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中邪了(1/1)

“最后,最后依你这一次。”

离盏稍稍松了神色,微微露出些笑意。

“殿下……”有人急匆匆的叩响了门,听声音,应当是西琳。

顾扶威扭头,冲着门外。“何事,说。”

“是军情急报。”

“那进来。”

嘎吱,门开了,西琳瞅了他二人一眼,眼皮子跳了条。

这什么姿势?一人缩墙角,一人躺毯子上,跟那泥鳅打洞想跑,螃蟹又横着不让似的。

西琳尽量拘着表情,回头将门给合上,才走到顾扶威跟前,一本正经,“殿下,五万精兵已经筹集完毕,就囤在离温宿以西七十里的掘墓林里。”

这个消息,有些出乎离盏意料。她最近道听途说的,都是集结兵马如何如何困难。

虽然西域驻着三十万精兵,区区五万,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集到了温宿周围,也很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离盏想了想,七十里,其实很近。昼夜不停,大概两日就能抵达温宿。

周围有若羌和精绝夹攻,周围的动向很容易被提前洞察,军队藏在林子里,多半是为了掩人耳目。

只是,时间一旦待长,五万人要吃要喝,粮草可以备在身边,随取随用,但水源却需要寻找搬运,人一活动,就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要么退,要么攻,就这两个选择。以顾扶威的性子,把人调来,肯定是早早准备好后手的,不可能退。

然而离盏从未听说过有关于开战的风吹草动。知府里未起过流言,那若羌和精绝就更不可能知情。

离盏不由得佩服顾扶威暗地里调兵遣将的能力。

“殿下可有命令要传?”

“让他们稍做休息,待地图绘完,再行送去,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是。”

“盏盏,我还有事要做,先回房了。”他宠溺的搓搓离盏的小脑袋,“你乖些,事毕,我带你回祁水,那是我王庭所在之处,会有像样的床和膳食,不会像在知府里这般艰难了。”

“嗯嗯。”离盏点点头,目送他起身离开。

星辉透过树影,斑斓的落在他的身上,从回西域以来,他似乎总是行色匆匆。

这一刻,她才想起还有事情未说。

苏宛童和他究竟……

唉算了,大概他二人真的没有什么。爹爹说了,这世上有诸多事情都跟那镜花水月一样,眼见不一定为实,要够一把才知道。

她给苏宛童又是下毒又是断粮的,顾扶威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估计也只是利用。

她相信他!

嗯就是这样!

离盏为今一颗心挂在战事上,心里倒有点感激起这精绝夫人的投怀送抱,若她没有来温宿,没有成为精绝的质子,那她这颗心,恐怕会悬得更高。

顾扶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离盏算了了一桩心事,至少从今天开始,她能正大光明收诊病人了。

她回到房间,巧儿伺候着她洗漱。

一觉睡去,起先很是安稳,后来半夜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她的名字。

离盏揉揉眼起了身,推开门,天亮了。

她走进一处温暖的别院里,花开着,草绿着,天空中飘着些柳絮团子,像春天来了,又回到了黎府的后院中。

她踏着熟悉的青石小路往外走,见到黎盛倚在拱门前,两手抱腰看着她。

她高兴极了,“哥哥!”

黎盛将她举高高,就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旋了一圈,头昏眼花中,黎盛的衣着不断变化,体格也微微缩水。

“哥哥,你怎么瘦了?”

“我病了。”

她心中骇了一跳,瞧着他的身材和打扮,更像是上官瑾瑜。

他抱着她,说:“盏盏,我想见你。”

“你是上官瑾瑜吗?”

他微微一笑,不答,只问她“你会来见我么?”

“我已经见过你了。”

“我是指,我们彼此醒过来的那种。”

…………

“我会。”离盏重重的点头。

上官瑾瑜笑了。“那你记得解开谶言,记得解开啊。”

他一边说着这一句话,一边倒退着走远了。

那步子明明不快,离盏却怎么也追不上,于是伸手捞了一把,却连他袖子都捞不到。

她惊惶的醒了过来,手里还乱抓乱刨着。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

巧儿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离盏揉着眼翻了个身,地毯,火盆,弧形的穹顶……

她还在温宿的知府里呢。

“小姐要不要自己配副安神,奴婢见您最近总睡不好。”

是啊,好奇怪,为什么总做这样奇怪的梦境,十句八局不离谶言。

那种所谓的宿命感越来越强烈,冥冥之中,她好像有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那幅画呢,我想再看看那幅画。”

巧儿知道,离盏说得那幅狐妖图。她走到柜子上,踮起脚,从最高的一格中抽了出来。

“小姐给。”

离盏慢慢将画展开上,本是漫不经心,就想随便看一眼,未料待她落定视线时,却吓得一把扔了出去!

“啊……”巧儿也惊叫一声。

画卷在地上打滚,两头的木轴往中心一卷,半合上了。

活像见鬼了,两人都不敢动作,更不敢去捡拾。

“你也看见了?”离盏问。

巧儿转过面,惊恐的点头。

最终还是离盏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将画捡起来。

“小姐,此物着实不详,那上官瑾瑜定是被这画中之物给……快些扔了吧!”

说罢,又狠狠摇头,“不,烧了,干脆烧了,看她还敢出来作乱。”

离盏却缓缓再次拉开了轴子,摊平了这副画。

巧儿捂着眼别过了头去,离盏凝着目光,仔仔细细的盯着画上的女人。

她的脸变了,变成和自己如今这张脸一模一样。

狐仙在笑,笑得比之前更加妩媚阴柔。

她从黎盏,变成了离盏……

而手指触摸上去,并无添改的迹象,仿佛是她之前看错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呢?

难不成画被人掉包了?

离盏摸了摸画上的印章,那是顾越泽的私印,字样还是她亲笔提的,花了五百两银子请了高手篆刻出来的玉印,她绝不会认错。

再者,这画的一笔一墨,她都历历在目,即使是仿品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破绽。

太奇怪了,难不成真是撞邪了?

她想到自己刚刚才做的梦,想到屡次招她如梦的老和尚。

关于谶言二字,从起先完全不信,到现在提之悚人,她已经无法再用迷信二字含糊盖过。

“小姐,快烧了吧。”

“放着。”

“小姐?!”既是鬼神,她亦不怕鬼神,她会治好这场瘟疫,破了谶言的。

“放回去。”

巧儿拗不过她,胆战心惊的裹了那幅画放回了最高处。

离盏遁入了空间,换了防护服,女子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着。

听到动静离盏的动静,隔了很久才睁眼。

见穿着怪诞服装的人走了过来,她骇了一大跳,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离盏暂时拉开面罩,冲她露出个笑脸来。

“是我!”

女子终于安下心来。离盏重新拉上面罩走了过去,先给她腋下夹了体温计,一量,39.5摄氏度,怎么半点没降下来?

罢了,或许是病得太严重,药效还没显在表面上,抽一管血验一验才是最稳妥的。

离盏把自己早膳带了一些进来,分给了她。

女子见了吃食就来精神,在离盏的帮扶下做了起来,大快朵颐。

消除了防备,离盏安抚着她抽了一管血,她扎针的技术尤其好,女子起先是害怕,但发现那尖尖的针头戳进去并不怎么疼,便随她怎么摆弄了。

离盏将血样进行化验,当化验结果出来时,她盯着屏幕,瞠目结舌,血液中的白细胞浓度居然有增无减。

也就是说,这么多抗生素输进去,又口服了药物辅佐,到头来病情没得到遏制,反而继续发展。

怎么会这样?

女子的病状确实和肺炎十分吻合。

肺炎多半是病毒感染,用了抗生素以后,病毒杀灭,白细胞浓度肯定会渐渐恢复到正常值。

可为什么抗生素对她却不起作用?

果然瘟疫跟肺炎是完全没有联系的两种疾病么?

离盏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之中。

这样一来,果真就十分麻烦了。十分类似,但病理不同。

鬼医从医多年,无论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在现在这个世界,都从没碰上过和肺炎病状一模一样,病理却截然不同的疾病。

别说从医经验了,就是两个世界的医书上都从未记载过这样的疾病。

陌生疾病的发生,意味着史无前例的盲区。没有任何依据,任何理论的支撑,一切都得靠从头钻研。

可一项疾病的发现到攻破,是个漫长的过程。

长则千年无解,短则数年,才可算是真正纯熟。

尤其是像这样的疑难杂症,十几二十年都在原地踏步,是很正常的事。

偏偏瘟疫最不给人的余留的就是时间。

历史上,重大的瘟疫基本都靠隔离解决,因为根本来不及找出方子,人就死得差不多了。

离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隔离是要靠国家,要靠朝廷来办的,西域一盘散沙,内乱不断,皇上也不管。

天呐,这真是存心在考验她的技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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