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优雅随意地交叠起长腿，一副要好好讲故事的作派，“既然听康衍炜说了，应该也知道大嫂的名字叫唐苏了吧？”
陶乐乐点点头，只差没把手机录音打开然后找机会发给康衍炜让他听一听，他那个人对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那么容易有感触，如果听到了这些，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都好长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也不知道他在英国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程习之接着又说，“唐苏和大哥之间的事具体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但是她嫁过来以后好像真的挺不开心的，我那时也忙，最初他们结婚的时候又是住在港城的，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从她怀孕以后的种种迹象来看，她对大哥也完全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深到哪一步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那意思就还是感情不太好呗，”陶乐乐撇撇嘴，余光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以后又才问道，“那唐紫呢？我听说力维爸爸一开始中意的人是她，这是真的吗？”
“呵……”程习之冷笑一声，坏痞子朝她吐了口烟圈，“康衍炜知道的还真多。”
呛人的烟味朝她这边飘过来，陶乐乐白他一眼抬着小手扇了扇，小嗓音里满满的嫌弃，“这是不是表明这件事是真的？然后唐紫看上你了也是真的？”
程习之无语地抚了抚额角，这康衍炜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八卦？还是职业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关于大哥当初看上的到底是唐苏还是唐紫，我觉得你最好是问一下本人，至于唐紫是不是看上我了，我很明确地告诉你，她就是看上我了！”
“噗……”陶乐乐差一点将到嘴的汤汁喷出来。
这男人到底要不要这么自大，还什么很明确地告诉她，唐紫就是看上他了！搞得跟他多受女人欢迎似的。
陶乐乐从抽纸盒里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无视掉男人那张已经拉下来的俊脸，“不是说那位唐紫小姐漂亮又可爱，怎么你没看上她？”
程习之睨她一眼，似乎很不爽她这样的发问，“漂亮是挺漂亮，可爱也是挺可爱的，就是太没脑子了。”
陶乐乐，……
啧啧啧啧，真不知道这话要是给当年风光无限的唐紫小姐听了会是啥感觉。
不过她这也算是能给康衍炜交个差了吧，嗯，也算是报一下当日刘素芬欺负她时他将她护在怀里维护她的恩了吧。
大概是至外婆出事以后俩人头一次聊这么长时间，所以气氛一直不算冷场，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以后陶乐乐才上楼去收拾衣服。
其实也没啥特别需要收拾的，毕竟只去住一个晚上，等她收拾好去洗澡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陶乐乐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男人正靠着床头用笔记本处理着公事。
她今天很累了，侧身躺下就闭起眼要睡觉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男人的大掌又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她连眼睛都懒得睁，“明天还要早起，你能不能先睡觉？”
“太太！”陶乐乐闭起眼装死！
“太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委屈。
次日早上七点。
可能是第一次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去参加幼儿园亲子活动，程力维小盆友兴奋得小尾巴都要摇起来了，从起床开始，唇边的笑意就没停下过。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正准备出发，程习之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实在不是陶乐乐多心，她总觉得这个点来电话绝对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事，果然，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拿起手机时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刘素芬。
程习之犹豫了几秒，可还是选择接听了，本来正坐在后座上和程力维玩游戏的陶乐乐，一颗心蓦地就沉了下去，脸色也一下变得很难看。
程力维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乖巧地坐在那里，看看驾驶座上的程习之，又看看一旁的陶乐乐，见俩个大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也就不敢说话了。
刘素芬的声音很大，确切地说，应该是哭着喊的，“习之，小意出事了，你快过来，习之！”
透过后视镜，陶乐乐清清楚楚地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闭了闭眼，他看起来很为难又无奈，“她怎么了？”
“她……”刘素芬的情绪很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她，她，从前几天开始，她常吃的药就没有了，我，我想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看看她，可是她，她说你现在跟陶小姐生活在一起很好，她不能打扰你，所以，就什么都不让我说，然后她这几天就一直停药了！”
程习之听得烦躁地拧了拧眉心，“我不是让邹昊给你放下了一张银行卡，你不能去买药吗？”
“我是要去买的，”刘素芬的哭声更大了起来，“可是小意不让啊习之，她是想彻底地跟你断干净，也不想拖累着我，所以就不让我再用你的钱，结果我刚刚去她的卧室发现她已经晕倒了，习之怎么办？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可是阿姨这时候也只能指望你了啊，习之，你可不可以看在往日小意她爸对你照顾有加的份上，来医院看一看她，你说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阿姨可怎么活啊！”
程习之，……
不大的车厢时忽然一片安静，是那种让人压抑到呼吸困难的安静。
程力维自然也是听出了刘素芬的声音，小家伙一下子就恹了下去，陶乐乐注意到，他的眼圈已经开始泛红了。
她知道他是很期待这次的亲子活动的，只是……
程习之挂了电话，久久都没有说什么，他就只是坐在那里，面色深沉的令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一段的日子过得像极了河文意还没有醒过来时的样子，所以，他也就刻意地忽略了河文意那边的情况。
甚至他都想，最好那边什么消息都不要传过来了，就这样平静地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然而，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河文意醒都醒过来了，生活又怎么会平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住了喉咙一般，他想抽烟，他疯狂地想抽烟，事实上，他也已经这么做了。
烟雾缭绕里，男人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女人，却见她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似乎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
可是那个眼神他却也只是看了第一眼以后，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了，甚他都没去看一下已经在垂着头抹眼泪的程力维。
还是陶乐乐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也很平静跟她的人一样，“你还不快点过去？”
程习之闭了闭眼，唇角泛着一抹自嘲般的笑，嗓音沙哑的厉害，“太太很想我过去？”
陶乐乐无语，她能左右得了他的决定吗？事实上，他刚刚明明就在电话里说了他会去不是吗？
“爸爸，可以不去吗？”程力维抽泣着，小声地乞求，“就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让我也可以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去参加亲子活动，可以吗？”
“力维乖！”陶乐乐不忍看他这样子，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河妈妈生病了嘛，力维要懂事。”
“可是……”程力维眨着泪眼朦朦的大眼睛看她，小嘴巴撇了又撇，“可是我真的好想这一次爸爸妈妈都能陪我去！”
陶乐乐还没想出来安慰他的话，程习之的低沉醇厚的声音又响起来，“景洪，你帮我一个忙。”
……
傅景洪是差不多一个时间以后才赶过来的，连同一起过来的还有蒋倩南。
因为陶乐乐不会开车，所以她们就一直在车里等着，程力维哭够以后，就吸着鼻子问陶乐乐，“妈妈，爸爸就这样走了你不生气不吃醋吗？”
陶乐乐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爸爸不是一开始就挺爱河妈妈的。”
“是吗？”小家伙眨着眼睛看她，“可是妈妈，为什么我觉得爸爸好像是喜欢你多一点呢？”
陶乐乐给他一个笑脸，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是麻木不仁没有知觉的，也看出来刚才男人的犹豫不决，只是女人可能有时候就是这么矫情，明明就已经知道他做出的选择了，最后却还是心里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