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殇(1/1)

065 殇

杜辰渊冷冷的回头,目光落在我揪住他衣服的手上。

这样的目光让我微微发冷,想把手放下,却还是紧紧的揪住了他:“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J市!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眼泪落在地上,地板湿滑,我索性跪了下去,拖住他继续往前的脚步。我没有想到,一向高傲的言寸心有这样悲催的一天,就跟琼瑶阿姨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似的,跪在男主角的脚边低声下气,泣不成声。

我的头低着,看不见杜辰渊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经历过痛苦和挣扎,那毕竟是他的孩子啊!

我喃喃着道:“求你了,我想生下他们。他们一定会健康、聪明、活泼可爱!”

我听见杜辰渊吸了口气,以为他被我打动,立即又说:“我另外写一份声明,自愿放弃你的所有财产继承权,你不用担心他们将来会威胁到你别的孩子……”

杜辰渊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这显示着他极大的不耐烦,我担忧而惊惧的抬头去看,就见他看着别处,冷硬绝决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不能冒这种险!”

就像天空陡然滚过天雷,我揪住他的手一松,却又更紧的抓住了他,此刻的我只有小声的啜泣,尽管明知道他很烦我哭,烦我的眼泪,我还是忍不住的跪在地上,朝他嗑头:“不,求你了,求你了杜辰渊!”

他没再说一句话,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继而甩开了我,脚步不停的出了门。

的确就是杜辰渊没错,可为什么我完全不认得了呢?果然是深爱贺嫣然到了这种地步么?连一丁点的威胁都不能留给她,破镜终于重圆了,不是该普天同庆,大发慈悲么?

杜辰渊说得出必定做得到!我该向谁求救?老爸?言家?秦扇?

不管是谁,不管有没有用,至少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知道!

我回身往楼上走,打翻在地的牛奶很滑,我跌在地上,腿被碎了的牛奶玻璃杯扎得鲜血淋漓。我爬起来往楼上走,我要拿手机打电话,我该怎么办?谁能救我,谁能救我的孩子?

“言小姐!”有人叫我,声音熟悉,称呼陌生。

苏婷几步过来拉住我:“言小姐,杜先生让我送您回医院!”

“你也要当刽子手吗?”我朝她怒吼:“他要杀死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苏婷并不回答我,而是朝她身后的人微微点头,两个男人过来拉我,我把桌上的花瓶、早餐全都往他们身上砸过去,但阻止不了他们朝我靠近。

一夜未睡加上情绪激动,我只觉得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像有多重影子一般,在被他们抓住的时候,没有半分力气再去反抗。

我好像睡了一觉,睡得很沉很沉。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很多梦的我,这一觉竟然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的梦境和影象。

鼻间能闻见消毒水的味道,意识告诉我这里是医院,被杜辰渊的人带回医院,我还能安好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就让我一直这么睡下去吧。

“怎么还不醒?”是杜辰渊的声音,气急败坏的问容卿:“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还不醒?”

呵,杜辰渊,你也会害怕?你怕逼我拿掉孩子,把我给逼死了,你犯罪了要坐牢?就算我活着,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把我麻醉了送上手术台,也是犯罪,你和容卿还有这家医院,等着被我起诉吧。

“麻药药效因人而异。”容卿的声音:“不是要离婚了,还这么紧张她?”

杜辰渊忽然厉吼了一句:“出去!”

容卿的声音很无奈:“这么激动干吗?”

杜辰渊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砸过去,听见一声响,容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暴力狂!”

病房里安静下来,我睁开双眼,杜辰渊坐在床边,双拳攥着被子,手上的青筋都能看得见。

“杜……”我的声音很哑,完全没有力气出声。

“你醒了?”杜辰渊的表情很复杂,转身递了水给我。

喝了水,喉咙舒服了一些,我说:“杜辰渊,我会向法庭起诉,你擅作主张把我送到手术台,你和容卿、还有这家医院,等着法院判决吧。”

很累很累,咬牙说完这句,我大口喘着气。

杜辰渊慢条斯理的放好杯子:“你身体这么弱,上法庭都困难吧。好好养着,我等着法院的传票!”

他走了出去,脚步都不曾稍滞一下。

我想拿杯子掷他,但他说得没错,我现在身体这般虚弱,要和他斗,根本不是对手,怎么为我的孩子报仇?

宋姐每天都来医院,送饭菜来,还教我一些坐月子应该注意的东西:“夫人小产,身体可要顾好,别到时候留下了病根。”

宋姐边忙着拾掇边感叹:“我就回了趟家的功夫,怎么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夫人毛燥的性子,先生一直很担心孩子,不想还是摔倒伤了孩子,唉……”

看来,杜辰渊为了掩盖他的罪行,对熟人说的都是我不小心摔倒,导致孩子没了。除了苏婷和那两个男人,还有容卿,应该再没有人知道真相了。可苏婷和那两个男人、容卿这几个人都是杜辰渊的人,我如果要告他们,谁会为我做证?

难怪杜辰渊让我养好身体,等着法院的传票,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慌,计划周详!为了贺嫣然,为了要弥补他们错过的两年,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知道我“不慎小产”,佳佳和诗吟都来了,陪我聊天,开玩笑。她们怕我得产后抑郁,特意找一些好笑的笑话和微博之类,两个人在病房里演双簧。

我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每次都把场面弄得尴尬。这天午后,估计是打了药水容易犯困,吃过饭没多久就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说话声。

“心心不该经历这些!”是秦扇的声音,与她平时一贯冷静自持的声音不同,显得自责而痛心。

“你又想把我推开么?”这个声音,这个对话……我觉得头有点晕,也许是手术失血过多,让我出现了幻觉,陆希蒙和秦扇……

秦扇道:“一年前你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去找她,不是来找我!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可以避免!”

陆希蒙一年前回来的!我一直在等他,他却去见了秦扇。我猛然想起当时杜辰渊发了疯似的,把家里我收藏着的陆希蒙的东西一股脑儿的烧毁,也因着这个原因,我才离家出走,和他冷战。导致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也就是说,彼时杜辰渊就知道了对么?他不曾对我说一个字,心里估计在笑话我吧。

我是傻子,所以当年明明看见陆希蒙跳入湖里,眼睛还看着岸上的秦扇,我就该明白了;所以当初陆希蒙什么都只约秦扇,对我的关心从来都少之又少,除非我去争取才会有,我就该明白了。所以,我现在躺在这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全都是我咎由自取,全都是我活该!所以,秦扇和陆希蒙,你们两个双双站在我的病床前面,是想祈求我早点死掉还是来求我成全?

“秦扇,你眼里能不能别只装着言寸心!”陆希蒙的声音压抑着痛苦,“当年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不爱言寸心,我只爱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让我去死!你说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和言寸心抢我。我跳进湖里去死!可惜没死成!我随你的心愿,和言寸心交往,但我每天看着她,想着你,那是种煎熬!你还打算把我往她身边推么?”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总是希望知道真相,可当真相即将揭开的那一幕,却往往很多人都选择逃避,因为真相总是伤害的居多。比如此刻,我希望他们没有来看我,我希望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在谎言里,陆希蒙是爱我的,只是在我嫁给杜辰渊之后,他才和秦扇走得比较近,才和秦扇在一起。这比背叛好听得多,也容易接受。

“我不知道!”秦扇的声音:“心心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年多来,我瞒着她和你在一起,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你怎么那么残忍,偏要选择她刚刚失去孩子的时候来见她!你还嫌她不够悲惨吗?”

“是你昨天晚上埋怨我、怀疑我……秦扇,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猜疑。我和心心,即便真正交往过,也是过去式了,何况那时候,我就把她当妹妹看待。今天是我冲动了,幸好她睡着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会和她好好说清楚!”陆希蒙对秦扇用情至深,秦扇对我姐妹情深,到了今天,我们三个人受的伤害这么深!是造化弄人么?或许是我太笨!

他们离开了病房,我全身无力的瘫软着,暗自苦笑,如果要来,所有不好的一切都在这时候来吧,看看打不死的小强言寸心,究竟有多大的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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