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问，凝歌低声说，“嗯，我们是打算出院了。目前的情况，月天除了每天吃两次药之外，其实已经没多少必要继续留在医院的，医生也建议我们回去慢慢恢复，还说绝大多数人其实根本不会住院这么久，因为医疗费用太高了，而且基本属于自费，没几个家庭能够承受得起。”
我点点头，说，“如果那些康复训练在家里也能做，那倒是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医院。”
“嗯，这周我们就出院，然后我要抓紧时间补落下的课，月天就由他爸妈主要照顾了。”
“哦，哦，也好。”我说，觉得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这时候，越凝歌安排月天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到这个大男孩笑着，一动不动特别听话的样子，越凝歌拉着我走开几步，低声说，“江大哥，我，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是不是钱不够用了？”
“不是的！”越凝歌摇头，声音更低了，“月天住院治病的那些钱，不是您和方哥一起掏的吗？”
“他为主，我为辅！”我强调，“就是最开始我应承下四十万还是五十万的，后来的治疗费用，都是方磊给的吧？”
“是的，都是方哥给的。”
“有什么问题吗？”我没想明白凝歌找我的目的。
“按说也没什么，可，怎么说呢…我真张不开这个嘴啊！”
我更奇怪了，问，“你这丫头，真是的，有话就说好了，干嘛啊这是，快说！”
“那，那我可就说了，江大哥。”
“嗯。”
“江大哥，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欠方哥的账转到你名下？”
“嗯？什么？”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是想，只欠您一个人的钱，不欠方哥了…您，您能帮我把钱还给方哥吗？”
顿时，我明白越凝歌的意思了。
今天，在简约还没醒来的这个敏感关头，越凝歌忽然向我提出这么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我意识到，她和方磊之间，肯定有点什么问题。
于是问她，“凝歌，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月天或者月天父母的意思？我想，方磊是绝不会要你还钱的，至少，他一定会说你什么时候经济条件宽松了什么时候还他钱，对吧？”
“嗯，江大哥真是了解方哥！”
“既然他都不要你还钱，你干嘛还要把账转到我名下，让我先把钱给他？凝歌啊，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多此一举吧…”
“不是的！”越凝歌微微摇头，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冲着我们微笑的月天，又说，“方哥的心思您是知道的，他甚至直接和我说过好几次，说不管这些钱是用在我身上还是月天身上，反正他是不会要的…您明白吗，方哥不要我还他的钱，所以，我，我才希望您…”
这下，我更明白了。
但我怎么可能这样呢？
别说我给方磊钱他绝对不会要，差钱不差钱都不会要，就说如果我答应越凝歌了，我这不是拆自己兄弟台吗？
于是，我直接摇头道，“凝歌啊，不是你江大哥不想帮你，而是，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上！你想想，丫方磊能要我的钱吗？对不对，绝对不可能的，而且，这不是让我们兄弟之间闹矛盾吗？不行，绝对不行！”
听我回绝得斩钉截铁，越凝歌点点头，脸上难掩失望的表情，低声说，“嗯，我知道了…唉，江大哥，可能这样要求您，您很为难的，但您或许不知道，方大哥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他，唉…”
越凝歌连连叹气，“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还不上方大哥的恩情了！”
我没说话，更没有劝慰凝歌，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我最终也没有表态，越凝歌显得很失望，更忧心忡忡。
这时候，过足烟瘾的方磊从安全疏散通道出来，看了看简约，问了问情况，就说，“小潮，你等我送凝歌他们回去就来换你，今天白天我盯着，你回去睡觉，两天没见雨茗和你爸妈了，他们肯定怪操心的。”
我就说，“你不用亲自送吧？”
指了指远远站着的几名保镖，“让他们送不就行了？”
“嘿嘿，门儿都没有！”方磊苦着脸，“这几个家伙是老爷子专门安排的，一大早我跟他要人，老爷子马上警觉了，非要盘问我怎么个意思！结果，一听我多少还有点危险，好么，这下炸了，要不是我答应带他们一起，老爷子大门都不带让我出的！”
又搂着我的肩膀，方磊可怜兮兮道，“这几块料是老爷子的人，我特么指挥不动啊，他们就一个原则，我在哪他们在哪，想派他们去送越凝歌？嘿嘿，边儿都不沾。”
我也跟着苦笑，心道，看着方家老爷子平时骂方磊跟什么似的，一到关键时候，绝对倾尽全力！
我认出这几个家伙里至少有三个曾经见过，就是越凝歌用酒瓶子把方磊脑袋开了的那次，当时我第一次见到方老爷子，他身边跟着的人里就有他们。
看来，老爷子这是连自己的保镖都发给这个宝贝儿子了。
“那成吧，你去送他们，我等你回来接班！”还真是，我累坏了，眼睛都要睁不开。
方磊嗯了一声转身就要朝越凝歌和李月天的方向走，我连忙一把拉住，“方哥，等下，我问你件事。”
于是，一脸懵逼的方磊，在越凝歌期期艾艾的目光注视下，再一次被我拉进安全疏散通道，陪着我抽烟。
从他身上摸回我的烟，两人各自点上一根抽着，我问方磊，“老大，你最近是不是和人家凝歌说啥了？”
方磊叼着烟的嘴猛地抽了一下，反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凝歌你说啥了？”
“你丫觉得凝歌能跟我说啥？”我没好气，“就是越凝歌希望我把她欠你的钱提前还给你，以后她有钱了，再慢慢还我，问我能不能答应。”
一瞬间，方磊的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起来，这次，他的嘴唇开始哆嗦，那根刚抽了没两口的白娇子，也随着嘴巴半张一下掉在地上。
方磊死死盯着我，好半天才问，“小潮，你，你咋回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