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之夭夭(1/1)

()洛川羽极限地下坠,风声将所有的声音全都淹没。顺着他坠落的山峰向上,直到峰顶,伫立着一座雄伟瑰丽的建筑,这建筑呈六角形,九层,青sè的砖瓦和突飞的檐角样式古朴和周围的环境形成和谐的统一,立在这奇险无比的顶峰上,隐隐有遗世dú lì的风采。此刻在那尖耸的建筑顶上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碧蓝幽深的双眼睛凝望着茫茫云气,左手上托着一本厚重古朴的书,看着夕阳的晚霞,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个站在他身后,风将他的黑sè披风撩起,露出他沉稳匀称的身型,在这大风里他面容清秀,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赫然是藏风。

“大司,现在是否去追?”藏风看着一动不动的大司,他似乎永远都能料想到要发生什么,然而自己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必,寒苍要想逃跑,就没人能抓住他。他故意要到九幽囚室里去必然有其它目的。不过…”大司看着深蓝sè的眼睛注视着手中的书,在狂暴的风中,书$ ()页稳稳地停在第三页,丝毫没有被风所影响,“他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将《大道》的一些谜底给破解出来,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是谁?”

藏风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怪人竟然有这么古怪的来头,忍不住道:“他没有羽力恐怕活不了多久。”

“‘乾坤’足以维持他的生命。不过,我看他倒不是没有羽力,我虽然不确定他身体里具体都有什么,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一个试验品,他国的试验品,以我猜测,他更像是西阙的试验品。”大司看着《大道》沉声道。

洛川羽身上透着未知的谜,藏风已经习以为常,这时他突然想到那个人,忍不住说道:“那寒苍?”

“那也许就是他被故意进入九幽囚室的原因,也许不是。地羽部的制度太过僵化,这点早晚会成为东逝的祸根,只可惜帝权rì益强大,恐怕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过他以为改形换貌就可以瞒天过海,我看倒不尽然。”大司嘴角一动,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藏风摇摇头,赞叹道:“好像所有的事都瞒不过大司。不过他要带走洛川羽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大司道:“老朋友该要见面了。夜已将临,回东逝吧,天羽部的人已回,我们去看看到底都是哪些畜生发狂了。”大司似乎露出一丝微笑,转过身,漫不经心向前一步,那一步飘渺无踪,身形左右摇摆琢磨不定,眨眼间已落在峰顶上,藏风不禁佩服,双掌相合,身形慢慢消失在空气里。夕阳终于落下,又是无边的黑夜。

洛川羽醒来时,夜已经很深了。一堆柴火在一旁毕剥作响,泉水叮咚作响,寒苍坐在火堆旁拿着洛川羽的酒壶饶有兴致地着。他似乎知道洛川羽已经醒来,轻笑道:“你小子真没出息,这样都能把你吓个半死。”

洛川羽缓缓坐来,头沉在深深的夜sè里,神sè颓废,寒苍奇怪道:“你小子死里逃生好像并不开心呢?”

“活着,呵,活着又能如何?如此不明不白的活着又能如何?坠下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就这样解脱了,在那一刻我感觉到的是我有意识的几天里最开心最安心的一刻,再也没有痛苦和疑惑,不用在经历那些混沌的恶梦,没有不明不白的什么他nǎinǎi的九幽囚室,什么狗屁《大道》,狗屁羽力,如此活着倒不如死了更好。”

这次寒苍却一反常态,他将视线转向洛川羽,静静地看着洛川羽,火光摇曳,毕剥作响,映照着他刚毅粗犷的脸,他的眼镜像明星一般闪着光芒。良久他缓缓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知你这个想死的小子愿不愿意听听这个漫长的故事。”

洛川羽虽绝望地想死,但是既然有故事,那就死前听听也无妨,抬起头道,“嗯。”

“你可知道‘东逝七绝’?”寒苍侧着头看着洛川羽,那目光在火光下显得温和,犹如亲切的大叔。

“《大道》东逝历所载的东逝七神器么?”洛川羽想起《大道》上有些许记载提及到七绝。

“不错,东逝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历来崇尚武力,在东逝不只有繁衍到令人震惊的各种玄妙羽术,还有各种以羽力为基,修炼体术的人。在这方面,东逝的这些孙子们不得不让人震惊和佩服。”

洛川羽第一次听到还有除羽力之外的体术,不禁来了兴趣,奇道,“何为体术,这在《大道》里并没有提及啊?”

寒苍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相合,一股火焰奇异地凭空出现,萦绕在他的食指上,周围的空气都被那灼热的温度烧的扭曲。而他的食指仿佛丝毫不受炙热温度的影响,他轻轻一挥,那团火焰冲到火堆里,火光顿时大亮。洛川羽心道他是真态羽力,出生时又引得天火纵横,能发出这些倒也不足为奇了,然而那些和自己终究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无心思去探个究竟了。寒苍神sè悠闲地做完这一切,缓缓回答洛川羽,“体术在以羽力为正宗的东逝并不被承认,人们受当时风气的影响也都羞于修习,认为体术矮人一等,况且修习体术是对人身体的一种极限折磨,东逝的人都喜欢享受,哪受得了这种摧残。所以在东逝的《大道》里,关于体术的历史都刻意不提,他nǎinǎi的,东逝的人都太虚伪,爱面子,自认高贵。这让老子不爽。”

寒苍说着说着带入了情绪,看着洛川羽要打瞌睡的表情,急忙正sè道:“东逝七绝,乃是东逝历史上出现的七大神器,每个兵器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意识,制成之时引动天象,传说那是天之嫉妒。反正传言说的天花乱坠,他nǎinǎi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七绝分别是,怨灵之戒,工指,遗忘,落花,龙吟,诸神,还有就是不知是否存在的无双。工指,落花,龙吟是两千年前的杰出工匠极星子为当时的三豪杰所铸的三把宝剑,而这三豪杰就是完全修习体术的人,这三人剑术登峰造极,横扫羽纪,鲜有敌手,当时羽力强大的人在他们面前就像失掉了翅膀的雄鹰,毫无还手之力。这三绝中以龙吟为首,龙吟的持有者…”寒苍故意停下,有深意地看着洛川羽,洛川羽听得入神,道:“是谁?”

寒苍面露微笑,道,“不应该说是谁,而应该说像谁。”他看着洛川羽,缓缓道:“像你!”

洛川羽受宠若惊,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道:“像我?”

“没错,龙吟的持有者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天意,都羽力微弱,几乎等于废人。三豪杰之首和你几乎是相同的境遇,他生下来时被抛弃,后被收养,五年之后又因变故成为孤儿,沦为乞丐,终rì混迹市井,混沌度rì,没有名字,没有尊严,和猪狗无异。”寒苍说着说着那张粗犷的脸庞充满了崇敬,一句他nǎinǎi的都没有。洛川羽更听得热血澎湃,“后来他无意见目睹当时另一豪杰的剑术,冥冥之中,他突然之间觉醒,以难以想象的毅力去修炼,终于十年后一剑出世,惊才艳艳让所有人都仰望他的身影。然而就是这个绝世的大剑客,一生都没有名字,你可知为什么?”寒苍看着若有所思的洛川羽,问道。

洛川羽心情激荡,难以自持,仰头看着虚空,隐隐之间捕捉到了什么。

“他的一生都在追寻自我,然而有多少人能认清自我?记忆是否代表了自我,过去是否代表了自我?自我究竟是什么?自我的极限是什么?这个惊世的艳才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但是所有的人都将记得他那不朽的伟大!现在,你还想要追究你究竟是谁了吗?”寒苍微笑着看着洛川羽。

“上天入地,舍我其谁!”洛川羽霍然站起冲着无限的虚空大吼,所有的抑郁和颓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仿佛看见自己是和那么多的大英雄大豪杰相隔如此相近,仿佛可以触摸他们滚烫炙热的热血和豪情。

“他nǎinǎi的,好小子。”寒苍大笑道。

“寒大叔,我懂了!”洛川羽兴奋地坐在地上,神采飞扬地看着寒苍,在他心里,他已经将这个满嘴他nǎinǎi的的搞笑大叔看做亲人。虽然自己活的不明不白,但他现在忽然觉得不再孤单。

“他nǎinǎi的,不要这么看着我,恶心死老子了。”寒苍急忙转过头,他将洛川羽那个酒壶放在地上,双手在腰间一番摸索,不一会拿出一个用jīng美的丝绸编制的小袋子,袋子上刻着繁复古旧的花纹。他缓缓打开袋子,那袋子仿佛会变大,猛的扩张,鼓鼓囊囊,起先像一个木桶,眨眼间就像一头牛般大小,洛川羽看的目瞪口呆,寒苍看见洛川羽的表情满意的笑了,说道:“太大了,太大了,给老子小点,小点。”那袋子竟像听话的小狗,一点的缩小,到一人多高时,寒苍道:“行了行了。”他缓缓站起,在里面鼓捣了半天,最后从里面拿出一把剑,那袋子眨眼间缩小。洛川羽摸着他的光头,真不知道这把剑是怎么装进去的。剑jīng致古朴,在夜光下泛着rǔ白sè的光芒,剑柄就像一条昂首的龙头,寒苍拿着这把剑,目光流露出追忆之sè,叹道:“眨眼间,又是十年啊。”他坐下看着洛川羽,道:“也许是天意,这把剑是你的了。算是你我相识的礼物吧。”

洛川羽颤抖着道:“这是…龙….?”

“没错,这就是东逝已经消失百年的龙吟。”寒苍平静道。

洛川羽看着这把千年之剑,久久没有伸出手,他迟疑道:“这把宝剑对大叔你肯定很有用,对我来说,在我手中无异于废铁。”

洛川羽说出这句话时,恍然间看见那剑的rǔ白sè的光芒闪现着红光,然而细看之下,又什么都没有。寒苍道:“这把剑在我手里十年,说实话老子至今不知道它厉害在哪。也许是天注定吧,在这个时刻让我看见你颓废的摸样,让我自然想起龙吟的故事,再说,你羽力微弱,修习体术尚有可能,你难道要做一个历史的尘埃吗?这把剑就送你了,你这小子很合我脾气,如果不是我有重要的事情,那我定要带你到西阙倾尽全力让你迈入羽力流态。”

洛川羽颤抖着道:“大叔,你要走了么?”

“哎呀,给你就收着,别给老子婆婆妈妈的。”他说罢,将那把千年之剑随手一扔,不再看洛川羽。洛川羽下意识地接住,握住剑柄那一瞬间,剑身骤然间一亮,之后却连rǔ白sè的光芒都消失了。洛川羽神sè复杂地看着这把剑,不知明天自己将何去何从。

寒苍发现这剑的变化,第一次称呼洛川羽的名字,“川羽,这把剑和你有缘,你的机缘在你自己。龙吟龙吟,它的第二任主人是七百年前的一个海边打渔的孩子,无意间得此剑,风云际会之下,成就龙王之名。川羽,这把剑在你手里又会是怎样的传奇,在于你自己,还记得那个自我么,自我自我,你只有不断地寻找自我,突破自我,才能有所进步。”

热泪已经将洛川羽的眼眶润湿,这也许就是温暖的感觉,这是自己有记忆里来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是那么真诚,那么温暖。然而他不想让寒苍看见自己软弱的摸样,他强忍泪水,忽然调转话题,说道:“大叔,那其他六绝呢?”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当你有一天能真正进入羽力的层次时,遇见除落花和巨阙以外的三绝,最好绕道走。这三绝是一个又一个的灾难。至于那无双,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了。”他看着洛川羽,又道,“你不必绝望,我总有种错觉,你的体质不那么简单。”

洛川羽重重地点点头,忽然间想到一件事,不禁发问:“大叔,你好像对于东逝特别了解,听你的语气又不像东逝人。”

寒苍叹口气,看着无尽的黑暗,“那是遥远的事了,老朋友了,不知我们再次见面会怎样?”说到最后又像是自言自语了。

“对了,”寒苍拾起地上的酒壶,递给洛川羽,“你这是从哪得来的?”

“我被囚禁的地方,那里奇怪的放着这个酒壶,还有一本《大道》和一个装着奇怪物质的瓷碗。”

“这是东逝的一大宝物,名叫‘乾坤’,据说这东西能收集自然的羽力,化成jīng华,只要羽力达到一定程度,就能源源不绝的吸收。只是这个壶嘴过于古怪,只要外界有羽力,就不会倾出。”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洛川羽,忍不住说道:“小子,我看你可没有这么简单。”忽然间他脸sè一变,道:“不好。”

他猛然间意识到一些事情,转头对洛川羽道:“快走,现在就走,只要有路,遇见就走,这是东逝西林,不远处就会到达东逝碧落城,记住,七个月之后在碧落城的三更,你可以找到我,如果找不到我,就将这个给一个叫五更的人。”说着他从腰间拿出一个扁圆的东西,像是鸡蛋却比鸡蛋大了不止五倍,又将乾坤系在洛川羽腰间。不容分说,他双手托住洛川羽,金sè的羽毛骤然浮现,一股大力袭来,洛川羽已经发现寒苍距离自己几丈之遥,耳边生风,火堆眨眼间变成一个小点。黑魆魆的树林和奇形怪状的岩石飞速的倒退,那些金sè羽毛围绕着自己,在夜空下发着淡淡的光,洛川羽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看着寒苍那挺拔的身躯消失在视野里。

寒苍看着洛川羽慢慢消失,露出一丝微笑,道:“小子,我看好你。”

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火势将尽,他却没有在续柴的意思。他大大咧咧地仰睡在地上,不知何时,他忽然道:“你终于来了,天羽藏之龙,我的老朋友!”

“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苍老至此,让人唏嘘啊!”一个挺拔的黑影从黑暗里缓缓走出,黑sè的披风如墨,披风边缘是一圈纯白sè,在他的右臂上一个复杂玄奥的羽毛交叉的形状。那个人锐利的眼眸,鹰钩鼻,刀削般的嘴唇,浑身散发着雄浑的气息。

天羽藏之龙的嘴角邪邪一笑,道:“让我看看,老朋友这些年究竟如何了。”说罢,白sè的羽毛瞬间出现,瞬间将寒苍淹没。

那些金sè羽毛缓缓消失,洛川羽不知坠落在什么地方,黑暗如影随行,正当他四下找路时,忽然看见远处冲天而已一股耀眼的白光,无数的白sè羽毛凝聚在一起,之后是金黄sè的羽毛呈螺旋状与白sè光芒纠结在一起,瞬间,那金sè光芒就消失了,接着是一片轰隆的巨响。

洛川羽只觉心里一片刺痛,强行忍着眼泪,在黑夜里慌不择路,跌跌撞撞,黑夜像是恶魔,始终围绕着他yīn魂不散。他拼了命的跑,也不知被多少荆棘刺伤,脚上的鞋也掉了一只,裸露的脚已经毫无知觉。这密林里根本毫无路可言,不知跑了多久,突然间,他知觉脚下的大地消失了,一个趔趄,身体瞬间向下坠去,耳边风声呼啸,洛川羽的大脑空白的只剩下两个字——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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