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1)

“一个月后。”成方周道。

一个月,时间这么久,他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暴露了跟自己联系?

许流年心思转了转,忽而明白过来。

陈思怡并不是凯伦的职员,成方周许诺给陈思怡的房子和银-行-卡不是要包养她,而是要她投入邱彼得怀抱,做他的眼线和说客。

邱彼得五十多岁,陈思怡心高气傲,除了陪酒,想必并不陪-睡,

成方周年少端方,陈思怡还有些勉强不想被他包养,让她委身邱彼得更难,成方周这是想让自己接近孟子梓刺激陈思怡,而他那头再下工夫,陈思怡就成了为他所用的交际花。

“除了拿出合同,其他事你别指望我。”许流年冷冷道,绷着脸出了洗手间。

走廊静悄悄的,整层楼的人都随程迩然去开会了,许流年进了总裁办公室,凶狠地极用力地甩上房门。

后悔、颓败、绝望,对自己的嫌恶,种种复杂情绪在胸腔里翻滚。

明亮的窗玻璃清晰地照出她的影子,摇曳的黑色长裙,斜领系大蝴蝶结肩带的设计,蝴蝶结在肩窝投下阴影,锁骨下染了一大片的蝶翼遮蔽出来的黑暗,神秘莫测风情万种。

许流年裂嘴一笑,玻璃照出来的人影也跟着笑,笑容有些许狰狞。

曾几何时,她的笑容明媚清透,喜爱的是梦幻的粉嘟嘟的颜色,浅紫鹅黄嫩绿淡粉,如今却一味的深浓,暗黑大红血紫。

年少时,天空是湛蓝,水是一味的澄碧,满眼都是绿,连被北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枝头黄叶看起来也充满生机,转眼间,便是暴风骤雨摧残过后的破败世界。

手机响了起来,许流年抓了起来,瞟了一眼,忽然间,不想再作克制,失声哭了起来。

逃出山坳活了下来,可是,这么多年,日日夜夜沉浸在痛苦中无法升天,活着有什么意义。

“流年,怎么啦?你有没有跟迩然在一起?”孟子梓声音短促急迫,一反往常的沉稳。

“没有,迩然去开会了。”痛哭不是决堤倾泄的缺口,只是一缕轻烟,许流年捂住嘴巴,深吸了口气止住眼泪,问道:“有事吗?”

“有点事想找迩然,没打通他的手机。”孟子梓犹疑着,半晌,低低道:“流年,你这些年出什么事了,能不能告诉我?”

告诉他,让他跟她一起背负吗?

许流年淡淡一笑,说:“你要告诉程迩然的事是不是不方便跟我说,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孟子梓有些窘迫,不敢再追问。

许流年受伤住院,程迩然又要照顾她又要打理公司,堵住天上人间那晚的那些客人的嘴一事便落在孟子梓身上。

出去天上人间的没有布衣,不少是孟子梓认识的,谈话间,孟子梓无意中了解到,那一晚砸向程迩然的那个黄铜镜框壁画不是消费的客人无意中砸的,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可是我走进天上人间是临时起意。”许流年有些迷糊。

“迩然是接到电话说你在天上人间赶去的。”孟子梓道。

许流年明白了。

她进天上人间是临时起意,恰好,里面有个有心人看到她,于是给程迩然打电话,后来的混乱局面,跟这个人也脱不了关系。

“是谁?”许流年沉声问。

孟子梓迟疑了一会,低声道:“是你爸。”

怎么是他!许流年脱口道:“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爸啊?”

“说不定不是,要不要我调查一下。”孟子梓问道。

许流年也只是抱怨,虽然许得福对她很冷淡,可她从没怀疑过许得福不是她亲生父亲。

她四岁时曾车祸大出血,醒来后听护士说过是许得福给她输的血。

她是稀有血型,许得福能给她输血,自然是相同血型。

“不用查了。”许流年道,想了想,又说:“警局那边麻烦你,不要提他,把跟他有关的线索掐掉。”

不管怎么说,总是她的亲生父亲。

“好。”孟子梓嗯了一声,正事说完无话可说,却不想挂机,一时间,听筒只有两人微细的呼吸声。

无法明言的心事,藏在见不得光的黑暗中,溺水般的窒息无力,明知无望,仍徒劳地想抓住生机。

许流年沉默了一瞬,没说再见,利落地挂了电话。

孟子梓,在她心中永远是连替补都算不上的人,她的所有感情都给了程迩然,没有空隙容留别的男人。

不想和许得福有联系,然而,怒火使得许流年失了理智,像困兽一样在房中转了几圈后,许流年用力按下许得福的电话。

“是我砸的又怎么样?我记得你是我女儿,我也没想砸你,要砸姓程那小子,谁知道你要扑过去帮他挡,你充什么英雄,邵碧青不同意你跟程迩然结婚,程迩然死了你就得了他的所有财产了,我这是为你着想。”许得福大言不惭道。

刚才应该让孟子梓把线索交给警方的,许流年后悔了,为自己有一个这么鲜廉寡耻的父亲无地自容。

“对了,你知不知道邵碧青给我一千万买我阻止你和程迩然结婚,我刚才又给她打电话了,再要一千万,女儿啊,你可要争气,咬着牙不同意跟程迩然结婚,等你爸爸我要足钱了再答应。”许得福洋洋自得道。

邵碧青要那一千万是给许得福的,不是转移程迩然的财产!

许流年愣住。

一直以来都知道邵碧青反对她和程迩然结婚,不意外,许流年措手不及的是,邵碧青明明有更多更好的办法拆开她和程迩然,为什么却走了最烂的一步棋。

邵碧青也许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恶毒,当年的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不!不可能是误会!那么短的时间,邵碧青刚离开,抓绑她的人就出现,怎么可能是误会?

你太想跟程迩然在一起了,你太盼望邵碧青未曾伤害过你,那样,你就不用离开程迩然了。

许流年揉了揉额角,摇头苦笑。

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知憋得很难受,很想很想,扑进程迩然的怀里,听他有力的心跳,被他温柔而狂暴地对待。

许流年出了办公室,下了楼,跳上车,朝君豪大酒店开去。

程迩然带着程氏小组班子的成员,和高氏及凯伦的人在那边开会搓谈下一步合作计划,会议完毕后,在酒店里有个小型的聚餐。

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风度翩翩的男人,或优雅或娇俏的女人,如戏剧里才有的鲜艳的梨园春-色,令人眼花缭乱。

许流年在攒动的人群里轻易就寻到程迩然,他擎着酒杯,微勾着唇,疏离而有礼地和面前的女人说着话,十分从容的姿势,他的背后,仿古的雕花木槅子屏风,精工细雕着人物花鸟,更衬得他丰姿卓然,灯火失色。

许流年的视线刚停住,程迩然就像得到感应似,抬头朝她望来。

他先是愣了一愣,接着眼波流动,许流年看到他乌浓的眉睫眨了一下,延绵的柔软的情絮荡开,隔着无数人缠缚到她身上。

许流年抿唇一笑,挑了挑眉,转身往外走。

视线的最后一瞬,她看到,程迩然一双眼已燃起熊熊火焰,热烈如噼噼啪啪在空中炸开的烟火。

出得宴会厅才走了几步,背后刮来一阵旋风,强大的冲劲袭来,许流年落进程迩然的怀抱,一带一转,他把她压到墙壁上。

如果开着车,定然是刺耳尖锐的磨擦,如果地上没有地毯,咚咚疾行的脚步声也必是震耳欲聋的。

厚厚的地毯吸去了声音,却未能让剧烈的心跳声消失。

昏黄的灯光洒下淡淡光点,带着侵略性的亲吻落到许流年唇上,霸道,专-制,粗鲁,空气在瞬间上升到吓人的热度。

这家伙都不问一声自己为什么过来找他?

也不解释刚才站在他面前的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是谁?

还有,聚餐到底吃的什么?不会是什么鞭啊茸啊蚂蚁啊韭菜虾仁吧?他怎么像头牲畜?

这是走廊呢,宴会厅里的人随时会走出来看到,他疯了!

脑子里许多不满,身体已酥-软得无法回答了。

廊顶的射灯像聚拢在一起的七彩鳞片,圆型的金铂边框,里面的女人也许说不上倾国倾城的漂亮,此时却绝对是正午明灿的阳光,馥郁的芬芳,妩媚的颜色团团簇簇,忽闪忽闪通透流溢着万千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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