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简直尴尬至极，易小念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对他主动，甚至起了“不如去喝一瓶酒”之类的荒诞念头。
顾英爵始终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
易小念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那盏极富设计感和奢华感的吊灯，把敞开的衣服拉拢，往大门处走去。
“如果你放弃的话，我不会挽留你。”
顾英爵抬起下巴，睥睨着她纤瘦小巧的背影。
但是易小念并没有离开公寓，她走到大门旁边的总开关处，关掉了房间内所有的灯，然后用手机照明，走回原位。
黑暗之中，她犹如一只小兽，褪去了自己强硬的伪装，露出最美丽的躯体，在顾英爵面前微微蹲下。
“我没有放弃，我只是决定开始。”
黑暗成为了最好的遮羞布，顾英爵喉结动了动，忍耐住快Gan，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
易小念的头发很长很多，乌黑油亮，显示主人有着规律的作息时间和健康的饮食，而易小念以前也完全没有花过心思去打理它们，只有前几天在张晓画堪称威逼利诱的胁迫下，去烫成了简单的大波浪卷。
在顾英爵的印象之中，精明的女人似乎总是留着短发，绝对不会让它们长到这种程度。
太过看中某一种东西，最后一定会变成自己的拖累。
感受到顾英爵抚摸的动作停住，易小念疑惑地抬起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喜欢你的头发。”
说完，顾英爵让她站起来，将她打横抱进卧室，毫不怜惜地丢到床上。
次日醒来时，顾英爵已经不在公寓里，但是床头柜上留下了一张卡，易小念用网上银行查了一下，被里面的余额吓了一大跳。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不过离一百万还差了一点，得继续努力才行。
昨晚顾英爵说得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重新浮现在脑海。
“我不喜欢你的头发。”
易小念四处翻看，终于从厨房找到一把小剪刀，拿着它走到浴室的大镜子前面。
看着里面乌发如瀑的年轻面孔，易小念刚才还雄心满怀的气势突然泄空，像一只被人用针戳破的气球。
真的要这么做吗？剪下去的话，断的不止是头发，还有支撑她整个生命的倔强，使她彻底沦为笼中的金丝雀。
她才二十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论这段联系会持续多久，阴影都将始终伴随她。
离开她，顾英爵完全可以拍拍屁股找下一个清纯的女孩儿。
离开顾英爵，她却不能重新回到二人见面之前。
易小念呆呆地看着镜子，纠结了很久。
顾英爵离开公司以后，按照计划，本来是直接去别墅，但是半路上忽然改变主意，让司机开向公寓。
汽车停在公寓楼下，顾英爵仰头看了看，见窗口还亮着灯，便让司机在这里等候，他一会儿就下来。
打开门以后，他却并没有见到预料之中的场景。
易小念没有充满期盼的等待着他到来，而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连电视都没有关。
顾英爵微微皱眉，走到她面前，发现她仍旧穿着朴素的家居服，脑袋上的长发却像是被狗啃了一般，只剩下乱糟糟的一团窝在肩膀上。
昨天随口说得一句话，她居然当真了……顾英爵紧蹙的眉头舒张开来，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易小念睡得并不熟，感受到他的触碰马上醒了过来。顾英爵清了清嗓子，缩回手。
看清楚面前站得人之后，易小念手忙脚乱坐了起来，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今天要在这里睡觉吗？有没有吃饭？我去给你倒茶。”
她说着就要往厨房跑，顾英爵忙拦住她，说道：“不了，我待会儿就走，司机还在下面等。”
“这样啊……”易小念停住动作，仰脸看着他：“那你来做什么？”
顾英爵愣了愣，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不过可不能直说，他松开手，扯了扯领带，说：“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拿到那张卡。”
易小念连忙点头，感激地说道：“已经拿到了，谢谢你。”
“从今以后，每一笔钱我都会让助理直接打入这张卡里，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顾英爵的视线从卧室扫过，想起昨晚曾经在那里面发生的事情，补充道：“当然，只要你表现的好，我会另外再加奖金。”
“真的吗……”易小念两只手背在背后，紧张的纠缠着，她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愿意在我身上花这么多钱……我是说……”易小念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个女佣而已，在做女佣之前，是个摆地摊的小贩，长得也并不好看，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听了她的话，顾英爵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你自己？”
易小念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张，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
“我不想解释这些，因为没有任何意义。”顾英爵上前一步，轻轻抚摸着她光滑柔嫩的脸颊：“如果你必须要一个理由，可以看做是一个测试。”
“测试什么？”
“你之前说得话是不是真的。”
看着易小念瞬间僵住的表情，顾英爵嗤笑了声，放下手，转身准备离开，忽而又回头道：“明天你准备一下，下班之后，我会带你出去。”
易小念仍然处在僵硬的状态，呆滞地问：“出去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到时候就知道了。”
顾英爵再没看她，直接离开了公寓。
易小念靠坐在沙发上，根本没有心思看电视，心中非常难受，而且也很清楚自己难受的原因——顾英爵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刚才她之所以问那种问题，是因为想从顾英爵的嘴里，听到对于自己的看法，以及将来的打算。
从今日的表现来看，顾英爵毫无疑问是对她上心的，可是为什么要在那种关键时刻避开问题？
明天他又要带她到哪里去？
在家摸瞎剪得头发长度十分尴尬，正好戳在脖子上面，又扎又痒，易小念忍不住将它往脑后拨了拨，不安起来。
不知是不是由于心理作用，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到喉间，立刻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
晚饭没有吃多少，易小念什么也呕不出来，好不容易等恶心感消退以后，那股不安的情绪再次冒出头。
第二天，天色刚刚变黑，顾英爵便来到公寓，易小念急忙换好衣服，在卫生间梳头发时，感觉变短的发型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探出头来，对坐在沙发上等待的顾英爵央求道：“可不可以再给我半小时，让我洗个头？”
顾英爵没有开口，用动作回答了她——直接站起身，过来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易小念实在不好意思顶着自己的杰作出门，动手的时候她只考虑到了情感方面，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实际水平，如果让她提前知道剪出来是这么个鬼样，肯定打死也要留住长发。
好说歹说之下，顾英爵终于松开手，放她回卧室，找了一顶棒球帽带上。
汽车一直在楼下等候，上车之后，直奔繁华的市中心。
华城市虽然并非首都，但是发展规模在世界上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市中心尤其繁盛，不管在多冷清的时间段，街上永远都是人来人往。
下车的时候，易小念一个劲儿的把帽子往下来，企图用帽檐挡住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顾英爵瞥了她一眼，见她像个瞎子似的往前走，没好气地说道：“如果等下你要撞电线杆上，我是不会拉你的。”
易小念迈着小碎步跟上去，冲他瞪了瞪眼睛，眼神仿佛是在无声的抗议他没有人性。
顾英爵对于她的抗议视而不见，径直走入一家规模颇大的私人会所。
华丽的雕花大门在身后关上，易小念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街道上的嘈杂声音被彻底隔绝在外，而会所里的装修，则奢侈豪华到令人惊叹的地步。
顾英爵对于过分雕琢的东西并不喜欢，看都没有看一眼，快步往前走。
接到通知的经理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说道：“没想到顾先生今天居然有空过来，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
顾英爵没有和他客套的打算，直接指着还站在原地，两眼放光仔细打量着一尊包金雕像的易小念道：“给她剪个头发。”
经理对于他简短的吩咐丝毫不感到意外，走到易小念身边，客客气气地说道：“这位小姐，请跟我到这边来。”
易小念这才收回视线，乖乖地跟着经理往电梯走，走了没两步，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发现顾英爵正往相反的楼梯方向走。
她诶了一声，下意识就要追过去，经理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解释道：“顾先生和老板有私交，应该是去他办公室了，他吩咐我们为您剪个新发型，请小姐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