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望的抉择03(1/1)

粱以梦收到了方萱发给她的最后一条语音微信时,已经错过了很多事情。

她这样说,亲爱的,当你收到这条消息时,我已经如同所有狗血小说的女主角一样,坐上了开往另一个国家的飞机。对不起,还是骗了你,没有告诉你准确的时间,谁让我讨厌离别呢,但我还是选择了离别,因为离别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觉得我之前的人生确实有些失败,所以我要去努力了,要做最好的自己,用最真诚的态度去迎接下一个遇见我的人。希望你也一样,加油!

粱以梦把这段录音听了好几遍,然后她释然的笑了,感叹方萱真的是从内而外的焕发新生了,也替她高兴。

由于还在休假期不用上班,她打了一辆车去机场,看着一架架飞机从头顶飞过。

明明昨天才刚吵完架,她完全已经恨不起来了,开始因为她的离开而忧伤。

那个半夜陪她打电话谈心,一直到手机都发热了也不肯挂电话的人走了;那个什么事情都陪着她一起做,无论对错都站在她这边的人走了;那个曾经跟她谁同一张床,还笑问这样的感觉好奇怪的人走了,那个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陪着她喝酒,却一直往她的酒里兑饮料的人走了。

她,走了。

这世界只剩下曾经孤独的粱以梦,此后注定孤独。

那天晚上她喝醉了酒,她打电话给凌然,对着听筒大声吼,“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哈哈哈。”

她坐在路边,看着漫天的星斗,凌然就在这时坐在了她身边,“怎么喝醉了。”

他自言自语的默念着这样一句话,“谁此刻没有房屋,就不必建造,谁此刻孤独,就永远孤独。”

“什么意思?”

“哈哈哈。”粱以梦冲他傻乐,然后站起来,“我也不知道。”

她站起来的太猛,重心不稳险些摔了跟头,凌然赶紧伸手扶住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也很暧昧。她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小声的问,“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笨,我把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全都失去了。”

“是他们不懂得珍惜。”凌然又换成搀扶着她的姿势,一点点的往前走着。

“如果我也像刘楠一样消失,但我不会像她一样还让你知道她的消息,你会想念我吗?”她固执的问,“还是我应该在第一次发现你喜欢上别人的时候就离开你,你是不是还会有几分想念我。”

“你别说了,你喝醉了。”凌然拦着她不让她说。

“好,那我不说了。”她停住,“那你带我去你们学校吧。”

“现在吗?”

“对啊,就是现在。”

粱以梦记得太清楚了,那天也是这样的晚上,夜很黑,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让人在炎炎夏日感觉到了寒冷的气息,而她却是心都寒了。

她其实早就猜到凌然喜欢上了别人,但始终都不愿意承认,如果当时她能猜到那个人是刘楠,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自欺欺人。

反正当时的她是委曲求全的跑去了凌然的学校,一路上内心无比煎熬,一方面恨不能马上见面问个清楚,一方面又害怕面对。

“对,就是这个车站,那天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粱以梦指着眼前这个变化很大的车站。

那一天,真的已经忘记下了多大的雨,地上都是水坑,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鞋从里到外都湿了。公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只有她一直守在这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赶路的学生。

凌然撑着伞来的时候,她已经要冻僵了,失望在等待中滋生,已经让她忘却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觉得自己楚楚可怜,需要有个人来保护。她希望是这个站在几米远处,站在伞下向她微笑的男生,可惜不是。

凌然确实来接她了,但却像是怕被谁误会一样,故意的避开她,举止显得礼貌而疏远。

她被接进了食堂里,凌然顾不上跟她说话,就急匆匆的进了包间,然后他的好朋友出来了,一直陪着她聊天。其实她心里明白,对方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扯闲篇就是想拖住她,防止她冲进包间里,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她苦笑着说,“你回去吧,我真的不会进去的,也许现在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都知道?”

她点点头,无力再说什么。

“那你就别太执着了。”

“我就是太留恋了,不舍得放手。我总希望就算结束也要由他来说,这样也就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如果他不说,那就让我像死囚一样,要么就是在等待死亡来临前的煎熬,要么就是枪决那一刻的痛快。”

现在的粱以梦回想起当时说的这话,不觉得自己狂妄,还是痴情,只叹太年轻。

时至今日,她很是庆幸就算是深爱,也没有像方萱一样做出错误的选择。有时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记住你更久一些,你只是从一个过客,变成了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喂,粱以梦,想什么呢。”凌然问。

“没事,我就是在想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最后一次来食堂,我做的是哪个位置了。”她这么说着,脚下已经迈步要往食堂的方向走了。

凌然跟过去,看她正眯着眼在看贴在门口的一张通知,原来食堂内部改造,已经有段时间不开了。

“算了,不看就不看。”粱以梦甩着胳膊,一副扫兴的表情,“本以为是物是人非,没想到是人物全非啊。”

凌然觉得今天的她很反常,然而他理所当然的把这些不正常都归罪于酒,他说,“粱以梦你以后别喝酒了,你酒量真的不好,酒品也不好。”

“是吗?”她歪着头看他,“那你给我一支烟吧。”

凌然不给她烟,还一本正经的教育起她来了,“女孩子学点好,没事学别人抽烟干什么。”

她固执的说,“我没有烟瘾,也不耍酷,抽的更不是寂寞,我只是想知道平时一直抽着烟发呆的你,嘴里是什么滋味,心里是什么滋味。我想离你更近一些。”

凌然不知是被她说的某一句话触动了,还是因为不在意她的健康,随手从兜里掏出了烟,递给了她。她抽出一支,低头放进嘴里,凌然递过打火机为她点燃了烟。

黑暗里,她面前燃起了星点火光,火光下的这支烟就像是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蕴含着诱惑和幻影,最终却只能燃烧殆尽,一地尘埃。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夹住烟,用力的吸了一口,以为可以很潇洒的吞云吐雾,结果是剧烈的咳嗽,她甚至蹲在地上咳嗽。

凌然赶紧来拍她的背,顺便抢过她的烟放在嘴里,“你不会抽烟还非要逞能。”

粱以梦突然想起了一个女孩子,那个曾经坐在不远处看着她的女孩子,那个把烟夹在手里看上去很精致的女孩子,那个凌然曾经说爱过的女孩子。

原来,她并不能轻而易举的模仿任何人,因而也不能替代任何人。她不是那个妖娆的女子,不是楚楚动人的刘楠,她就是粱以梦,就算她倾国倾城,也不是凌然梦中的公主。

她终于想通了这一点,内心里却悲伤到难以复加,因为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是凌然想要的女孩子。

如此的绝望加上酒精的作用,催化出了她的眼泪,她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凌然所在的地方,用文艺且抒情的语气说了一句让人听不太懂的话,“都说抽烟的女人都是有故事的女人,我希望那个故事里,有你。”

她突然想起了一首歌,也轻轻的哼唱起来,“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缘难了,情难了。”

虽然她不会唱歌,但她觉得唱歌是一件抒发自己感情的事,也许是她从来不会表达,所以歌唱的也不好听。

“很难听,对不对?”

凌然也蹲下来,扳过她的头,给她擦了擦眼泪,“那我让你以后的故事里都有我在,行吗?”

这话虽然说得婉转,但多少都能让人听出几分暧昧,可能还或多或少觉得有些浪漫,而粱以梦并没有被这突入起来的温柔,和祈盼已久的爱情打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太多的人和事。

她忽然认真的看着凌然,“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她好像回到了那个午后,校园后长长的林荫路上,凌然穿着米黄色的裤子,白色的休闲上衣站在那里等她,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过来,地上是长长的人影。

那一天的粱以梦单纯的以为,站在那里的凌然可以走进自己的生活里。

可是,那一刻的一见钟情,最终没能成为一见终情。

“怎么今天的你一直在回忆?”凌然终于忍不住问。

“回忆是为了更好的忘记。”她以这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做为结尾,是这一次相遇的结尾,是他们爱情的终了。

这其实不难理解,她唯有带着残忍的记忆离开,在孤独的夜晚一遍遍回想,在深刻的爱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淡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是选择了回想起最开始的时候。

最初的美好,最终不能忘。

是的,离开,她已经做好了离开了准备,要是等到凌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她可能已经从公司办理好了离职,买好了火车票,踏上旅程了。

所以,她给凌然写了一封信,把想说没能说的话都写了下来。

凌然,我想当你打开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你不要觉得这很狗血,请继续读下去。

那天,你说那句话的意思我懂,说实话,后来我还在努力的挣扎着,我想要接受,但我怕得到了想要的结局,却得不到想要的爱情。我仔细回想了我们的每一段分分合合,也可能早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得到与失去之间,爱早就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我对这份感情的不甘,对你的怨恨。

我不想再重复这样没有意义的恋爱了,也许上天注定我们就是不会在一起呢。我以前不相信,我总觉得只要我肯努力,终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可爱情里需要的不是数不胜数的亏欠,而是那一点点的怦然心动。

现在我有点开始相信命运了。

就像方萱,她那么爱周瞳,甚至赌上了婚姻来换取幸福,到最后绕了一圈,她还是孑然一身,失望的离开了这里。还有一个朋友,她以为牺牲了一切就能换来想要的名利,把能失去的都失去了,可以去孤勇奋战了,最后还是被人拉下来,回来了原点,可惜该在最好的年华里做的事全都错过了。

我想,这可能是我这二十几年来做的最有魄力的决定,也有可能是最正确的决定,虽然到目前来说是最痛苦的决定。

不过没关系,人生本就是一场苦行,苦痛才能让人更快的成长。

最后,祝你一切都好。

她把最后一行字选中,变成了白色。

其实,我知道刘楠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你才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吧,也许你是真心要和我在一起,可我为什么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呢,原来被人施舍的爱情是这般滋味。

她怕凌然会回复她,可不说出来又憋得难受,就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写了出来。

凌然粗心大意,自然是没有看到最后一行字,就是看到这封邮件,也是好几天以后的事了。

当时粱以梦都已经下了火车,坐上了中巴士,在七扭八歪的山路里晃悠上了。

车子越开越偏僻,经过了大片的麦田,还有许多牛羊,隔几百米才有一户人家,每家都是用红砖水泥砌成的简易房子。车里扔着大堆的编织袋,坐在她旁边的孩子脸上还有一抹“红晕”,戴着耳机听着歌的她,看着与这里格格不入,她能听懂周围人的说话,他们说她是“城里人”。

他们错了。

她不是来旅游,她不是来体验生活,她属于这里,这里是她的家,她长大的地方,她和刘楠相识的地方。

曾经,他们也偷偷摸摸的称呼自己这样的人为“外面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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