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古说话似乎从来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语气，他的长相和他做的事儿极不对称。萧让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愣是想把这小子给掰直咯，可试了几次后发现效果不大，也就作罢。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希古缓缓道，声音很平静。
萧让笑了笑道：“没问题，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萧让来回转动着手机眉头紧锁，嘴里渍渍作响。
“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一旁边吃早点边看新闻的白素素紧张看向萧让，她对萧让还是很了解的，能让他皱眉思索的事儿就小不了。
萧让一怔，回过神来笑了笑：“也没啥大事儿，我前两年不是从秦城里带出来个人么，作为条件他出来后帮我做事儿，现在约定的时间到了，是去是留全看他。”
白素素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希古？”
萧让叹了口气点头，如果换是其他人他也不用这样头痛。可偏偏就是这小子，他是真心不希望他走。
白素素想了好一阵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帮萧让，黛眉跟着皱了起来。萧让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摆摆头也懒得再去想，如果希古真要走，他也不可能把人捆着丢小黑屋，一切等今晚再做定夺。
吃过早饭萧让开车送白素素上班，把车停在素颜大厦停车场里萧让步行回自己公司。走出电梯，公司前台美眉便例行公式化的朝他打招呼，萧让也习以为常了，琢磨着事儿走进公司。前台小姑娘古灵精怪一笑，理了理上衣臭美的坐下。
萧让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云岚一进门就把要叼在嘴上，感情这家伙是把这儿当成了吸烟室了。
“老大，你知道不，咱公司来了个新员工。”云岚笑嘻嘻坐在沙发上，美美的啄上一口烟，然后潇洒吐出。
“嗯？这我哪知道。”萧让疑惑抬起头，公司虽然不怎么大，但上上下下也有两百号人，随便来个新员工他都得知道那多累腾。
“你没看见？”云岚眉头一挑，有些吃惊。
萧让心里有事儿，懒得和他墨迹：“看见啥？你丫想说啥就说。”
“我靠，你真不知道小雪开公司上班了？”云岚惊讶道。
萧让一愣，明白过来，前几天刚应聘进来的，虽然他很不相信这是萧雪的真实水平。
“那她现在在哪？分哪个部门了？”萧让问道。
说起这事儿云岚就一脸的不爽，没好气道：“还用分么，这丫头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结果就是为了接她上班。把我急的以为咋了，这都不说了，这丫头一来公司，人事部本来给她分到我们部门的，结果被这丫头义正严辞的拒绝了，理由相当充分，我长这么漂亮就该去前台站着，给公司增添形象。我熬不过他，只能打招呼把原来的小李换了下来，让她去站着。”
萧让听明白后也是一脸无奈表情，揉了揉太阳穴苦恼叹了口气，遇上这么个活宝妹妹，也是够他受的了。
“由她去吧，别太过分就行。原来前台小李就先调到你部门去，给人做做思想工作，安慰安慰。”萧让摆摆手无奈道。
云岚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安慰女员工这事儿他在行，没问题。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萧让办公室电话响起，萧让随手接起来。
“老板，我是前台的小雪，这里有人说中午想请你吃饭。”极其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萧让一阵苦笑：“那麻烦小雪告诉我是谁呗。”
“嗯～我也不认识，不过是个大美女。”电话那头哼唧一声，说话语气带着一丝撒娇妩媚。
萧让一愣，心想这会儿会是谁来找他，告诉小雪他等会儿就出来，挂掉电话，看了看时间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人呢？谁啊？”萧让走到前台一脸无语的看着站在前台的萧雪，心想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呢。
萧雪看向萧让嘿嘿一笑，看了看时间，礼貌道：“老板，再等两分钟，马上就来。”
十一点半一到，看着时间的萧雪立马丢掉手里的活儿，笑嘻嘻从前台走出来，看向一脸蒙逼的萧让：“走吧，大美女在这儿呢，不过我刚刚说错了，是让你请大美女吃饭。”
萧让看着萧雪，脸部抽搐，心中翻腾着不爽。萧雪不以为意，一脸天真的看向萧让，一副本小姐今天吃定你的表情，你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
和女人讲道理本来就是件很没道理的事儿，萧让咬咬牙咽下怨气，跟着萧雪来到楼下一家餐厅。
“老板，谢谢咯。”萧雪拿着菜单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用菜单捂住脸，羞涩之情溢于言表。
萧让看的一阵大脑缺氧，一度怀疑这妮子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或者中了邪。
不过萧雪接下来一句话打消了萧让不理智的念头，她还是那个小雪。
只见萧雪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身子前倾，隐约露出胸口两块规模不是很大的馒头，笑嘻嘻道：“老板哥哥，要不你把我潜规则了吧？我不会给爸妈说的。”
萧让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拿起筷子敲了下试图勾引自己犯错的萧雪脑袋，没好气道：“潜规则个屁，就你这规模，再提升个罩杯再来谈。”
萧雪吃痛的捂住脑袋，一脸挫败：“不玩了啦，一点也不配合，无聊得很。”
萧让翻了个白眼：“要玩回家你自个儿慢慢玩去，不好好上班我扣你工资。”
“哼！你个周扒皮，扣就扣，回家我就告诉妈去你欺负我，上次还强吻我！”萧雪不服气叫道，银牙磨得吱吱响。
一说起这事儿萧让就直犯尴尬，咳嗽一声不再接话，分明是这丫头强吻的他，到头来说到哪肯定都会觉得是他强吻她，萧让无力申辩，这能辩得清楚个屁。
下午六点，萧雪已经下班回家了，萧让没走，坐在办公室里等电话，六点半左右，希古电话打来，说了个地点便挂掉。萧让按照希古说的地方开车前去，金陵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餐馆，桌上油腻怎么都擦不干净的那种。希古正坐在餐馆里一桌前，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就这样搭在油腻的桌上。来往吃饭的都是前来赶火车或者下火车的乘客，来来往往中希古就如同一颗毫不起眼的沙子，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位出手动辄便几亿的大人物。
萧让不知道希古为啥会把见面地点选在这儿，把车停在路边走进餐馆。餐馆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萧让进来后便迎上来招呼入座。萧让笑着指了指坐在边上的希古，走了过去。
菜是希古点的，一个拍黄瓜，一个烧肥肠，一个木耳肉片。汤，是餐馆老板免费提供的，看样子是勾兑的肉汤，想喝多少喝多少。然后再盛了一大碗米饭，两双筷子，萧让希古两人谁也没说话，埋头就吃。
一人干掉三碗米饭，盘里的菜全被消灭干净。钱是希古给的，不贵，一共四十六块，不过两人都吃得饱饱的，感觉很踏实。
“要不咱上哪坐会儿？”吃完饭从餐馆里出来，希古递给萧让一根中南海，萧让咋吧一口吐着烟气道，看着人流涌动的火车站，心中莫名的沉寂许多。
希古也点燃根中南海，点点头缓缓道：“嗯，就去火车站里坐坐。”
萧让自然没意见，两人西装笔挺的走进火车站，进不了候车室就坐在售票厅里。
在火车站里的每个人，脚步似乎都是着急的，不管是赶车或者接人，亦或者赶着去上厕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希古抽着烟看着来往的人流怔怔出神，萧让也不说话，陪着他一同发呆。
“十年前，我从山里出来的第一个夜就是在火车站过的，那时候感觉这个由钢筋混凝土搭建的城市充满着神秘，心存敬畏。那一夜我没睡着，看了一夜的天空。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比村子大到没边的世界，今后会有多大一块属于我。那天晚上半夜饿的不行，我大着胆子进了家小饭馆，就像刚刚那样的餐馆，看着一盘土豆丝都要十块的菜单我发蒙了，因为当时兜里就十几块钱，不是怕吃了没钱给，而是觉得太贵。我只要了白饭和泡菜，那顿饭吃的太香了，那味道我这辈子估计都忘不掉。当时我就在想，啥时候也带家里的老妈出来吃一顿城里饭。”希古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眼眶已经湿润，一张瘦弱却不曾害怕过的脸庞上，看上去满是悲伤。
萧让不说话，右脚尖在地上使劲儿的碾，仿佛地上有个永远猜不灭的烟头。
“我妈是个很善良的人，连种的田都是村子里最远的那块。可她从没抱怨过，总是笑着告诉我，没什么的，吃点小亏是福气，妈不累。我妈看得开，可我不能忍。打了村长，在我妈最困难的时候跑了出来。你可能不知道穷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一个馒头掰成两半的吃。我也不知道从家里出来后我妈过的怎么样，但我能想象的出那一定不舒坦。”说着希古低下了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公司配发的西装，伸手摸了摸袖子，哽咽道：“这一套西装，能买多少个馒头了？”
这个年薪如今超过千万，每月经受资金达几十亿的男人，在这一刻哭了。都说每个人心里都埋着一段悲伤，孤单的时候就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哭，代表的不是懦弱，而是情意。其实萧让明白，希古还有个说不出的苦就是他当初进了监狱，罪名还是动了百姓的社保金。虽然这事儿不是他干的，可这罪名一旦上身，遍再也洗刷不掉。而且他母亲当时去过监狱看他，甩了他一巴掌就走了。这对于一心记挂着母亲的希古来说，比身陷囹圄还要痛心，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八成就是这个。
“萧让，当初我说过，你把我从秦城里捞出来，我在你手下做事儿。咱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你说过，我以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希古缓了一阵抬起头看向萧让，目光摄人，紧紧的盯着萧让。
萧让看了看希古，点头道：“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至少还能说话算话，胯下带把儿的爷们儿，吐个唾沫砸个坑。今后你想干什么，我绝不干涉！”
希古没说话，两眼紧紧把萧让盯着，仿佛想从萧让脸上看出一丝其他东西。
半响后希古回过头，缓缓道：“过两天我就回家，出来整整十年了，是时候了。”
萧让心中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心里苦笑。
“希古，离别前我想像你提个要求。”萧让缓缓站起身，朝希古说道。
希古跟着起身，看向萧让：“什么要求？”
“从认识你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你笑过，能不能笑一个我看看？”
希古身子一怔，愣住眼看着萧让，憋了许久也没笑出来：“不好意思，我这人习惯了，不怎么笑的出来。”
萧让摇头苦笑，摆摆手道没事儿，抬脚朝火车站外走去。
“萧让！”等萧让走到门口时，身后的希古传来叫喊。
萧让回过头疑惑看着希古。
“过两天你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吧，免得我妈不放心我再外面。顺便借两辆好车。”希古淡淡道。
萧让身子一颤，随即心中激动，看了希古许久才连忙点头道：“没问题，要啥车有啥车！”
希古点点头跟着走出售票厅。萧让看了眼希古的背影，走上前去想了想问道：“对了，你这要车干嘛？”
希古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萧让，那张百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出来这么久了，回去得有点架势不是。”
看着希古的笑脸萧让足足反应了半响，哈哈一笑，拍着希古的肩膀道：“对，输人不输阵，到时候顺便叫个美女陪着，光耀门楣！”
ps，新的一个月兄弟们手里的花花可以来了哈，规矩不变，到额就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