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黑夜(1/1)

()半轮明月挂在天边,夜风袭袭,此刻却有些yīn森诡秘的感觉。

壶风,壶海,壶离呈犄角而立,洛川羽在其后,寂静的夜空下,只有古灵鸟偶尔的凄厉鸣叫。

传说古灵鸟是九天神鸟之一“灵”的化身,灵的鸣叫凄厉高亢,摄人心魄,声传万里。传说其声能唤来天灵,振翅能让万兽齐吟。古灵鸟在东逝又被人们称作圣鸟,与东逝的图腾鸟凤齐名。

古灵鸟的鸣叫让洛川羽不安,三象勉强而为,实是冒险,一象之术尚且费力而为,况且这八象奇术乃是以六识为基,洛川羽灵穴开于脚底,勉强释放,纯粹是为了验证三象是否有书中所说的神奇。

此刻羽力耗尽,冷汗涔涔。壶风,壶离,壶海三人如临大敌,紧绷的身体,饱满充满爆炸xìng的肌肉几乎要爆开,壶海右手搭上箭袋,表情严峻。洛川羽至今没见他们使用那箭和弓,想来这弓箭自是非常厉害。

“他来了!”壶海打断洛川羽的思绪,一声声尖锐的呼啸声打破夜的寂静,前方隐约的密林里几个黑影若隐若现,像漂浮在巨浪里的浮木,洛川羽听到先◇←,前如在耳旁的声音,以为壶海口中的他是隐在暗处,现在不禁心下骇然,原来这一群人一直在远处,如果他们一直在往这里追赶,那么他们当中绝对有真态的羽术高手。那群人眨眼便至,动若闪电。

来有五人,一个人如羽毛一样轻轻落在远处突兀的岩石上,身上的披风在夜风中轻轻浮动,身上披着巨大的黑sè斗篷,其他四人则一字排开,身上披着黑sè的斗篷,看不见脸庞,看起来训练有素,行动果决,不似壶风一行人的随意和朴素。

“你到底想怎么样?”壶风yīn沉着脸,目光灼灼地盯着落在石头上的那个黑衣人。

“何必自欺欺人,你知道我们都有共同的目的。”黑衣人的声音若远若近冰冷僵硬,飘忽不定,仿佛跳动在石板上的珍珠,在空中荡出无形的涟漪。

“此人因擅长鬼音羽术,像小鬼一样发出的声音让人痛不yù生,因此被人称为鬼音,真名反而不为人知,他是凤鸣会鬼部十三人的第九人,向来行踪诡秘。”壶海看着那五个人,向洛川羽解释,“我们壶族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此人深不可测,极其危险。等会你要见机行事,你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他要是识相当也不会和你为难。”壶海转过头若有深意地说,在此刻他还是不知道洛川羽的身份,洛川羽没有提起,此刻情景复杂,敌友不分,他对洛川羽没有敌意,只是想清楚洛川羽的真实身份。

洛川羽看着壶海大敌当前的摸样,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他的表情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眼前,斜飞入鬓的剑眉此刻散发着浓浓的杀意,眼神里shè出狠厉的光芒,嘴角微微抽搐,洛川羽仿佛能感受到他心里的紧张,不解,疑惑。“我明白。”洛川羽避开壶海的试探,心道此刻自己言说不清,还不如就此隐瞒下去,况且还要将手中的沙鸟蛋交给寒苍。想起沙鸟蛋,他看着那个会吸收沙子的蛋,不禁想到壶海见到这蛋时说的话,心道难道这是个奇异的蛋,如若如此,这一切都可以说的通了。壶海一行人对自己的照顾,寒苍在关键时刻托付这个东西,他们定是以为自己背后有极大的势力。一念及此,洛川羽不禁苦笑。

“东逝羽灵兽无数,比小鬼厉害的羽灵兽众多,凭你的实力岂是难事?”壶风冷静的声音打断洛川羽的思考,壶风的话既是讽刺他只会做些渔翁之利的无耻之事,又说明他们既然能捕捉羽灵小鬼,定然不会怕他来窃取成果。鬼音果然沉吟不语,风拂过他黑sè如墨的披风,又是一阵沉默。

壶风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他信步而行,身上的血迹未干,空气里犹有血腥味。面sè自然,深邃的目光利剑一样直shè鬼音。鬼音身形一动,突然从石上一跃而下,脚步交错,五人的阵势一变,鬼音居中,其余四人变换阵势,又要形成一个包围圈。

恰在此时,壶海壶离同时而动,洛川羽只觉眼前一花,隐约中两道锐利的光芒划破夜空,去势如电。猛然间,鬼音身旁两人飞起一蓬绚丽的血雾,犹如盛放的红莲开放在夜空之中,那两个黑衣人来不及哼一声顿时毙命当场。那箭余力不觉,穿过黑衣人的身体,又shè入一棵树上,那书咔嘛一声拦腰折断。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像烂泥一样塌陷在地上,空气里顿时泛出浓浓的血腥味。

洛川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穿云箭的威力竟然惊人如此。同时又暗暗叫绝,鬼音五人一开始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恰好将壶风三人的犄角之势围困住,好似一个大网罩住一张小网,这样僵持下去,如果他们收缩包围,后方悬崖,退无可退。壶风果断化被动为主动,先晓以利害,在对方短暂思考的瞬间,首先破坏自己的阵势,让敌人不得不随之改变,然后施以快速的打击。但最绝也是最jīng彩的是壶海和壶离的配合,在鬼音改变阵势的瞬息出现的破绽给予致命的打击。仿佛不用事先商量,已经对彼此了解清楚,这份默契没有在千百次的实战中磨合,定是难以发挥出如此威力。他若有所悟,本来自己毫无任何实战经验,对于羽术更是囫囵吞枣的学,此刻看见壶风壶海壶离三人的配合瞬间毙命两人,忽然间发现他们的张弓shè箭的过程完全是凭借身体那爆炸xìng的力量,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无论是体术还是羽术,没有孰优孰劣。他看向腰间的龙吟剑,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穿云断rì箭,有点意思。”鬼音忽然诡异地桀桀冷笑,声音干枯冰冷,死了两个人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失去了两个帮手他似乎也浑不在意,朦胧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黑sè的兜帽之下是一片黑暗。洛川羽只感到一阵阵yīn冷之气从他身体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变得冰冷和残酷,洛川羽悚然一惊,眼光准确捕捉到他宽松的袖子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白sè气雾。洛川羽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失声叫道:“撒旦的贪婪,竟然是撒旦的贪婪!”壶海听到洛川羽这句话神sè不解,壶风和壶离却面sè大变。

忽然间,一双洁白无瑕的手从黑sè斗篷里伸出来,那是一只美丽无瑕,仿佛白玉雕刻的手,在月光下隐隐生辉,仿佛所有的月华都集中在那只手上。洛川羽一阵恍惚,隐约间有些熟悉,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那双手上,一时间也不知是月光在照耀着这个世界,还是他的手闪耀在夜空之中。那双手缓缓伸向身旁的两个人,rǔ白sè的液体突然从他手中倾斜而出,像是融化的白蜡,将地上两个人完全包围住。他身旁两个人始终垂手而立,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语言,仿佛死士。

壶风表情严峻,壶离的小眼睛瞪的浑圆,高举的弯弓情不自禁地放了下来。壶海看着那些rǔ白sè的液体包裹在被穿云断rì箭shè成肉泥的黑衣人,在rǔ白sè液体的包裹下,仿佛活了过来,无数个小泡突突的冒出来,那些液体不断蠕动,就像无数的小虫在水中挣扎游动。壶海看到这么诡异的场景,一阵头皮发麻问道:“什么是撒旦的贪婪?”

洛川羽瞳孔紧缩,有股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紧紧盯着鬼音,说道:“传说东逝第二代人皇撒旦是个无比贪婪的君王,妄想长生不老,他召集全国的优秀羽术师,企图通过这些人的智慧创造出一种长生的羽术。后来虽然这种羽术被创造出来了,但是也许是太过诡异邪恶,撒旦在修习这种羽术的第十天就暴毙而亡,传说那是天之震怒。后来这种羽术也被东逝彻底禁止,人们称那个禁忌的羽术为撒旦的贪婪。”

壶海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刚才被穿云箭shè成的肉泥,仿佛活了过来,模糊间像变成了人形,那些rǔ白sè的液体像浸入沙子的水,进入两个黑衣人的身体,壶海惊诧地看着那两个黑衣人从地上变chéng rén形,像见了鬼似得,剑眉紧皱,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活,活过来了?”

洛川羽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恐惧也挤压出,他缓缓道:“《异术志》上载,撒旦的贪婪乃是残忍剥夺他人生命jīng力,存于自身,幻化成羽,强行阻止自己生命的衰老。而且,”洛川羽顿了顿,颤声道,“而且抽取的都是新生婴儿的生命。将他们炼化成液态的羽!”他想起自己在沙漏结界里遇到的魔障,毕竟那是虚幻的考验,可是那既然是自己心中的魔障,岂是一时半会就能克服的,想到这种邪恶的禁术竟然仍然存在,心下骇然,书中提及这些禁术都以灾难,恐怖,邪恶,诅咒等字眼来形容。

最后一丝rǔ白sè的液体诡异的消失了,那两个黑衣人又无声地站在原地,仿佛鬼魅,仿佛幽灵,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刚才那致命的一击只像是一场小孩子家的游戏。重生之后,仿佛更加深不可测了,洛川羽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看到影子。

“可惜可惜,死亡并不是我的本意,何必做死亡的挣扎。”鬼音收回双手,言语之间带着莫名的死气,洛川羽忽然发现,他的声音竟然仿佛从四面八方发出来,根本听不出声音的来源。

壶离小眼睛里忽然闪出狠厉的光芒,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痛苦,悲伤,愤怒,仇恨,纠结缠绕,双眼血红,身体猛然荡出庞然无匹,沛然莫测的巨力。洛川羽一惊,这至少是流态巅峰的力量。

壶风忽然气沉丹田,大叫一声,“老离,冷静。”同时身形一闪,按住壶离的肩膀。

恰在此时,异变斗生,洛川羽大叫一声小心,壶海的穿云箭闪电地搭上坚韧的弓弦,然而,一切都已晚了。

一切就像一个时光的定格。

壶风的身影猝然僵硬,伸出去的双手蜷缩在半空还未来的及按住壶离的肩膀,壶离的愤怒,惊讶,恐惧,不甘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侧一个漠然的黑sè身影,一切仿佛静止。

“嘭”,壶风和壶离的胸口同时爆出一蓬血舞,妖异的洒在夜空中。

壶海的箭无力的穿过,绝望几乎将他淹没。

穿云箭轰的一声穿透黑衣人的身体,那黑衣人像突然失去了支撑,黑衣被shè穿一个大洞,洛川羽骇然地看着空荡荡的衣服被撕开一个大洞。

“好快,好快,好快。”洛川羽呆呆的重复着这句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是老头子,是寒苍也没有这么快过。那个瞬间,洛川羽看到了只是一些若有若无的征兆,一开始,鬼音都没有一丝动作,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壶离的反应,在壶离失控壶风动的瞬间,鬼音忽然原地消失了,洛川羽只看到他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下个瞬间竟然就出现在壶风壶离身旁,几十丈的距离就像被诡异的拉近了,剑光一闪,壶离壶风同时倒下。壶海的穿云箭shè出时,他又瞬间回去,这一切如同训练几千几百次毫无停滞,几乎没有任何余地,无懈可击。洛川羽此时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况且,从始至踪,鬼音只出手一次,其余四个人一直隔岸观火,鬼音有撒旦的贪婪,简直没有逃生的希望。

“风叔,离叔!”壶海痛苦的大叫一声,双腿发力,脚下的岩石都深深凹陷,身形如光闪电接住摇摇yù坠的壶风和壶海。

“糟糕!”洛川羽脑海中电光急闪,小鬼在壶海手里,接下来他们对付的自然是壶海。壶海接住壶离和壶风,浑然不顾身后的鬼音。

洛川羽茫然地立在原地,盯着鬼音,猛然间两道森然的光芒从鬼音的黑sè兜帽里shè出,他左首旁的黑衣人猝然而动。

黑sè的身影里闪烁着yīn森可怖的光芒,一把锐利的细剑直取壶海脊背。

洛川羽忽然迎上那两道森然的目光,手忽然紧紧握住龙吟剑,心里蓦地安静,恐惧,惊惧,绝望消失无踪。

弯月隐没在薄云里,洛川羽无声无息的消失。

整个空间仿佛在扭曲沸腾,一个遥远深沉,仿佛被深藏了亿年的古老声音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大地开始魏巍颤抖,一道响彻天地的巨吼蓦然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时光静止,月华失sè。仿佛深湖爆炸开来,一道道巨吼在空气里掀起巨风,鬼音的兜帽骤然被掀开,露出一副俊朗苍白,似乎终年不见阳光的脸,还有那因为震惊恐惧不解古怪的表情,他纤薄的嘴唇喃喃自语,“龙吟!是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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