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美男子(1/1)

“怎,怎么可能……我从未听我爹提起过。”

梅馥一时无法接受,不过一切始末似乎也对上了号。

“那你们就在京中经营天弦阁,同时寻找你的表兄?”

白鹤轩双目迷茫,定定地落在梅馥的脸上。

“说起来,你爹也是颇具义气之人,当年托付时明知艰险重重,然而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重新派了心腹之人走另一条道回到中原。”

梅馥恍然大悟。

“所以之前你突然出现说要在梅家找一件东西,就是你的皇子表兄?”

白鹤轩点头。

“是,只可惜我事后才知道,当年表兄疑心太重,许是目睹了姑母的惨死,到了京城后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刻竟一个人偷偷溜走了……”

“什么——那你如何找到他的?”

联想到酒楼里听到的段子,梅馥发问。

可白鹤轩却久久没有回答,过了半天,才道。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梅馥见他不欲多说,于是也不再继续。

“那你们现在找回了他,是打算要帮他夺回原有的一切?”

白鹤轩没有否认。

“阿馥,这也是我今日来找你的原因。”

他的目光渐渐对上梅馥,变得晦暗莫测,又充满期许。

梅馥别开了脸。

“展墨,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庙堂险恶,来到陈国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商人,过几天逍遥日子。绝不会是为了从一个战场转移到另一个战场,所以这次,我不会入局,更不会把梅家上下百余人口牵扯到这是非中来。”

白鹤轩叹了口气,苦笑。

“你的三个哥哥也是这么拒绝了我,因为这事,甚至避走波斯,看来要争取梅家的支持,果然是难上加难了。”

说着,他将目光移到了无忧身上,欲言又止,梅馥抢先道。

“你别打他的主意,陈国的事,横竖与他无关。”

白鹤轩只得作罢,但看无忧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他今夜前来,想要拉梅馥入云家阵营不假,可在见到夏雪篱的那一刻,目的又有所改变了,如果能争取到夏雪篱的支持,那比之梅家要强得多,所以才将陈国局势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本指望能勾起他的兴趣,可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国舅爷,却一直事不干己地沉默着……

即便诈死隐退去做闲云野鹤,也不至于在听到方才的一切后如此无动于衷,何况他既然来到陈国,难道不是打算伸手搅一搅局吗?

摸不透夏雪篱的想法,白鹤轩也无意再久留。

“也罢,阿馥,我不逼你,毕竟……过段时日你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梅馥无力的笑笑。

“改变主意?我不会的,从始自终,你都在骗我,身份、来历全部都是假的,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白鹤轩沉默,深深看了梅馥一眼。

“我的名字,叫云展墨,起码这一点,我没有骗你。”

留下这句话,白鹤轩便起身告辞,梅馥目送他离开,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易地而处,她能够理解他的立场,可是无法接受他的欺骗。

回过神来,梅馥发现无忧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生怕他误会什么,慌忙解释道。

“那个,展墨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你以前也认识的。”

无忧却突然转移了话题。

“这宅子是你哥哥的?”

梅馥不知他这么问是何用意,愣愣点头。

无忧一笑。

“方才我在宅子里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想不想去看看?”

很有趣的事?

梅馥纳闷,原以为他盯着自己是误会了她和白鹤轩之间或有什么暧@昧关系,现在看来,他倒真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不知该失望还是庆幸,只得闷闷地道。

“好吧,可是,你的腿……”

他正在康复期间,多多修养为宜,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

“无妨,你随我来。”

白鹤轩临时到访,一番促膝长谈,时间不知不觉已是深夜,顾少元和魁姐屋里的灯烛都已经熄灭,院子里黑黝黝的,宁静如水。

梅馥跟在无忧身后,轻手轻脚地走至院子西北角的柴房,眼见他推开那两扇摇摇欲坠的门,落了她一头一脸的灰,心里越发郁闷。

这哪里有趣了?

无忧点燃一豆烛火,微小的光晕引着二人入内,这破柴房除了堆着些许干柴外,就是些鸡零狗碎的杂物,只有角落放了一张大约是值夜仆人睡的床。

无忧走至床边,转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梅馥,似在用目光向她暗示什么。

梅馥起初一愣,随后脸刷地红了起来。

不会吧!

更深夜静,孤男寡女,他带她到床边来做什么?莫不是想……啊啊!不对!如果真是想那个什么,也不至于挑这么磕碜的一张床吧?在她屋里不就……呃,不对!她在乱想什么啊!她才没有期待!

“你看,这下面是什么?”

无忧垂下长睫,修长的五指罩在床板上,轻轻一推,咯吱一声,床板竟然翻转开来,露出一条长长的暗道。

梅馥这回总算明白了,身子往下一探,难以置信地抬头。

“你说……我哥他们,在家里挖了条密道?可是……这是干什么的?”

“要不要下去看看?”

梅馥想了想,毅然点头。

“要!”

暗道的阶梯修得并不陡峭,只是里头略窄,若是两个人并肩而行,便要紧紧相贴,蜡烛遇风已然熄灭,所以只好摸黑,梅馥犹豫了一下,假装若无其事地抱住无忧胳膊,还好乌漆麻黑,无忧看不见她涨红的脸庞,他也没有挣脱,这让梅馥很是欢喜了一下,巴不得暗道再长一些。

可惜事与愿违,两人走了约一顿饭的功夫,暗道就到头了。

站在暗门面前,梅馥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便知这暗道另外那头被扣住了,正不知是否返回,无忧竟将头上的木簪拔了下来,从门缝里轻轻插@进去,不晓得怎么捣鼓了一下,轻松容易地便撬开了关卡。

两人推门而入,只觉眼前一片光明。

暗门后,是一间卧室,陈设简单朴素却不失清雅,床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床薄被,梅馥摸了摸桌上的茶杯,还有余温,便知此地有人居住,进退两难间,卧室外突然传来一阵琴音。

余韵缠绵,清婉空灵,让人闻之心神俱为止一震。

梅馥隐约觉得这曲子和弹奏手法十分熟悉,站在原地闭目回味了片刻,猛然睁开双眼三步两步掀开珠帘,奔至外室。

那里的一张古琴前,坐了个人,红衣墨发,姿容翩跹。

闻声他停住了琴,转过身来,却在见到梅馥那一刻,也怔住了,随后眸子里的惊诧渐渐变为惊喜,最后柔软下去,似有一层浅浅波光在荡漾。

“花漪红!”

梅馥揉揉眼睛,难以置信的围着他转了一圈,确定是本人后,才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的花漪红,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他想告诉梅馥,那天夜里,自己收到她的诀别信后,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做了他认为最出格的一件事,骑马连夜追赶至码头,可在见到她与顾少元携手上船的那一幕后,却又隐入暗处,默默地送别了她。

然后张了张口,花漪红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梅馥身后,紧接着走出来一个人,让他双目猝然收紧,后退一步垂下眸子。

“我是被,囚禁在此处的。”

这注定是个不能入眠的夜晚,又是半夜的详谈,梅馥本已渐渐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被搅得一团乱。

有了先去白鹤轩的铺垫,花漪红就是陈国大皇子这个事实,已经没能十分震撼到梅馥了。

她只是不能接受,当初一同把酒言欢的白鹤轩,竟然会将花漪红禁锢于此。

“当初你爹将我护送至京城,本来是想让我留在府中,静待云家前来接人,只是我惧怕权力争斗,便自己逃出了梅家,入了戏班,你爹明面上假托救过欢喜阁的孩子,时常与我来往,劝说我回陈国,可我唱了大半辈子的戏,早已当不成什么皇子,即便是后来白鹤轩寻来,我也心意已决,若不是……”

若不是,白鹤轩以你在陈国为诱饵引我至此,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回来了。

他低眸看了梅馥一眼,轻描淡写地道。

“若不是被白鹤轩诓骗,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回来了。而我一旦回了陈国,自然便是云家和太子相斗的筹码,外公他们想让我重拾身份,去夺取皇位,可我真的倦了这无休止的权势之争,即便云家赢了,捧我登上那个位子又如何,我本就不是堪当此大任之人,何苦强求?外公怒我不争,一气之下便把我囚禁于此……”

他好似没有看到梅馥眼神里的愤怒与同情,淡然笑道。

“好在这里有琴有书,我一个人在此清净度日,倒也畅快。”

梅馥沉默一瞬,毅然握住了花漪红的右手,坚定地道。

“不,我们离开,这条暗道直通我哥家的院子,我们马上走,离开陈国。”

梅馥的手心温暖柔嫩,让花漪红微微一颤,感受到无忧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花漪红连忙收回了手,摇头。

“不行,我若失踪了,白鹤轩便会知道是你所为,你在中原已难以容身,离开陈国,又该飘荡到何方,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朋友之间,说什么连累?想当年我在慈济堂的时候,你……”

“那不一样,梅馥,你好不容易才从中原脱身,我不希望你再卷入任何纷争。”

花漪红看着她,唇边挂上一抹温柔笑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有你还在陈国,常来此陪我说说话,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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