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从她去顾家做女佣开始，两人之间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顾英爵下命令，她无条件遵从。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喂什么吃什么，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易小念抓起那两个纸盒，跑到厨房，打开煤气准备一把火烧了它们，幸好尚存一丝理智，使她临渊勒马。
其实顾英爵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了，要么离开，要么服从，她既然选择留下，那么又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易小念捧着两个盒子大哭一场，哭完之后，天色都还没亮，夜空中只有飞机的信号灯偶尔闪耀。
她放下盒子，带着肿胀的双眼回去睡觉，如此浑浑噩噩过了两天，顾英爵仍旧没有出现。
难道他这么快就厌倦了吗？易小念不免怀疑起来。
直到张晓画的电话打来，她才终于放下这件事，意识到明天就是与高利贷约定好的日子。
张晓画显然也有点紧张，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的声音在颤抖：“小念，万一明天他们找过来了怎么办啊？最近我老看见有人在我病房门口走来走去，太吓人了……”
易小念看向窗外，此时是下午，天气不错，小区里不时有人来来去去，她身处在二楼，很容易就能看清。
好像也不是很高……易小念心中生出个极为冒险的计划，对张晓画说道：“我会尽量从顾英爵这里拿到钱，如果高利贷提前找来，你就报警，就算坐牢也比被那群禽兽抓到强。”
张晓画应声道：“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易小念又安慰了几句，让她不要太害怕，才挂断电话。
看来坐在这里苦等是不行了，得尽快拿到钱才对，易小念从电话薄里找到那个号码，深吸口气，拨了过去。
和上次不同，没过多久，顾英爵便接听起来，问：“有什么事么？”
易小念努力装出轻松的语气：“你这两天很忙吗？为什么都不过来，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顾英爵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解释也没有说下一句。
气氛尴尬，如果不引出话题，对方很可能就会挂断电话，易小念只得硬起头皮，主动出击：“你今天能不能过来看看我？”
“为什么？”
“我很想你。”
“是么，那我问问助理，看能不能排出时间。”顾英爵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真的吗？”易小念心中一喜，急切说道：“太好了，那我这就去准备饭菜，你想吃什么啊？”
顾英爵平静说道：“不必了，我不过去吃饭。”
“啊……好的，那我等你过来。”
顾英爵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易小念捧着屏幕黑掉的手机看了会儿，突然吁出口气。
竟然真得就这么约来了？
不对不对，顾英爵只是说让助理看看有没有时间，并不是保证一定来，不过那也很让人兴奋了。
易小念感觉自己很可能是吃错了药，顾英爵不过答应了她的邀请，又没有做什么，她居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
如果张晓画在这里，肯定会鄙视她，并且抛出经验之谈“单方面付出的爱情是不会持久的”。
易小念决定去洗个澡让自己冷静一下。
洗完澡，吃完饭，做完所有事情，顾英爵还是没有到来。
等待实在是个让人很烦躁的事情，而且还是遥遥无期的等待，易小念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开始焦灼。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玩起了游戏。
易小念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玩家，事实上，她的操作很烂，也舍不得花钱买装备，又很少与人结交，所以从来没有一个游戏可以玩得长久。
这次显然也是一样的结果。
升级，加入帮派，组队打怪，然后被队长骂了一顿，原因是她打完怪以后不跟着队伍前进，而是留在原地捡那些数量少的可怜的金币。
队长骂她“穷鬼”，然后把她踢出队。
易小念失去玩游戏的耐心，也懒得退出，页面停留在那句“穷鬼”上，她把手机随手放在一边，开始打瞌睡。
脑袋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居然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易小念被浴室里传出的水声吵醒。
她坐起身，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朝浴室看了一眼，疑惑地想：“难道是顾英爵回来了吗？”
易小念正想走过去看看，眼角余光瞥见手机，想起游戏还没退出，于是拿起来一看，只见原本满身低级白装的角色居然大变样，不但换上只有用现金充值得到的元宝才能买的高级装备，胯下还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坐骑。
除非她做梦时拿起手机充了钱，否则只有一种可能。
易小念脑海中浮现出顾英爵拿着自己手机时的样子，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水声停住，顾英爵身下围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易小念听见脚步声，立刻看过去，神色犹豫地拿着手机，不知该不该问。
“你可以去找那个人PK了。”顾英爵把毛巾往沙发上一扔，转身去拿吹风机。
“啊？”易小念不明所以。
顾英爵补充道：“那个骂你穷鬼的人。”
“啊……不用了。”易小念讪讪地笑了笑：“我打发时间玩一玩的，而且对方说的也没错。”
“不管他错没错，你现在都是我的人，我不想听到有人用这样的字眼形容你，那样会显得我没有能力。”顾英爵瞥了她一眼，打开吹风机的开关。
在轰鸣声中，一双柔软的手接过吹风机，原来是易小念放下手机走了过来。
“我给你吹吧。”
顾英爵的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把吹风机交给她。
易小念让他坐在凳子上，自己站在一旁为他吹头发，看着顾英爵满头凌乱的湿发，她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恍惚感。
像顾英爵这样不可一世的总裁，居然会乖乖坐在自己面前，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不过易小念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她的手指在短发之中来回穿梭着，同时思考该怎么开口，才能让顾英爵答应的几率大一些。
“这么多天不来，我以为你已经厌倦我了。”易小念决定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
顾英爵从来都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做事简洁利落却不冲动，不达成目的不罢休，要想设套给他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得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想多了。”
易小念笑了笑：“看来你对我很有信心？”
“我不是对你有信心，而是对我的眼光有信心。”顾英爵一把抓住她纤细地手腕，嗓音低沉：“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易小念竭力使自己没有露出惊讶的微表情，挣扎了一下：“我不是在电话里说了么？我想你了啊……”
顾英爵凌乱的额发垂落下来，挡住些许眉眼，使他看起来比以往更加深不可测：“我似乎告诉过你，机会只有一次。”
易小念沉默下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么现在说，要么再也别说。
这个男人的掌控欲实在可怕，她与他朝夕相处一个月，根本没有钻到过半点空子。
易小念无可奈何地开了口，垂头说道：“我希望你能先把钱给我。”
她口里的钱指得是哪一笔两人都很清楚，如果换一个更加直白的词，那就是——嫖资。
顾英爵哼了声：“难道你怕我赖账么？”
“当然不是……”易小念迫切地想要解释，害怕被他误会，却又不希望提及高利贷的事情。
顾英爵知道张晓画的存在，知道她骨折住院，但是对于住院的原因是否了解，易小念还不清楚，她可不能自己捅破窗户纸。
被顾英爵知道自己欠高利贷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很有可能会成为很有效的一个把柄。
她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我想买一点东西，但是钱不够。”
她本以为顾英爵会问她要买什么东西，连接下来的谎言都编好了，但是对方好像并不在乎这个。
顾英爵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带近了一点，CHI裸健壮的胸膛隔着易小念身上薄薄的家居服，与她柔软的胸腹紧贴。
“给钱没问题，但你要让我满意。”
这句过于直白的话让易小念瞬间涨红了脸。
身为情人，要怎么让这个男人满意，答案呼之欲出。
看见易小念羞涩的反应，顾英爵微微颔首，看得饶有兴趣。
他从来都不喜欢情史丰富，善于调情的女人，因为觉得对方不够真诚。感情是最需要真诚的东西，但凡掺杂进半点其他物质，便会使人觉得恶心。
这也是他看见周晓玫给他的那些照片之后，生气的原因。
尽管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让易小念当自己情人的想法。
一番纠结过后，易小念想事已至此，也不必再觉得不好意思，于是硬起头皮，闭着眼睛解开了上衣。
预料中的抚摸并没有降临，倒是皮肤裸露在空气之中，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困惑地睁开眼，看见顾英爵正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自己。
“你要让我满意。”
这句话被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