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一剑客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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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微行说:“我们带上他, 把他扔回薛家庄, 让他哥好好管教一番吧。”

楚留香当然没有意见:“没问题。”

胡铁花却有些为她不平:“他可是要杀你啊老叶, 咱们什么都不干就把他交回给薛衣人?薛衣人是他的哥哥,说不定会包庇他呢?”

关于这个问题,叶微行和楚留香的意见倒是一致的,他们都觉得薛衣人能练成那样的剑法,就绝不是一个小人。

而且叶微行其实并没有打算饶过薛笑人, 她只是知道对这个杀手组织首脑来说, 他兄长薛衣人才是最让他害怕的人。对付一个人, 当然要掐到他的痛脚才最方便。

只是这话不能对他们三个直说, 所以叶微行只能换一个思路:“他性格这么偏激,应该没少干这样的事吧,咱们把他带回薛家庄,也正好可以查一下他的底。”

胡铁花:“……好吧。”

姬冰雁瞥了他一眼, 又看看地上被点住穴道的薛笑人,道:“从金陵去松江府,少说也要一日半, 还是先把他捆起来再说吧。”

最终薛笑人被胡铁花用麻绳捆了个彻底。

第二日出发的时候, 也维持着这个五花大绑的状态横在胡铁花马上,引来无数围观。

金陵和松江府离得近, 这一路行过去, 街上自然也有人认出了这是薛家庄的二爷, 薛衣人的弟弟。

城中一时间猜测议论纷纷。

风言风语在江湖上一向是流传得最快的, 一日半后,他们刚抵达松江府,就遇到了等在城门口的薛衣人。

此时离叶微行在西北赢下他已过去好几个月,他穿的还是一身白衣,腰间也悬着剑,但气质却平和了许多,不再那么肃杀了。

他见到叶微行四人,目光一顿,便迎了上去。

楚留香和叶微行对视一眼,率先下马,同他打了招呼道:“薛庄主。”

薛衣人先前收到自己弟弟被这四个人绑了的消息时其实不太相信,后来城中关于这件事的消息越传越多,他才不得不信。

他一直记得当初自己惨败给叶微行之后,这个姓楚的少年是如何安慰自己,并劝他不要因此一蹶不振的。

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薛笑人的麻烦,那也就是说,问题其实是在他弟弟身上?

怀着这样的疑惑,今日一早他便等在了城门口。

这也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离开薛家庄。

此刻双方终于打上照面,看楚留香有礼有节的态度,他便更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于是他拱手对楚留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末了问:“不知我那不肖二弟是何事冲撞了几位?”

胡铁花抢在楚留香前面答了这个问题,他笑嘻嘻地回头拍了一下薛笑人的背,说:“他想杀老叶。”

薛衣人震惊:“什么?!”

胡铁花以为他是不信,又眯着眼重复了一遍道:“前天夜里,他趁我们睡下后,潜入老叶房间里,若非老叶及时醒来,这会儿恐怕已经去见阎王了。”

这事在薛衣人看来着实匪夷所思,因为他想不到他二弟去杀叶微行的理由,总不可能是为了他吧?

他目光涌动着缓了好一会儿,而后才重新开口道:“既然如此,几位不如随我去薛家庄一叙?”

薛家庄坐落在城西,修得精巧雅致又不失大气,尽得江南园林的精髓。

庄中仆从见到自家二爷被人捆进来,皆吓得不轻,纷纷去望薛衣人。

薛衣人皱了皱眉,吩咐他们不要愣着,赶紧招待贵客。

在薛家庄,他的命令才是最有效力的,故而话音刚落,那些仆从便立刻收了心神去忙了。

薛衣人将叶微行四人请到了庄中迎客用的花厅,又遣人给他们上了茶,而后才把目光落到被胡铁花捆成粽子的薛笑人身上。

此时的薛笑人还被点着穴,人也一天一夜多不曾进食,看上去很是狼狈。

薛衣人望着他,皱了皱眉,问叶微行可不可以先解开他的穴道。

“我总得问问他究竟为何干出这样的事来。”薛衣人说。

“行。”叶微行应了,站起来走过去干脆利落地解了薛笑人的穴道,“你问吧。”

薛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薛笑人就先冷哼一声,说你不用问了,我知道我给你丢脸了,直接杀了我便是。

薛衣人:“?!”

叶微行却一点都不惊讶,她抿了一口茶,语气幽幽道:“杀了你,岂不是很便宜你?”

这话不仅让楚留香三人和薛衣人吓了一跳,同样也吓到了还被绑着的薛笑人。

不过短暂的惊慌后,薛笑人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叶微行放下茶盏,勾起唇角蹲至他身旁,轻声道:“你这么想超过你兄长,为此甚至不自量力地想来杀我,那这些年来你背着他干的事应该不少吧?”

薛衣人闻言,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他看着薛笑人变幻不已的神情沉声道:“叶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查一查这混账,给叶姑娘一个交代。”

叶微行摆手:“我不需要什么交代,只盼薛庄主能查查清楚。”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太过笃定,以至于楚留香有点在意。

之后薛衣人派人把薛笑人关起来好好看押,他们四个在薛家庄里四处闲逛的时候,楚留香便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叶微行当然不能承认:“我就是觉得这个人身上一定还有什么秘密,不然他为什么一开口就是让他哥杀了他?”

这个解释勉强能说通,加上楚留香也觉得薛笑人的表现很奇怪,最后自然是信了。

楚留香道:“薛衣人向来说一不二,他既说了会好好查,那想来不会因为手足之情徇私。”

而胡铁花的心已经不在这件事上了,逛完园子,他便琢磨着出去喝酒。

胡铁花道:“咱们为了这破事都没赶得上吃松江府的几道名菜啊,现在人也交还给薛衣人了,还留在这干什么,去喝酒了,快!”

他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让姬冰雁嫌弃得不行:“你急什么,这还没到吃饭的时辰呢。”

胡铁花:“那先喝点酒也好啊,我听说松江碧泉楼的交河清波乃是江南一绝,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江南多文人雅士,就连酒名都比别的地方要讲究。

叶微行被他说得好奇,便同意了这个出门晃晃的提议。

正值暖春,老柳抽枝,新燕衔泥,桃花人面,美不胜收。

他们四人都生得好,气质又各不相同,从薛家庄出去走在一起时,几乎吸引了半条街的目光。

甚至当他们坐到松江府最出名的酒楼里后,还能远远看见窗外楼下有凑成堆的女孩子正指着他们笑成一团。

叶微行觉得她们很可爱,干脆扬手朝她们挥了挥。

她这会儿是男装打扮,玉带金冠,白靴锦袍,跟楚留香三人站在一起,本来就跟偶像男团似的,这么一挥手,顿时叫那些姑娘羞成一片。

片刻后,有胆大的甚至直接开始朝他们扔手帕,吓得胡铁花立刻把窗户关了,然后求她收敛一点。

叶微行:“……我就挥了个手而已?”

胡铁花:“可是你好看啊。”

叶微行嘿了一声,说谢谢啊,我也觉得我很好看。

边上的唱反调担当立刻用鼻子发声:“哼。”

叶微行也不生气,只朝他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胡铁花也帮腔:“对啊,难道你觉得老叶不好看?”

姬冰雁:“……”

在酒楼讨论这种话题不奇怪吗?!

楚留香适时地开口打圆场:“好了,先喝酒吧。”

酒是胡铁花念了一路的交河清波,一开封便有清醇的香气溢出,确是好酒无误。

最后他们四个就着江南春景合力干掉了了两大坛,十分尽兴。

傍晚时分,薛家庄的仆从寻了过来,说薛衣人有事要与他们说。

叶微行有点惊讶:“动作这么快?”

楚留香:“所以薛笑人的确有问题。”

她眯了眯眼:“问题应该挺大,走吧,去看看。”

按照叶微行对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的记忆,薛笑人应该是靠装疯卖傻来瞒着薛家庄内其他人的,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始装疯卖傻,就撞到了她的枪口上,那想来很多蛛丝马迹也没有处理得很干净。

这么一想,薛衣人能在半天时间就发现点什么也很正常。

四个人没再犹豫,结了酒钱便往薛家庄过去了。

情况和叶微行猜测得差不多,薛衣人的确发现了一点东西。

他在薛笑人的屋子里找到了很多用来伪装的面具,还有一些书信和令牌。

叶微行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令牌上都刻着数字,一共十块,分别是从四到十三。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挑眉作疑惑状:“这是什么?”

薛衣人的表情很沉痛:“这个孽障背着我收养了一群孤儿,教他们剑法,让他们替他杀人敛财!这些令牌,便是给他培养的那些杀手的!”

楚留香:“那上面的数字……”

薛衣人:“数字代表杀手的排行。”

令牌缺了一到三,也就是说最前面的那三块已经在薛笑人养出的最厉害的三个杀手手里了。后面的没有分出去,多半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将顺序彻底排好。

胡铁花听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那些杀手现在何处?”

薛衣人闭了闭眼,道:“最前面那三个被他派出去杀人了,其余都在一处地方住着,我已派人过去了。”

叶微行看他表情悲痛,满脸都是自责,便出言安慰了一句:“所幸发现得早,尚未酿成武林大祸,薛庄主也莫要怪在自己身上,不是你的错。”

薛衣人苦笑摇头:“我这些年千里奔波杀奸恶,自以为匡扶了武林正义,结果却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倒叫几位看了笑话。”

楚留香也觉得他没必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道:“照我看,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剩下三个杀手,不知薛庄主有什么看法?”

薛衣人说这个其实不难,因为他已经从薛笑人那问出了那三个杀手的去向,清楚了他们回来向薛笑人复命的时间地点。

“其中排第一的那个就在江南,被那孽障派去杀花家的大公子了。如今那位大公子尚未出事,我也已飞鸽传书至花家,要他们务必小心。”薛衣人道,“但我仍有些不放心,我想亲自去花家走一趟。”

“花家?”楚留香道,“可是江南首富花如令家?”

薛衣人点头说是。

叶微行:哇哦,江南首富,那就是她知道的那个了吧!

她想了想,道:“那咱们也一起去看看?”

薛衣人愣了一下:“叶姑娘想去?”

其实他本来是想拜托他们几个去等另外那两个杀手的。

花家不在松江府,在金陵,一来一回起码要三日。

商议到最后,楚留香建议薛衣人留在松江府等另外两个杀手,因为他身形和薛笑人最像,可以伪装一下,不然打草惊蛇之后,可能会引生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花家,他们四个快马加鞭走一趟就是。

万梅山庄的主人就跟传闻中那样温和又平易近人,他听楚留香对他说明来意之后,便主动邀请他们几个去梅林后面的花厅坐下说话。

胡铁花十分兴奋,一边走一边用手肘去戳姬冰雁,道:“不会让老叶说中了吧?!”

姬冰雁对此不置可否,眼珠转过一圈,发现叶微行并没有跟上来。

叶微行正站在梅树下和西门吹雪大眼瞪小眼。

她觉得这个白团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于是忍不住又拿着西天聆雪问了他一遍:“你真的不摸摸看吗?”

西门吹雪:“……”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互瞪了好一会儿,期间叶微行没少朝西门吹雪挑眉。

西门吹雪望着她的表情,又垂眼扫过那把美丽的剑,最终还是抬起了手。

抬起手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就再也没有犹豫了。

指尖与冰凉的剑身相接,寒意瞬间袭来,但他却没有往回缩的意思,反而碰得越发郑重了起来。

叶微行看出未来剑神表情里的赞叹,十分得意。

她问他:“你喜欢剑?”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承认得非常痛快也非常认真。

叶微行又问:“那你想不想学剑?”

这个问题令他思考了一小会儿,思考过后,他奶声奶气地反问:“你想教我用剑?”

叶微行摸摸鼻子,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两人说到这里,将楚留香三人引入花厅的西门大夫也重新寻了过来。

他站在林间唤了一声阿雪。

西门吹雪应了一声,收回手朝他父亲走了过去。

至于西门大夫,则是在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之后笑着朝叶微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往花厅过去的路上,这位仁义之名满江湖的西门大夫打量了叶微行好几次。但他的目光很善意,所以叶微行也没有因此感到不悦。

她只是在想,对方这么热情地把他们请进去喝茶,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合了他的眼缘,没有白跑一趟?

不过话说回来,她在这趟万梅山庄之行见到了三岁的白团子西门吹雪,已经称得上不虚此行了!

想到这里,叶微行的目光便再度落到了一旁的小白团子身上。

西门吹雪察觉到她的视线,也微侧着脸仰起了头。

他的表情依旧严肃,可配上这个动作,就怎么看怎么可爱了,尤其是他的五官还生得那样精致好看。

叶微行看在眼里,差点直接捂着心口喊萌。

西门吹雪大概是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眨了下眼:“?”

叶微行:天哪真的太可爱了……

她就在这个内心刷满可爱弹幕的状态下跟着西门大夫到了花厅。

花厅内,楚留香三人已喝上了茶。

他们也不敢确定此间主人看他们究竟顺不顺眼,此刻正讨论得热烈呢,结果西门大夫一回来,却是半点没提酒的事,转身就去给叶微行泡茶了。

至此,叶微行才终于反应过来西门吹雪之前那句这里没有别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偌大一座万梅山庄,竟真的只住了他们父子两个。

有客来访时,连端水泡茶都得主人家自己动手。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也无怪乎西门吹雪长大之后会是那个性格了。

叶微行四人是为了西门大夫酿的酒来的,喝过茶又聊过几句后,最沉不住气的胡铁花便再度挑起了这个话头。

胡铁花道:“江湖上都说万梅山庄的酒是太原一绝,我等在关外时便好奇极了,这回路过太原,便忍不住来了,只不知道我们几个有没有机会尝上一尝试?”

西门大夫也没嫌胡铁花这番话说得失礼,不仅笑容依旧和煦,就连开口时的语气温润如常。

他说:“江湖传言总有夸张之处,当不得真。”

胡铁花:“?”什么意思?

西门大夫看他一脸呆愣地望着自己,笑着解释了下去。

他说其实万梅山庄的酒都是他晒药治病间隙随手酿的,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好,而且他这几年已经很少再酿了。

楚留香:“庄主的意思是?”

西门大夫又笑了一声,道:“几位若不嫌弃,倒是可以在寒舍住上一晚,待我明日去取了酒,再请几位尝上一尝。”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胡铁花当即眉飞色舞起来:“真的?!”

西门大夫轻轻颔首。

叶微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这一瞬间,她似乎看到这位闻名江湖的名医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原本是觉得这种刷脸看运测欧皇血统的事有楚留香的主角光环在,八成能行,但现在对方真的答应了,她又忍不住开始觉得这事成得太容易了一些?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当天傍晚,她倚在梅树边看西门吹雪用被她纠正好的姿势耍木剑的时候,西门大夫来找了她。

西门大夫道:“我先前听姑娘说,想教阿雪练剑?”

叶微行:“呃……我观他根骨奇绝,是个学剑的好苗子!”

西门大夫点头:“阿雪的天资的确很好,可惜我对武学之道一窍不通,帮不了他太多。”

“之前我曾试着为他请老师,但他并不愿意跟他们学。”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今日姑娘这么说,他却没有拒绝,足见他心中是愿意的。”

叶微行震惊:“可、可他也没有答应?”

西门大夫扯开唇角,笑得有些无奈:“阿雪他就是这个性格。”

叶微行:“……”所以这是印证了冰山多傲娇的规律吗?!

叶微行问:“那您的意思是?”

西门大夫:“我想请姑娘当阿雪的老师。”

他们一主一客说话时并没有避着西门吹雪,所以说到此处,西门大夫便转身望向了自己的儿子,轻声询问他道:“阿雪觉得如何?”

西门吹雪看看父亲,又扭头看看叶微行,忽然皱起了眉,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片刻后,他摇了头。

“不。”他说。

叶微行:“……”

叶微行:“???”那不然你们父子先统一一下?

西门大夫也有点诧异,不过旋即反应过来:“为何?”

西门吹雪板着脸一本正经:“我尚未看完家中剑谱,也握不住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眼所听,叶微行绝不会相信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逻辑其实很简单,他觉得自己还没到可以开始学的时候。

这是事实,但由他本人说出来,还是显得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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