的胜算。当然,若是盏盏能治好这病,那更好,都用不着我出兵,战乱就平了。”

“你带我回西域,就上这样?”

“不然还想怎样?长音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离盏顿了顿,“他倒也确实没说什么,就说你在利用我,要我小心。”

“我确实是在利用你。如今据实以告,你可愿帮我?”他扭头,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回话。

“嗯……这个嘛……”

虽然帮他这个忙,意味着要在西域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而且还得听从顾扶威指挥的装腔作势演好这场戏,如此一来,行为举止怕也要受限,免不得少了许多清净,增添不少烦恼。

但顾扶威救了她这么多次,人情还也是还不完的。

这忙不帮,面上都说不过去。

只可惜他黎家平反一案……怕就要耽误了一段时间了。

“帮是肯定会帮你的。你早告诉我,我就不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以为你会要了我的小命什么的……”

顾扶威身子微微僵一下,继而垂着头轻轻的笑了起来。

长如蝶翅的睫毛上沾了不少雪片,凝结不散,像两道天然的帘子遮掩着底下的一双瞳仁儿。他眼底深暗淡无比,比那西域特产的黑曜凝晶还要深幽静谧,就跟灵魂出窍似的,连步伐也慢了不少。

“你是不是累了?”

“没。”顾扶威一下又拧回神。“你现在可觉得好些?”

“嗯嗯,不想吐了,舒服得还有点想睡觉。”

“那你睡吧。”

”不敢再差劳公子。我下来自己走吧,方才许骁说,最近的一个村子都要十五里路……”

十五里路,或许寻常天气,寻常人走下来也不大碍事。

可这大雪天的,他还背着个大活人,是匹马也累得够呛。

可他扭头横了她一眼,”这只是雪天而已,你试过在大漠里走一个整个白日吗?“

她断然摇头。

“你若走过,便知雪天里的十五里路不算什么。”

“为什么?大漠里行路有什么难的……”

“你还是睡吧,我腿不累,舌头累。”

“噢……”

被赤裸裸的嫌弃话多了。

离盏乖乖的趴在他背上,方才和他说话时全神贯注的,未留意周围景象,一番闲扯下来,竟已离开了那片柳树林。

他在荒原上走着,没有路,亦没有指向的星星。

可他就这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丝毫没有犹豫和停顿,“迷茫”二字,似乎从来和他扯不上关系。

灭门之仇得报,抓她去西域的目的,他又给了合理的解释。

自重生以来,她的心境从未如此放松过。

或许是机缘正巧,或许是缝难相惜,她对顾扶威的提防和芥蒂竟在他脚下一个接一个的足印中逐渐消散。

她抬头,鹅毛在夜风中铺天卷地,可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好像在他身边,就永远不用去思考任何困难和危险。

她好喜欢现在的感觉,如同回到了哥哥身边一样,有种饱满的安全感。

但不一样的是,对这个男人似乎又怀揣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期望,以至于她一点也不想睡觉,也一点也不想走到下一个村落。

只是晕了这么久的车,方才又受了场惊吓,的确很困乏。

加上顾扶威的步子很稳,随便上坡下砍都跟祭祀的鼓点一样,一点不快,一点不慢。

她就这样伏在他后背上,眼帘渐渐合拢。

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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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一声高喊从长青宫一直拉到了宣明殿。

来者狂奔不止,身上的盔甲已经染尽鲜血,扑通一声跪在了金黄的龙椅面前。

“启奏陛下,城外乱军俘虏一万,剩余已全都绞杀干净。禁军已从各门入城,准备围剿!”

皇上欣慰的点头。

“围剿干净了再来报。”

”是!”

“报!”又一人从殿外跑了进来,跪在了方才那人下跪的地方,只是跪下之后,不如方才那人禀报干脆。

先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才硬着头皮道,“启奏陛下,百里之外有飞鸽传书,羽林军……羽林军行动失败了。”

“嘭!”

那满是褶子的手一掌拍在雕着龙头的扶手上,垂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连一旁的掌印太监都不敢看皇帝的面色。

“这……这祁王真是其心可诛,乱党当前,他不进宫议事,共谋计策,竟然偷偷摸摸的朝老窝里钻!”一人站出来,愤然拂袖。

“就是,先前来向陛下讨要救济粮的时候倒跑得勤快得很,一到用他的时候,他连影子都瞧不着,生怕我们中原会从他身上拔下几根鸡毛似的!”

一老臣捋捋胡子,眼眯得很细很长。

“想当年,他父王的兵马也是先皇给的。而今京城战况吃紧,剿灭来乱党之后,京城兵力亏损,犹如无甲软肋。想找他要些兵回来,是理所应当的事,谁知,祁王竟然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一人暴跳如雷,“他这是抗旨!西域是要反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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